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雪水融在火堆旁边,他缓慢的转动了一下脑袋,喝下了女奴隶送到他嘴边的一杯水。
奥尔在旁边四处打转,他旁边寸步不离他的随从。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奥尔皱着眉头,他瓮声说。他的头发上,胡子上,甚至是双鬓都落满了雪,雪越来越大,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高高耸立的圣山,那座山掩埋在层层的风雪之中。
“大人,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神力的波动。”随从并没有奥尔像熊一样结实的体魄,他冻得哆嗦,含含糊糊的说着。
奥尔并不在意他的虚弱,他又转了两圈,回过身去,就看到他的奴隶躺在地上捧着杯子喝水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去到围圈外?我的奴隶?”奥尔厚重的身躯挡住了风雪,带给他一点短暂的温暖,“她”瑟缩了一下,匍匐在地上。
“大人……我……我去……方便……”
他说的磕磕巴巴,冻得舌头都屡不清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可惜奥尔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可怜的奴隶一眼,女奴隶磕磕绊绊的跪着,那样子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异常,洛的皮肤泛起一种不正常的青紫,确实是在户外冻了很长的时间。
奥尔的目光很快从这里移开,他又去检查了一下马车旁边的布防,此时已经接近夜班,守夜的奴隶和士兵换了一轮,奥尔看不出什么,只好撤回自己的帐篷。
奥尔大人走了之后,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就不在这个叫做洛的奴隶身上了,一般被收做大人物的私有物的奴隶会过得好一些,但是洛的父母因为和金色玫瑰家族扯上了关系,全都被奥尔大人处死了,洛如今身份很尴尬,并不能进奥尔的帐篷,普通的奴隶也不和她为伍。洛过得有点惨,她这回被带来祭祀,八成会成为留在圣山上的祭祀物。
洛又喝了一杯水,身旁的奴隶缓慢的翻了个身,撑不住困顿睡去了。
他肚子上被奥尔踢得那一脚隐隐作痛,远处马车依旧被严加看管,只是在车外燃起了几堆火堆提供车里的温度,实际上没有任何作用,他知道那里面冷的可怕。他似乎还能感受到手腕上残留着的冰冷铁链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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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又漫长的一夜终于度过,早晨到来的时候冻死了两三个奴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动。
科苏和歌铃在早上的时候打开车门判断替死的“恩慈”还有一口气在,整装待发了一阵之后,他们又冒着风雪行驶了一段路。
大概到了正午的时候,风雪越来越大,就算是在车里,艾斯也能感受到风从四面八方仿佛刀子一样割着他皮肤的刺痛。他的四肢已经冻僵的没有知觉,锁链扣在那里仿佛四块冰。他不住的颤抖。
天色大亮的时候,他们到了山脚。
终于,车门被打开,他和澜同时被请下车。
他几乎被冻僵,几乎是被两个老使女提着双脚离地的来到众人面前。
三次叩拜之后,他和澜被抬起来。一前一后的开始爬山。
他们前面是赤足的使女,全部的黑袍融入一片风雪的雾色之中,接下来是被抬起来的澜和他,澜大人依然是出发时的样子,脸庞苍白但是精致,相比起澜大人的精神抖擞,他就实在是太虚弱了,寒冷和饥饿让他奄奄一息,为了让他活着度过祭祀,众人还是大发慈悲的给他一块羊皮毯子裹起来。
接下来就是奴隶的队伍,奴隶们拖着或者拉着大量的祭祀品跟在后面,蹒跚在路上,奥尔和他带领的士兵们止步在山脚,他们开始安营扎寨。
艾斯虚弱的身体已经完全抵挡不住这种寒冷,这山高的不可思议,整整到天黑之前,他晕过去很多次,他一直在颠簸的空中,严寒不受控制的席卷他,他的四肢开始出现不正常的黑紫色。身上开始出现冻结的冰花。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种机械的行走的状态,夜幕降临之前,他们点燃了火把,在燃烧的热度带来的一点点余温还没有扩散的时候,艾斯被迫唤醒。他被放下来。他的脚已经没有知觉,他身边一个高大的使女将他搂在怀里,人的温度让他感到灼烧一般的疼痛。冻僵的感官丧失了功能,他混沌的思绪逐渐回过神,仿佛回光返照一样的清醒。
山顶上的风雪仿佛在呜咽,发出撕扯空气的声音。
眼前的景色是九年一次的祭祀,或许他们都在欺骗他,这祭祀的壮观绝对不止九年一次的年限——
这是宽敞贫瘠的山顶居然看不到尽头,边缘融化在一片的漆黑之中,能够容纳百人以上的祭台正中心燃烧着巨大的篝火。祭台的边缘是茂密的浓郁的黑色森林,零落的树影招摇动乱,里面仿佛藏着巨大的怪物,挣扎在深黑的夜色中。
牛和羊被赶上来,他这才发现每个奴隶都有一把刀,那柄刀割开祭品的皮肉,刺破血管,血腥味冲天,他们将牛和羊的血泼在整个圆形的祭台上,他看着一只漂亮的牛被捆住四肢,刀尖戳进再拔出,鲜血放肆从劲间喷发而出,挣扎让勒住它们的绳索陷入肉中,鲜血流动,缓慢的流出血池,仿佛一只沾了红色的笔迹绕着祭台画了一个圆圈,再从圆中破开,呈诡异的走向画出符咒一样的团,最终融入正中凹陷的一片平台。
奴隶们开始往七根石柱上绑上祭品。
这是这些祭品自选中以来第一次面世,他们都被用绳子绑的结实,艾斯的视线很快停留在第四个祭品身上——他是最年轻的那一个,仿佛杂草一般黄棕色头发,纤细的身体,苍白的脸色,冻得紫黑的嘴唇,他的胸膛上还有一道一道的鞭痕,唯一让人觉得特别的是他的脸上还有一个奴隶的烙印。显然是人特地烙上去的,他瘦得仿佛骨架一样的存在,他几乎看到了在他左边胸膛微微隆起的心脏轻微跳动的轮廓。甚至是腹壁完全凹陷下去的
哥哥?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却在这一瞬间认出了他,仿佛来自胸膛里压抑的痛苦和挣扎在这一刻如同实质——
他们的目光很自然的碰撞。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睛,艾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如此纯粹的黑色眼眸,印着火光都没有改变的深色色调。
蠢货——
他读出了他的嘴唇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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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被绑好。
祭祀开始的时候,祷告声夹杂着欢呼声从远方传来,人群簇拥着澜从走过来——
她穿着黑色的长袍,垂落下来,雪在她的头发上,身上,甚至手上。她好像感觉不到寒冷,艾斯被提起来,也被绑到祭台的中央,他这才注意到锁在自己身上的锁链和这祭台上的凹陷无比契合,几乎是镶入这石窟,他被固定的绑在祭台的正中心。血水漫过他的双腿,淹没他的脚踝。他细细的四肢呈现不正常的黑紫,但是脸上金色的纹路在火光的照耀下张牙舞爪,仿佛腾飞的咒语。
澜大人解开腰带,她脱去了衣服。她**着身体,将衣服盖在篝火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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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接受海洋与陆地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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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燃烧起来的火舌舔舐他的身体!
他的感官因为冻伤变得不真切,他甚至感觉不到火的温度,火舌舔舐澜的衣服,发出刺鼻的味道。
他看着澜的脚从眼前走过,那是一双很好看的脚,指甲圆润,足背白皙,没有因为赤、裸或者是泥淖而变脏,或者是冻的通红,姣几乎能看到她足背上的每一根血管,那种白皙剔透的肌肤甚至让她看见她被皮肤包裹的骨头。
人们跪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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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已经降临到了必死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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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着站在人群之前,她身边有奴仆用匕首割开她的手腕,鲜血滑落掉进金子做的盘子里。她肩膀上金色的纹路开始蔓延,翩跹如同正在展翅的羽翼,在火光之下喷涌而出,这种光泽并不是火把的反光,而是自己正在散发的光!所有人痴迷的看着那神圣的纹路!
这是神赐的力量——与生俱来 她是强大无畏的,她布满整个背部的线条昭示着神的恩宠
众人欢呼的吵杂,尖叫到嘶哑的声音祷告着,仿佛感受不到这寒冷刺骨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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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泽已经降临到了必受恩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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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干草噼里啪啦的作响,伴随着沸腾的血煮肉的声音,细微的烧烤马皮的炸裂声,火舌席卷赤.裸的祭品的脚踝,火焰舔舐干草,蓦然壮大,席卷而上,吞噬了祭品的身影。火光猛然剧烈,火光的淹没之下看不到他们扭曲的表情,立柱上的人在高温的灼烧中开始尖叫,火舌舔舐他们**的双脚,干瘪的腹部,胸膛,脖子,脸——他们的面部表情扭曲,哭喊如同濒临死亡的兽类。呻吟模糊含糊,被淹没在一片祷告的欢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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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火燃尽,诸神在上!】
火中的鲜血沸腾,翻腾出的细微的声音伴着带一些血腥气的食物香气,准备好的牛,羊,和猪被割掉脖子,女奴们拉起绳子,将牲畜倒挂悬在周围的树上。
洛费力的抓紧绳子,她挂起来的是一只羊,这只羊被捆住的时候好像还是活的,她把它挂上去,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她的脚边,风吹过来的时候那只羊晃动一下,从它脖子上的伤口滴下来的血会落在她的身上和脸上。
【诸神庇佑!】
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滑落的鲜血。看着柱子上被束缚的最年幼的祭品的身影,火光之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隐约看到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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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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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寒冷从脚底传来,直达她的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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