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克蕾雅过去,拍了拍契轲尔的肩膀,然后在这块大石头上坐下来。
“怎么样?晚餐好吃吗?”
契轲尔看了看来人,下意识地“啊”了一声,低着头看了看碗。
“嗯,还不错。”
“是吗?”
克蕾雅不在意般的回了一句,然后伸长手指在碗壁上碰了碰。
“都凉了哦。”
契轲尔愣了一下。
“这是……”
“不用狡辩咯,”
然而,克蕾雅却打断了他的话。
“从之前打赢了那场战役后,我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啊,有什么事吗?”
说着,她喝了几口刚刚加的鱼汤。
“啊——好暖和……”
契轲尔没想到她这么主动地询问,吃了几口已经冷了的饭菜,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
“我们的大谋士还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啊?”
克蕾雅笑着打趣道。
“那么,由我来猜猜吧……是因为某个人?”
契轲尔没有回答。
克蕾雅看了他一眼。
“巴斯特?”
她轻轻说了这三个字。
能够看出来,就在话音落下的一霎那,契轲尔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手上的碗一个不注意,掉落在了地上,碎了。他微微后仰,震惊地看着一旁神色认真起来的克蕾雅。
克蕾雅看着契轲尔的眼睛。
“看来,猜对了呢?”
寒风,缓缓地吹。
那是战役刚刚结束后。
从那些投降的士兵中,艾拉选出了几名代表——都是在这群士兵中等级比较高的士兵。然后询问了他们一些关于行军的事和他们本来的的军事规划。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这么一个问题。那就是:
“你们这次作战的直属最高长官是谁?”
士兵也很诚实地回答了:
“巴斯特·克雷萨斯。”
问问题的时候,大家都在场,包括契轲尔、克蕾雅以及其他己方阵营中高等级的军官。此时,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名士兵身上,所以在“巴斯特·克雷萨斯”这个名字出口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而,克蕾雅恰好在那个时候分神了,眼睛不受控制的往四处扫了扫。
恰好,就看了当时契轲尔的表情——
惊讶,以及隐藏在此背后的愤怒、懊悔,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感情。
当然,也就只出现了那么一瞬,便马上回归正常。
起初,克蕾雅对这个也并非太过在意,虽然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应该问题不大,他应该有能力自己去处理这些问题的。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这几天下来,他的精神状况居然都不太好。
莫非,那个“巴斯特”和他有那么深的渊源?
克蕾雅开始思考。
巴斯特……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原先是朝里的大臣。他开始是文臣,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转为武将了——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后来战队,跟从的是泰尔威亚。
他与契轲尔……能有什么牵连?
契轲尔的全名是……契轲尔斯坦穆德·巴鲁克对吧……巴鲁克……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她自己都呆了一下。
说到这个,似乎,在王宫的时候,曾听到过什么传闻……
……
仿佛丝毫不在意地上的碎碗,他的语气变地低沉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我……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此时,契轲尔的棕色眼眸中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克蕾雅很少看见过这种眼瞳,以至于她现在感到了些微微的害怕。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的这副模样。
然而,她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直视着他的眼睛,然后硬生生地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闻言,契轲尔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咬了下上唇,似乎是在让自己冷静下来。
“抱歉。用这种语气和你说话。”
他这么说道,目光移开了。
其实这么一想,似乎很正常。克蕾雅本来就是瓦斯兰的王女,身为阿诺德国王的亲女儿,身在王宫,听说过一些政治上的事也不足为怪。
“没事。”
克蕾雅故作淡定地原谅了契轲尔刚才的行为,她也收回目光。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自己的心已经在扑通扑通地跳了。
说实话,刚才那种眼神,真的……
“关于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契轲尔十指交叉,弯腰低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知道肯定不算多,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小,碰巧听到了些传闻,也就只是听了而已,不会再去深究。不如说,现在还能记住这件事,我都感到吃惊。”
克蕾雅摇了摇头。
这倒是实话,那个时候,自己连十岁都还没到,哪里回去主动关心这些事呢?
犹豫了一会儿,她接着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振作些吧。现在你这个样子,其实很多人都担心你啊。比如莉尔,她很早就发现了你的不对劲,然而,她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过来安慰你。听说之前都是她的姐姐做这些事,她肯定还不习惯吧?”
“还有你的那个侍卫……额,可以这么说吧?他也发现你的不对劲。不过他似乎挺相信你的,虽然发现了,但是一直没过来找你。他这么相信你,你是不是也应该回应他的这份信任呢?”
“当然,艾拉也注意到了。不过你也知道的,最近事物比较繁忙,她和卡利斯每天都在处理公务,抽不开身。甚至你的那个小跟班都看出来了,他似乎挺崇拜你的?或许和那个帕尔森一样吧,他觉得这些小事对你而言不算什么。”
“最后,还有我。”
说到这儿,克蕾雅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今天我来找你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啊。我不会说什么“理解你的心情”或者“试着说出来看看”以及“我或许能够帮助到你”这样的不经大脑思考的话,只是,希望你能够回归以前的状态。或许你没发现,自从上次凡卡一役后,你在我们这支队伍里,已经处于一个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位置了。就连艾拉给你的那支小部队,诺,一群狄尔姆斯特人,都对你服气了。”
顿了顿。
“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有人在乎你,也有人需要你。所以,你并不是一个人。”
话落后,陷入了几秒钟冗长的沉默。
“谢谢你。”
然后,契轲尔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用谢。”
克蕾雅眯着眼睛。
“其实——”
契轲尔松开手,然后抬头,看向这辽阔的平原。
“我应该那么想,自己或许还算幸运的了。至少,巴斯特在泰尔威亚的阵营,不是吗?所以,在之后的讨伐战争中,只要我们能够胜利,终究是有机会的。”
他这么说道。
克蕾雅点头。
“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快六点了,一半的天空慢慢暗了下来,然而,另一半的天空——也就是契轲尔和克蕾雅正对的这片天空,却更加明亮了起来。
夕阳的那轮绯红,犹如火般热烈,燃烧了半边天空。
克蕾雅看着夕阳,似乎有些陶醉了,下意识地拿起碗。
然而,就在她的唇刚刚碰到汤面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这剩下的半碗汤居然已经冷掉了。
“啊,可惜了。”
她叹了一句。
“我去加些汤啊。”
她说了一句,然后便准备站起来离开。
然而,就这这个时候,契轲尔的眉头却皱了皱,抓住了正欲起身的克蕾雅的有些冰凉的小手,将她强行压下来。
“啊?”
克蕾雅被惊道了,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契轲尔抓着,脸有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寒风。
“怎么……”
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她注意到了契轲尔脸上严肃的表情,知道是出事了。
她也马上紧张起来,眼睛转动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怎么了?”
这次,她的声音很轻,甚至感觉能被着微微的风给扯散了。
“我们被盯住了。”
契轲尔的声音倒是没有太过掩饰,他依旧皱褶眉头。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剑上。他不敢乱动,他现在感觉两个人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那种感觉,就像周围全部布满了一触即死的丝线,只要稍微不留神碰到了,身体便会直接散成几块。
不过,幸好这次把剑带过来了。
“啊,安,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
不远处,一个男孩泄气地对着身旁的女孩说道。
“没关系的,索,发现了又怎么样?而且咱们也没有特别刻意隐藏吧?”
安的语气倒是毫不在意。
现在,契轲尔和克蕾雅的位置距离营地大概有将近一百米,不算很远,全力奔跑的话,只需要十多秒便到了。然而,契轲尔却没有因此而放心。反而,他感到了极度的危险。
过了几秒,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果然,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便已经在离自己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了。
克蕾雅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果然,有两个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他们似乎年纪都不大,可能都和莉尔差不多?男的神色似乎有些……小紧张?而女的则是在笑。
“他们是?”
克蕾雅下意识地想要上前,然而契轲尔却再次将她拉住了。
“别过去。”
契轲尔的神色凝重。
之前,他感觉到异常,但是这只是身体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接近,并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知道刚才,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二十米了,才猛然意识到危险的方向。
此时,他的后颈已经有冷汗留下来了。
实在太恐怖了。
二十米,已经很近了。虽然身体不能直接接触,但是,飞刀、弓箭,已经有无数方法能够让人在二十米甚至二十米外致他人于死地。
“啊?”
克蕾雅好像还没能反应过来。
“他们,是杀手。”
说完契轲尔将克蕾雅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剑,死死盯着面前这两个似乎人畜无害的少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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