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中的真相【23】

之所以还留着契轲尔和贝琪的命，就是因为他记得这个法阵似乎不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在榨干了索菲娅后，说不定还能从贝琪和契轲尔身上捞到好处。想到这个，他便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契轲尔就不说了，两位圣者外加国师的力量……虽然这种转化、同化率并不高，只有半分之三十左右，但即便如此，若是成功了，恐怕自己也可能称为这世界最强的人类了吧……？

这么想着，他又一次拍出一掌，能量灌入阵中，重新用人工方式将其激活，本来暗淡的光芒瞬间闪亮起来——

“呜啊……”

本来索菲娅是已经昏了过去的，然而法阵激活后带来的剧痛却又让她已经是羸弱至极的身体猛地弹动了一下，如同岸上的鱼儿临死前做出的最后挣扎。但布鲁斯见到这一幕，非但没有感到怜悯，反而感到兴奋，似乎是满足了他变态的欲望。

十多米外的契轲尔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听到了索菲娅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艰难撇过头来，

血液将视网膜染红，却没能让他闭上眼睛。

眼前，熟悉的少女依旧在那里受到非人的、危机生命的折磨……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一幕幕——

森林里，面对四只野狼的时候，自己无余力保护汀娜，让她被狼抓伤、撕咬；

树林中面对斯洛克，若是最后没有得到他身上的混沌神石，克蕾雅也将会被自己所连累死那个地方；

在瓦斯兰爆发最后决战之时，众多死侍疯涌而上，即便是有索菲娅的帮助，自己无法完全挡住它们，差点和艾拉一起死在疆场之上；

还有不知道在何处，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侍女，妮娜，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被敌人的士兵残忍杀害……多年前，自己从那些人手中将她拯救；而多年后的今天，却最终还是没能让她脱离死亡的结局。

他不傻，不迟钝，帕尔森开玩笑说有关妮娜的事，他假装糊涂，可朝夕相处那么久，他难道没感觉到妮娜对自己的情义吗？不，他知道。然而，痴情的少女甚至没能将“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说出，便默然死去；还有之前在山上，若是不为了救自己，汀娜完全有机会逃跑，哪怕不行，当时艾拉就在附近，只要她稍微坚持久一些就不可能出事。

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剑术厉害些又如何？那不过也就能胜过普通人而已；拥有了艾薇斯尔赐予自己的风之力量又如何？莫说魔神，这份力量甚至连面前的布鲁斯都打不过。

以自己目前的力量，面对常规的战斗自然不惧；然而，自己现在面对的可并非常规的战斗，而且，他很清楚，这样的事即将成为一种常态！布鲁斯算什么？以他个人的力量，绝非魔神对手；而自己连他都打不过，自保尚成问题，如何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他已经和一年前的自己不同了。一年前，占据了他心中最重要位置的便是复仇。对那个时候的他而言，唯一算得上重要的人的估计就只有妮娜姐妹和帕尔森。然而这近一年来发生了太多事，这段时间的经历甚至比他以往十八年加在一起经历都要丰富多彩。而在这其中，他付出了很多，但得到的亦不少。至少，他现在想要守护的人，不单单局限在以前洛卡维斯家中那个小小的院落内了！

索菲娅救了自己多少次？他数不清了。而现在，她面临如此的浩劫，自己却无法做到什么吗？

不，不能这样，可……

力量，自己需要力量，去保护……对，能保护别人的力量……

一边沉醉在逐渐变强**中的布鲁斯并没有注意到，随着这边半昏迷的契轲尔嘴唇蠕动之下的几声轻微低吟，灰黑的气流逐渐从他的身体每个毛孔中渗出，一点点，一点点地增多、汇聚……本来澄清、最多是沾染了些鲜血的眸子，此刻也逐渐蒙上了灰黑的色彩……

一股沉睡在他体内的、被显意识所压制住的力量，在这种半昏迷的状态下，逐渐苏醒。

“嗯？”

终于，半分多钟后，布鲁斯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立刻汇聚到不远处的契轲尔身上。然而，此刻氤氲而出的灰黑色气流，已然肉眼可见——

就连契轲尔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股能量，便是被他所命名的“混沌之力”……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鬼把戏？”

冷哼一声，布鲁斯立刻断绝自己和法阵的联系并走了出去，尽管认为对方不可能再翻出什么水花，但他也不敢大意，一枚高温的火球凝聚丢出——

“轰！”

火球在临近契轲尔身边的时候发生了爆炸，黑烟弥漫而出。而烟幕之后的契轲尔却没了动静。

“这就死了么？”

他怔了一下，随后转过身去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他的力量也就那么点，死了也无所……”

“呼！”

然而，没等他自语的话说完，一阵猛烈的呼啸便瞬间将黑烟一扫而空！而那个被他以为已经死了的人，此刻，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没死？”

布鲁斯目光再次看过来，语气中倒是有些吃惊。按道理说，已经受了那样的伤的对方是不可能再有还手之力了的。可是，他也没有为这种意外感到多么慌乱——

在继续同化了部分索菲娅的力量后，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实力恐怕已经不弱于圣者、甚至隐约超过，即便招式上略有不足，可有着索菲娅这个能量来源，他不怕法力不够。反正，自己可不在乎她的命；再者，他死了，还有那个银发女人，这次的收获已经超过预期。

想到这些，他不禁更加感到安心，如同挑衅般朝他勾了勾手指。而与此同时，契轲尔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双眼内，已经分不清瞳孔极其周围与眼白的界限，眼睛内部整个被染成了灰黑色，骇人无比，且这双眼睛就那样毫不掩饰地直勾勾地看着布鲁斯，不知为何，被这样盯着，本来自信无比的居然背脊发凉，浑身一颤。

“嗖！”

下一刻，契轲尔终于冲了上来！

离弦之箭？不，那已经无法用来形容他的速度了，没有任何花哨，就是纯粹的速度，几十米的距离眨眼而过，在布鲁斯惊骇的目光中，他只花费了眨眼不到的功夫便从那一头飞跃到了他的身边，漆黑如墨的拳头猛然砸下，布鲁斯根本来不及反应，仓惶设防——

“轰！”

防御终究没能完全挡住，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砸飞了十多米，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墙上，睁开眼，然而没等他再多感慨，契轲尔再度冲上前来，这次是飞来的一脚！

“该死！”

他怒骂一声，来不及用脚跑，只得朝反方向暴出一道能量波，强行将自己的身体顶开半米。半秒后，契轲尔这一脚到了，直接踢到墙上。这一瞬间，布鲁斯甚至能感觉到面前的整面墙壁都因为这一脚而震颤了一下，墙本身被击中的位置居然也有了破损！飞溅的细小石头擦过了他的脸颊，留下血痕。

趁着契轲尔来不及再攻击，他终于站稳了脚跟，立刻往后飞跃拉开距离。

“——见鬼！躺了几分钟居然还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很可惜，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回应他声音的便只有契轲尔接踵而来的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每一次攻击最多都携带那股诡异的灰黑色力量，除此之外没有丝毫花哨，就是纯粹的速度和力量！

然而，就是这样的纯粹，反而让布鲁斯一下子拿他没办法！

他不擅长对力量精细的操控，因此，面对契轲尔如此的神速，他的攻击十次里有九次都无法命中，唯一剩下的那次，还能被契轲尔直接硬扛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面对自己的攻击居然躲都不躲，宛如和自己有血海深仇般，不要命的冲上前，攻击；冲上前，攻击！

“给我镇！”

在契轲尔恐怖攻势下已经断了两根肋骨的布鲁斯终于忍不住，再次发动了之前压制住对方的攻击——庞大的法力宛如不可撼动的巨石般压下。果然，即便是这种暴走状态下的契轲尔，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依旧能起到作用，虽然无法像之前那样将他压迫地无法动弹，但至少让他的速度降低到了正常的、合理的范围之内。

这就足够了。

见到对方还能被自己这样限制住，出了一身冷汗的布鲁斯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没等契轲尔冲上前，他便立刻发动各类攻击，风、水、雷、火样样都有，根本不在乎消耗，一股脑朝他扔过去。一番狂轰滥炸后，契轲尔像是终于顶不住了，腰和膝盖再度弯了下来，然后单膝跪在地上。

“啊，哈哈哈哈哈哈！”

见到自己的攻击凑效后，像是如释重负般，布鲁斯疯狂地大笑，然后兀然指向他，狞声怒吼：“垃圾就是垃圾，再如何，也不能是我的对手！怎么，不是想杀我吗？来啊！让我看看你要如何杀我！来啊！”

像是为了发泄，他不断朝契轲尔怒吼，可契轲尔宛如宕机一般就那样不怎么动了，唯有漆黑的双眸还在死死盯着布鲁斯的位置，并随着他的走动而聚焦。再度狂笑一声，布鲁斯大摇大摆地再度走到法阵中央，讽声道：“怎么，想救她？你有那个实力吗？圣者尚且是摆在我的手上，你又是哪里来的狗？你配吗！”

“狗？”

兀然，一道冰冷到极致的声音从某处传来，弄得陷入疯狂的布鲁斯愣了一下，表情停滞在某个诡异的点，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大殿外。

走进来一个人。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淡蓝的眸子宛如能喷出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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