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中的真相【14】

另一边，索菲娅被葛杰夫这边的人带去议事大殿。等到她到的时候，葛杰夫已经端坐在主位上了，同时，不远处的座位上也坐着其他人——

是塔克维斯坦派来的人。

看样子，在控制住自己后，对方立刻就派人送密信给国王。己方圣者居然在别的国家成了俘虏，这事传出去毕竟不好听，而且……葛杰夫想要得到的，恐怕也并非是什么能见的了光的东西。因此，布尔维尼当然只会暗地里派人过来商谈此事。

塔克维斯坦的使者是一名男性，约莫四十左右，索菲娅认得他，柴科夫·斯米尼亚，同样是塔克维斯坦内比较有名的一位外交官。柴科夫瞥了一眼走上前来的索菲娅——

穿着很正常，身上也没有受到虐待的痕迹……莫非真如这位葛杰夫所言，是他保护了圣者大人吗？

“首先，我在这里需要给各位道歉。”

见到人来齐了，葛杰夫率先笑着站起来，然后鞠了一躬。然而，索菲娅见到这一幕却愣了愣，这……国王还没来啊！她向周围扫了一圈，却发现放出来的位子已经坐满了。

难道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国王出席？

同样的，柴科夫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皱眉，但并未立刻提出自己的疑问。

“贵国派遣使者来到我国商谈要事，然而我们却没有做好护卫工作，导致圣者大人受惊。对此，我难辞其咎，所以特地再次道歉，还望各位海涵。”

他这番话即是对索菲娅说的，也是对柴科夫说的。说完后，他便又坐了下去，然后准备说正事。不过，就在他嘴巴还未张开之时，柴科夫却站了起来，对他抱拳。

“听闻此事也是过于突然，我表示理解，且还要感谢大人想办法救助了我国的圣者。不过，我现在却有一事不解，希望大人能解释一下。”

“哦？”

葛杰夫看了他一眼，眼中仍是古井无波。

“但说无妨。”

“巴尔默家族的确是贵国的最大家族，且我也知道您在朝堂中也是位居高位。不过接下来我们就国家层面的要务有事相商，为何却没看到贵国的国王呢？”

重点来了！

闻言，索菲娅也微微偏头看向葛杰夫，她想看看对于这事对方会怎样说。毕竟，软禁了国王这件事目前来看除了葛杰夫那边的人和自己外，其他人尚不知晓详情。

“哦，这件事就是您有所不知了。”

然而，葛杰夫像是早有准备，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实不相瞒，我们认为国王陛下已经无法再承担起统治国家的重责。您知道的，前段时间我国和瓦斯兰爆发冲突，双方矛盾激烈后居然还直接开战。而据我了解，国王陛下便在这场战争中扮演了主导角色。”

“哦？”

听了这话，柴科夫似乎有些惊讶。

“没错，他是战争狂热分子，而我们大家都是爱好和平的人，不希望有战争爆发，然而这位国王却主动发起战争。另外，贵国圣者在本国遭到刺杀，其背后同样有陛下的影子，我们怀疑正是他谋划了这场行动。”

“您的意思是贵国国王居然想刺杀我国圣者？意义何在？”

“意义？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他还没有细说。”

说完，葛杰夫笑了笑，挥挥手，身边的布鲁斯会意，走了下去。而这一幕被索菲娅和柴科夫收入眼中。

“正因为如此，不单单是我，其他大部分议会成员也都通过了提案，启动了对国王的弹劾程序。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他是没有资格来到这里参与会谈的。”

自信。是的，此刻从他的发言、动作中透露出来的都是一股自信。

索菲娅就在场，虽然关于战争的事尚不清楚，可最起码刺杀自己的幕后人便是他自己，至于柴科夫，他或许不清楚，可他也是聪明人，即便不知道真相也能感觉到不对劲。葛杰夫难道会不知道这些吗？不，他知道。

这已经不是阴谋了，而是阳谋。他赌的就是即便你知道，也不敢拆穿。

首先，这么重要的回忆国王居然连面都没办法露，这就表示他现在手中没有掌握任何王宫内的兵权；而国王的消失这件事也是不可能瞒住的，毕竟国王消失了就无法统领各官员，这样迟早会露馅。所以，既然没有骚乱发生，就意味着这整个王宫都可以说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除此之外，议会议案弹劾的事恐怕也属实，毕竟这种事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没有说谎的必要。这也就是说，王宫内的兵权、绝大部分甚至是所有的高级官员、议会大部分议员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且他背后还有整个巴尔默家族。

可以说，他现在就是拉维亚的国王，少的不过是头上的王冠而已。假如索菲娅非要当面拆穿，别说葛杰夫可以赖皮不认账，就是认了又能如何？他手中现在掌握着整个国家的力量，别说索菲娅现在失去了圣者的实力，就是没有，凭借她和这个战斗力基本为零的使者团也不可能完好地逃出对方的地盘。

葛杰夫很聪明，他将这件事隐瞒住了，塔克维斯坦那边，应该就只有国王和少数几个官员知道此事；即便是这边，索菲娅估计知道自己被囚禁这件事的人也不过十指之数——因为每次负责照顾自己起居、给自己送衣物和饭食的根本就不是下人，而是布鲁斯甚至是葛杰夫自己，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试图让尽量少的人知道这件事。

这样一来，只要他们提出的要求算是在塔克维斯坦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那么布尔维尼为了大局考虑恐怕都会答应。因为这样其实就相当于是吃了个暗亏，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如果非要宣战，事情闹大了，未必能占到便宜，而且面子上也挂不住。

“原来是这样，大人也是有心了。”

柴科夫毕竟也是经验丰富，虽然对事情的了解比索菲娅少很多，但稍微分析了一下结果也八九不离十——总之就是不能和对方翻脸。顺着他的话说，大家都能有台阶下。

接下来，双方又说了一些客套话，首先是讨论了和瓦斯兰的战事问题，葛杰夫表示自己不愿意开战，所以有言和的心思。然而，这个问题讨论到这里后，他便刻意不再深入了，而是故意将话题引开。

“我听闻这次双方矛盾最开始似乎就牵扯到了商业方面的争端。关于这件事，我也有些自己的想法。”

他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柴科夫和索菲娅听了皆是心中一凛。

目的来了。

“谁对谁错这里就不讨论了。然而瓦斯兰不久前才结束了国内连续几年的内战，综合国力方面损失巨大，即便是在最为强项的经济方面也收到了很大打击。现在，国内生产总值最高的国家已经是我们拉维亚了。”

“虽然现在瓦斯兰的经济正在慢慢复苏，然而这种复苏也是需要时间的。现阶段，毫无疑问我国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最强国。所以，我认为货币体系应该要改一改了，依旧以瓦斯兰为中心，是否有些不恰当了呢？”

““让这个世界上经济最强的国家为世界金融轴心国”，这是我们一贯的认知。因此，我们提出让世界经济中心从瓦斯兰转移到我国的这个要求应该是合情合理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从今年年初开始提出这个要求，却被三番五次的拒绝。于是我就在想，这背后，除了瓦斯兰的反抗外，是否还有别的国家出力呢？”

说到这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柴科夫一眼，柴科夫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却并不算镇定。毕竟他很清楚，这个所谓的“别的国家”就是塔克维斯坦。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故意没说破而已。

“我知道，贵国和瓦斯兰关系不错，而且签订的有友好互助条约，所以这次我国与瓦斯兰之间爆发战争后，贵国派了援军支援瓦斯兰与我国作战，我知道这很正常，这是贵国守约的体现，我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倒是很佩服这样的诚信。”

顿了顿，他眯了眯眼睛。

“不过，军事也就罢了，像是类似于之前我提出的那个申请，这方面的事应该就不在那个条约的范畴了吧？关于这件事，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到底怎样的结果才是对这个世界的发展有利。”

柴科夫点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背脊已经除了冷汗。

“这件事，我定然会认真考虑的。”

就差一层膜没捅破了。

“好的，那就有劳大人了。”

葛杰夫笑了笑，然后看向大殿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厉。

“实不相瞒，国王在一个多星期前就已经被我软禁起来。我本想按程序办事，然而他却拒不认错，甚至在昨晚还试图逃跑，为此杀死了三个无辜之人。他已然是罪大恶极，考虑到之前甚至还敢对贵国圣者出手。犯下此等罪孽，早已罪不容诛。所以，不单是不能为人君主，我甚至认为他已经失去了活着的资格。”

说到这儿，大殿外出现了一队黑衣人，约莫七人上下，且武器沾血。领头的人手上捧着一个盒子，然后渐渐走上前来。

“既然现在要和贵国议事，那我就再表表自己的诚意。刺杀圣者、杀人偿命。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现在就在我的手上。”

说玩，他淡笑着接过盒子。而听了他的话，索菲娅和柴科夫却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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