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前夕【6】

“咚咚。”

契轲尔敲了敲门，片刻后，门内传出“请进”的声音。于是，二人推开门，走入房间内。

这个房间大小适中，整个色调偏向于黄棕色。而在房门正对面的窗户前，一位老者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前侧放了两张椅子，明显是提供给契轲尔和奥里奥两人的。

“坐吧。”

他如此说道，两人也不矫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桌上，还放了两杯冒着些微白烟的茶饮，颜色淡黄，上边还飘着类似于木屑一般的东西。

“我们这儿的特产，试试？”

老族长笑着问了问，旋即拿起自己面前的这杯，喝了两小口。而契轲尔看着这杯茶饮，也毫不犹豫地拿起来，喝掉半杯，奥里奥紧随其后。

“嗯，确实好喝，味道淡雅别致，咽下后口腔里还有一丝清香残余。”

接着，他便有些惊讶地重新看向手中这杯饮品，丝毫不掩饰言语之中的淡淡惊喜感。

族长见他毫不犹豫地喝下这半杯，眼神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

“商量正事之前，有件事我有些好奇，想问问你。”

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族长如此对契轲尔说道，契轲尔点头。

“您但说无妨。”

“就是我的那个孙女……你认得的，希露卡。”他如此说着，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她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的，别说对普通人，就是对我这个爷爷有时候也爱答不理的。不过，她居然在昨天的大殿上公开为你说话，这倒是让我大吃一惊。所以，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哦？

听到这个问题，契轲尔不禁神色一动。他这么问……不应该，如果想问这种事，应该早就问过希露卡了，现在又来问自己……是想对一对两边的言辞是否一致么？

稍微想了想，他便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她因为和一伙山贼交战而受了伤，暂住在一户农家修养时，那伙山贼又袭击了村庄，而我和我的同伴刚好那是在村子里，所以便救了村子和她。其实只是巧合而已。”

说完，奥里奥也点头，表示就是如此。

“哦，原来是这样啊。”

闻言，他点点头：“这么说，你和你的这位朋友一起剿灭了那伙山贼么？很不错了。”

“也并非我二人之力，村民们以及您的孙女都有参与，集结我们的力量，才得以成功。”

听对方这么说，契轲尔连忙放低姿态。现在这位族长究竟对己方二人是何打算还不清楚，低调一些总是不错的。

而且，之前听希露卡和那个叫做卡修斯的人的对话，那个卡修斯之前恐怕也是精灵岛的人，然而之后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从而不再回去。这个人到底是否是一个敏感人物现在也不清楚，所以他在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也将他省去了，相信希露卡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之后，便是双方的正常交谈环节了——一方代表精灵岛，一方则是代表瓦斯兰。整个过程相对来说还算顺利，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契轲尔总有一种淡淡的违和感。约莫一个多小时候，会谈结束，他看着这位族长——面色依旧那般，让人看不透在想些什么。然而，他内心此时却纠结无比。最后，就在即将起身前的一瞬，他开口了——

“你……”

“其实，”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族长也准备说话，然而契轲尔终究还是快了一丝，而且声音压过了对方。不过，他是听到了这位族长说话的声音的，但却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看着他，放在桌下的拳微微捏紧。

“我和他，并非是瓦斯兰专门派遣来和贵方进行友好交流的使者。”

……

寂静。

这话说完的瞬间，这个不大的房间里陷入了绝对的寂静，甚至就连一滴水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奥里奥也愣住了，吃惊地望向自己老大。至于族长，眼中则悄然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而契轲尔，也就这样和他对视着，丝毫不退让。

他这是在赌。

赌对方已经看出问题来了，而且即将要挑明。

是的，自己的谎言再加上希露卡的辩护，确实有可能暂时骗到了其他人，让他们都以为自己和奥里奥真的是从瓦斯兰过来的使者。然而，假的毕竟是假的，在这么短时间内要想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最容易看出和拆穿这种谎言的办法，就是与其进行交流——譬如现在。

虽然契轲尔自问不蠢，脑子也转的很快，但聪明和经验毕竟还是两码事。例如这样的外交形式的交流，他毕竟没有真正经历过。虽然昨天晚上花了好几个小时去思考第二天早上和族长交谈时所需要提出的点，但一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而且本来就是临时抱佛脚。

如此，其实在刚才的这场交流中，稍微有经验的人便能看出来，自己这边的准备不甚充分。然而，自己现在的身份又是外交使者，此二者自然就矛盾了。

其次，进行这种外交活动，至少得有纸质文案吧？不能只是嘴上的空谈。可是，契轲尔和奥里奥当然没有这种东西。难道又找借口说那些东西都在那场海上事故中丢失了吗？那未免也太过巧了一些。况且，到村子里住了那么些时间，既然有时间，应该便要好好准备才是，毫无准备地就这样过来，实在是一种不尊重。

综上所述，他选择了坦白。因为，他觉得对方已经看出来了，只是还没说而已。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实话实说。同样是事实，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和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和结果是不同的。

几秒后。

“什么意思？”

族长这么淡淡问道，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来有什么喜怒哀乐。

表面上是镇定的，然而契轲尔现在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脏已经在狂跳了。现在自己手上没有任何武器，要是真的打起来，对己方二人无疑是压倒性的不利。

“如同表面上的意思，”

如此回答，顿了顿，他继续道：“昨天在大殿上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现摆脱那种困境，才出此下策。”

听了契轲尔的话，那族长又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点点头。

“这么说来，希露卡那妮子，还帮着你们骗我咯？”

“这……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要报答我们之前的恩情吧。”

契轲尔摸了摸鼻子，这么说道。好在听对方语气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吃惊。看样子，自己是赌对了。

不过，既然这样，那么，难道就这样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么……？

就在他还在有一些纠结之时，族长又开口了：“这件事，我便原谅你们了。但我需要告诉你们的是，假如是在一两年前，我们精灵岛，基本是谢绝外客的，除非有特殊情况。但现在，你们暂且不谈，之前来的那个，自称是艾卡尼亚王妃的女人，我们同样允许她带着人进来了。而且，也和她所在的那个国家达成了友好协定。”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契轲尔见了，不由得问道：“您的意思是……”

“虽然我在这岛内多年，自从担任族长之后再没离开过这座岛屿，但是外界发生的一些事，我还是清楚的。现在，混沌生物又蠢蠢欲动了吧？……”

“五百年前，我们双方便发生了那样的战斗。今日他们卷土重来，无论是大陆还是海洋，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置身事外。假如那样的战争再次降临，我们精灵岛也绝不可能偏安一隅。所以，对于其他国家的诸多友好的交流请求，我们基本都会同意。目的，便是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让这精灵岛和外界接轨。”

闻言，契轲尔点点头。关于这个，他多少猜到了一些，因此也没有多么吃惊，想了想，他问道：“我听说，森林里的那些怪物也差不多是一两年前开始出现的。难道他们和混沌有什么关联不成？”

“那些……”

听了契轲尔的话，族长不禁望向窗外，眼神中饱含着一种担忧。

“关于那些东西，我也确实不太清楚。我们精灵一族虽然论实力比不上你们人类的各大帝国，但是对付混沌也有一些自己的手段。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可以肯定，那些长毛怪物，绝对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混沌生物那么简单……”

听到这个回答，契轲尔点头。然而，内心确实有些惊讶的。这件事，难道连族长都不知道么？还是他清楚，故意不说呢？……

“年轻人。”

半分钟后，他转过身来，看向契轲尔和奥里奥，眼神中隐藏着什么还未说出来的东西。

“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将这些东西告诉你们？”

“嗯？”

闻言，契轲尔和奥里奥都愣了愣，旋即摇摇头。

“那是……”

族长叹了口气，仿佛是在调取什么记忆似的，半低着头，然后，再度抬起。

“我们族内，有一个只允许历代族长和长老知道的传说……”

……

半个小时后，契轲尔和奥里奥震惊地望着这位老族长，契轲尔不禁道：“就这样把这些告诉我们，好吗？”

“我还不完全不清楚你们究竟是如何的人，但是……”

闻言，族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面前杯子中的茶饮喝尽。

“我有一种预感，接下来不久，我们这个群落，将不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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