开始蔓延的黑暗【5】

第二天早晨，大家都早早地起来。契轲尔在擦剑，而汀娜则是在收拾些必要的东西，准备赶去镇上。

“不……呜啊！”

就在这时，旁边的屋内传来了惊恐的大叫声，接着便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的声音——

是拉姆斯的房间。

于是，两人立刻赶过去。

房门已经被打开了，可是，里边却飘出奇怪的腐臭味。

进了房间，只见费提克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支撑着身体，两条腿伸在前边，无助的向外踢着，想要多往后挪动一丝。

而他的表情，则是无比惊恐，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脸部的肌肉不断颤动，双眼瞪的很大，死死地盯着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是躺在床上的拉姆斯，他好好地躺在那里。

汀娜的琼鼻动了动，然后皱了皱眉。

似乎，臭味，也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有些不对劲。

契轲尔走上前试图将费提克扶起来，而汀娜则是缓缓走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拉姆斯的样子。

就在这一刹那，即便是她，内心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恐慌——

他的样子，实在太过吓人。

脸部，诡异地扭曲了；嘴巴，张得很大——几乎是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舌头，伸了出来，无力地偏向一边，有一只苍蝇在上边爬着；眼球，向外突出，似乎再稍一用力就能把它挤出来似的。

最后，他的身体散发出腐臭味。

他，死了。

汀娜咽了咽口水，又轻轻握了握拳头，再缓缓松开。

恢复冷静。

“费提克，”她转身，看向仍坐在地上微微发抖着的他。

“这是怎么回事？”

在汀娜与契轲尔到来后，他的身体虽然还在因为恐惧而颤动，但是心理上也冷静了不少。

他又瞧了一眼床上的拉姆斯，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我……我早上出来，经过他的房间时，闻到了一股怪味，觉得奇怪，就推开门进去看看。接着，就……就发现，拉姆斯……他……已经是这样了……”

虽然说话断断续续，但好歹还是表达清楚了。

契轲尔也走过去瞧了一眼拉姆斯，对方的样子也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这样吗？”

汀娜又回头看向拉姆斯：“可是，昨天回来时，他的身体方面不还算正常吗？虽然神智不清，但是在你扶着他的情况下还能勉强走路，怎么今天就死了？”

她的语气充满疑惑。想了想，又道：

“而且，现在的气温也不高，即便是真的死了，不过半天左右的时间，会腐烂到这种程度吗？这味道，也太重了些。”

契轲尔点了点头，确实，现在的温度也就十度多一点，晚上温度更低，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有这么重的味儿。

“所以……”

汀娜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费提克，关于这件事，其他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

费提克愣了一下。

“比如说，他是不是还受了什么其他伤呢？”

汀娜淡淡道。

“哦，那个，没有。”

费提克低着头，似乎在想着，然后摇头。

“其他的……真的不清楚了。”

“那好。”

汀娜点头。

“【克雷裴斯】。”

下一秒，统领火焰的圣器出现在她的右臂上。

然后，她打了个响指。

一点火星出现在拉姆斯的额头正中心，接着，迅速蔓延开来，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覆盖了他的全身，但却没有烧着其他任何东西。

“大、大人？”

费提克被汀娜的行为怔住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汀娜轻叹一声：“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更没有条件去埋葬他，挖一个能够埋葬死人的坑洞还是要费些功夫的，这里就在村庄内部，虽然稍微偏了些，但是动静大了仍然会被村民注意，若是他们发现拉姆斯的死，无疑会引起恐慌。然而，也不能放任他就这么在这儿不管，现在不过半天功夫，就有这么重的味儿了，何况更久。一旦味道过大而传远，也会吸引人过来的。”

说完，她最后看了一眼拉姆斯的身体——一点点被火焰侵蚀着，他的面容、身体，在火焰中逐渐化为淡淡的青烟。

“所以，只能这样了。”

火焰炽热而圣洁，仿佛正燃烧着眼前的黑暗。

飘忽的火苗浮现在契轲尔的瞳孔内，正如汀娜火红的长发在风中时映射在他眼底的飘扬。看了汀娜一眼，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果断，与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在梦中梦到的那个女孩，本来给人的感觉是柔弱的，然而危机真正来临时，却又似乎变得勇敢起来。

脑海中，女孩的幻影与眼前少女的身影真正开始了缓慢的重合。

她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最真实的一面到底是怎样的？

契轲尔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一天后，汀娜、契轲尔、费提克以及另外四十八名士兵开始上山。不过，汀娜认为应该要分头行动，这样同一时间内扫过的面积就大得多，节省时间。于是，她将队伍分成两组，一组由一名虽然官阶比不上费提克但是经验同样丰富的老兵带队，另一组则是由她本人带队。两组队伍分别从山的东面与西面上去。

而费提克，也安排在了汀娜的队伍里。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汀娜一行人来到一个陡坡前。

这个陡坡坡长大约二十米，不算长，但是确实比较险——其纵向高度近十米。而且，坡的上部还长着许多花草，它们之中的一部分延伸到了坡外，即是悬在半空的。

这样的陡坡，在人遇到危机情况而匆忙经过时，确实容易跌落下去。

一行人又往前走，汀娜发现，这里的山道大部分都已经荒废了。虽说这后山离村庄不算远，但是似乎大部分村民都很少上来。

这样的地方，会有山贼存在吗？

又四处搜索了几个小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但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于是，汀娜下令，让大家暂时原地休息半个小时，吃些带的干粮，填饱肚子，补充下体力。

然后，她让费提克过来。

“费提克，你之前所说的山贼出现的位置，我们现在走到了吗？”

费提克向四周望了望。

“当时具体的位置我现在也不记得了，不过应该也就是这一块了吧。”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咱们这儿一共也有二十多个人，容易被对方察觉。所以，可能还要再往上走些，才有机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嗯。”

汀娜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点头。

契轲尔没有坐着，他到附近稍微逛了逛。

“这里……”

他皱了皱眉。

“还真的是啊……”

休整完毕后，他们继续上山。

又过了一个小时，一行人几乎快要到山顶了，但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此时，由于长时间单调的爬山，以及需要时刻注意敌人的精神的紧张，一些体力与意志力相对差些的士兵已经开始显露出疲态。

然而，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咻——”

远处，一支箭破空而来！

它穿过枝叶，瞄准着的是——

费提克！

费提克一开始完全没有注意到箭矢正朝自己飞来，而等他注意到时，已经太晚了。他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这夺命的一箭迅速袭来。银色的箭头在他的瞳孔中不断被放大。

他意识到自己需要防御。

可是，箭离他只有几米的距离了。

来不及了。

就在箭即将要刺穿他的喉咙时，莫名其妙的，箭的尖端却开始化为飞灰。随着箭的继续前进，它的后边部分也发生了这种现象。

如此，奇怪的一幕便出现了：箭离费提克明明只有一米了，但是却无法再前进哪怕是一丁点的距离——它被完全拦截在了一米之外。

电光火石之间，整支箭便化为粉末，随着微风飘散开来，仿佛之前从未存在过。

费提克这才完全反应过来，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额头开始冒出冷汗，余惊未减。

“谢谢大人。”

不用想也知道，刚才肯定是汀娜出手了。

汀娜轻轻摇头，微微皱眉。

“终于忍不住了么……”

她目光望向刚刚射出箭来的那个方向——那儿的花草动了动。

然后，她做了个手势。

“所有人，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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