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而上的毒药【19】

本来的丁点优势，在这场未知的、恐怖的灾祸中被瞬间吞噬。刚开始，还勉强维持着既定的阵型。然而，仅仅五分钟不到，便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一点点蚕食，再到后边雪崩般的崩溃，期间不过短短数分钟而已。

“怎……怎么会！”

那名上次下令活捉艾拉的将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疑惑与深深的惊恐。

他完全搞不懂，怎么会这样。

然而，事实便是，大势已去。

“跑……对！跑！”

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尊严，他痴痴地念叨出这几个字，然后，便准备立刻上马跑路。

可是，就在他的脚刚刚放上马踏准备使劲时，突然一股晕眩感袭来，而且腿也一下子软了下来。

然后，整个人便摔了下来，肥滚滚的身体在地上溜了两个圈儿才停下。

愣愣地看着雪地和四周慌乱士兵的脚部动作，他的大脑瞬间被放空了。

类似的一幕，在每处地方都上演着。

卡利斯早已下令全军突击，开始进攻，不，不算是进攻了，直接跳过了这个程序，变成了碾压、扫荡。

下达了这个命令后，他便不用再为局势而担心了。

大局已定。

看着战场上这一边倒的局面，感到欣悦的同时，又不得不感叹于少年的可怕。

如果，如果最后这支联军真的能够彻底打败泰尔威亚，取得胜利，那么，真是希望他能够留在瓦斯兰。以他的能力，绝对能带领瓦斯兰走向繁荣和富强；然而，假如他不愿意如此，而是去了塔克维斯坦的话……

尽管战后协议说的是瓦斯兰和塔克维斯坦将会结盟，成为长期的友国。然而，毕竟还是两个不同的国家。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谁都懂。

如果他真的选择了塔克维斯坦……

在这个瞬间，他甚至出现了一丝杀念。然而，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感觉到了自己的心里所想，他不禁苦笑起来。

自己的气量，何时那么小了？

另外一边，艾拉和普尼旺斯的战斗仍旧在进行着。契轲尔在艾拉光球的庇护下，没人敢去——实际上也没人再有精力去伤他。刚才身体瞬间受到了强大的力量，现在五脏六腑都还在因为刚才对方的攻击所产生的震动而疼痛。

不过，他能够感觉到，体内应该没有较大规模的出血。总的来说，伤势不算重。恢复了一段时间，现在的他又具有一定战力了。

然而，艾拉那边，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忙了。

自从前几分钟普尼旺斯使不上力开始，他的败局便已经注定了。虽然在靠着强大的精神力和意志力抵抗着脑内的眩晕感，然而，力量上的弱势确实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硬伤。因此，在和艾拉的战斗中，他也是节节溃败。到了现在，几乎已经无法再主动出击，全是在防御。

不过，艾拉此刻也是为他的这股执念而吃惊。每次自己攻击过去时，都有一种“这一击能够终结他，结束战斗”的感觉。然而，每次都不能如愿。对方——不败神将的那股意志力是在太强了。

她很清楚，对方现在的身体状态相对于这场战斗来说是有多么糟糕。如果双方角色互换，她完全没有把握能比对方做的更好。对方现在紧咬着牙关，脸上那股强撑着的表情已经显露无疑、无法掩饰了。

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的人，真的不愧于“不败神将”这样的称号。其骑士团“瓦斯兰之盾”的称号也真的可谓是实至名归。

不过，很遗憾。双方现在是敌对关系。未必是你死我活，然而，必要的胜败是不得不分出的。

即便是不败神将，今天，也不得不败在己方的手下！

就在这位神将还在靠着那口气死撑的时候，另一面的战斗，却已经处于收尾状态了。

这一次，己方没有再采取上次那样柔和的对敌态度。即便是最后选择了投降，也一并不接受，直接杀！

这是契轲尔的意思。他认为，没有接受他们投降的必要。现在马上就要决战了，到时候，直接面对的就是泰尔威亚。现在接受了他的人，到时候，说不定会出现意外。与其提心吊胆，不如斩草除根。

众人闻言，也觉得有道理。

所以，不管这些士兵们再怎么求饶，也不管用了。一刀下去，血溅三尺。

从防守到进攻，此二者之间几乎是无缝衔接。从进攻到结束，也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

此刻，几乎所有布兵都被清算。少数几个，也只是在抱着绝无可能的希望在祈祷、即将迎来他们的死亡而已。

还在负隅顽抗的，就只有部分不败骑士团的骑兵们了。

不过，他们也早已缺乏战斗力。解决掉，只是迟早的事。

由于重甲骑兵最为深入，所以他们也是最先被制服的。其他的骑兵们，战斗力也大幅削弱了。然而，他们明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必败无疑了，却还是没有立刻逃跑，而是立刻朝着普尼旺斯那边聚集。

他们是想掩护神将撤退？

卡利斯立刻反映过过来，迅速下达命令。于是，己方的几百骑兵便也立刻冲向那边的战场，试图对那些骑兵进行拦截。同时，步兵们也立刻围过去。虽然他们的速度稍慢，无法追上骑兵的速度。然而，毕竟己方也有骑兵。只要他们稍微拖住了对方骑兵的速度，步兵们便能马上包围过去，靠着数量，就能强行封死敌方的所有撤退路线。

“锵！”

神将勉强又接住了艾拉的攻击，然后再后退了两步。艾拉甩了甩手，她现在是由衷地佩服面前的这位不败神将。在身体已经被虚弱到了那种程度的情况下，还能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到了现在，她的左臂都开始酸胀起来，不好再发力了。假如这么一直拖下去，她甚至有一种对方能打败自己的感觉。

真的恐怖。

她轻叹了一口气。准备动用圣技。

虚晃一剑，然后，耀目瞬间闪光从【艾瑞利尔】上爆发，在这一刹那剥夺了对方的视力，紧接着，一剑纵向扫过，拍在了近乎失去反抗能力的神将身上。

“碰！”

沉闷的响声发出，神将死死身体猛烈地摇晃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被这一击打下马了。然而，他去死死攥住缰绳，拼了命的维持平衡。

最后，居然还就真的让他成功了。

勉强再坐稳，睁开眼。

然而，淡金色的圣剑已经指向了他的脖子，仅一掌之遥。

与此同时，那些本就状态不佳的骑兵们也不是己方骑兵的对手，勉强坚持了一会儿后，便实在无法战斗了。随后，便被围上来的步兵包围，然后，直接拉下马，控制起来。

普尼旺斯看着面前的金发少女刺出的这一剑，虽然尚且没有准备刺出自己的脖子，然而，剑尖的寒芒，却已经让自己被指的部位发麻。

就在此时，一位黄棕色头发的少女骑着马儿缓缓走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神将大人，这场战役，是您输了。”

她脆声道，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

普尼旺斯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眼前的这个人，他认识，正是瓦斯兰曾经的国王——阿诺德·法米尔的长女，克蕾雅·法米尔，也是这场与这场战争关联最为紧密的人之一。

“您放心，现在我们基本没有伤害您的人。不过，希望您能够投降。否则，接下来，他们都会死。”

克蕾雅再次说道，神色平静，声音也没有任何波澜。可是，平静的背后，却也隐藏着刀锋般的尖锐。

这已经是**裸的威胁了。

普尼旺斯沉默着，然后转过头来，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鲜血早已将大地染红，甚至血水和雪混在了一起，逐渐形成了淡红的冰。而自己手下的骑士们，也大都被控制住。看样子，身体的虚弱并不是自己才有，很多人都中招了。

艾拉握紧了手中的剑，淡红色的光芒将圣剑环绕。一旦眼前的这位神将有什么对克蕾雅不利的动作，她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将其抹杀。

不过，普尼旺斯已经没有再准备做什么了。

明知已经是必输的局面，这个时候再来所谓的垂死挣扎，那样子未必也太过难看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己方的，还有他手下的骑士的。

他最后一次扫视了一眼战场，看了一眼克蕾雅和眼前的圣者。然后叹了一口气。

“当！”

手中的长枪【奥丁托尔】被他扔在了地上。沉重的枪即便落在雪地也发出了铿锵的声音。

“我，输了。”

他这么说道。

这一瞬间，他好像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尽管早就猜测到了这是必然的结局，但听到神将亲口说出这句话后，克蕾雅还是愣了愣。

不败骑士团，一直是一个神话——不可战胜的神话。他们很久没有战败过了，真的就是给人一种无敌的感觉。

而今日，他们却败了。

克蕾雅不禁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这一刻，这支强大的联军向世人证明——即便是神话，他们也能打败！

艾拉收回了剑，一旁契轲尔的戒备也松了下来。

克蕾雅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谢谢，您的选择，十分明智。”

自此，这场被后世成为“陨落的神话”的战役，也就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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