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一.波旬赐名

佛说，人是未来佛，佛是过来人。佛门没有渡不得的人，只有未渡之人。

菩萨问：如果佛来不及渡尽人世之人，就已经去往极乐，该怎么办？

佛说：有一句话，你可以告诉所有留有疑惑的人，那就是不可说

云渡山上时常是云雾缭绕着，看不见山外的事物，也辩不分明山的真容。这条路某家走的太熟了，熟的让人有点厌倦，但却又恍惚间有几分怀念。

许久没去见你了，也不知你这老东西的病怎么样了。

也许已经死了？呵，那到也好，你奔波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

我和你抬了这么多年的杠，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云渡山的小路，我走了好多年，连石阶最底下的花岗岩，都给我踩烂了。

你真该好好看看，底下的世界都成什么样了，你却一心在山上读你那些破经书，敲你那个破木鱼，还真老头啊……

石阶在群山之中延伸着，仿佛通往人世的尽头。某种意义上说，它也的确通往人世的尽头。陈旧的石阶上覆盖着一层略厚的尘土，好像等待着什么人踏上去。

既然今天你等到我了，不管你等的是不是我，我都得上去。清晨的云渡山说不出的冷清和迷人，如果她是个人，那现在一定正轻眯着双眼，迷迷糊糊的打量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

“又回来了吗？”比起以往的慈爱庄严，此刻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慵懒之气的云渡山，更显的娇柔可爱。她穿着一身与还真老头一模一样的袈裟，站在数级台阶之上，阳光透过树叶零散的四散在她银灰色的头发上，像是舞女身上的银簪。

稍微等一下，我脑补里出现的人类一般是不会说话的。

“你哪位？”看着眼前这个不该出现在寺前的阶梯之上的，十六七岁的女孩，我稍微有点懵的挠了挠头皮“我记得莲华寺里是不收尼姑的吧？

“我是...”她突然不说话了，世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事物都不再动作，只有她的睫毛，好像孔雀的尾羽，静静的随着眼皮动摇着。

仿佛被家长批评了的孩子，患得患失着不去回答我的话，让我都有些不忍心再问下去。

“好了，你不愿意，我就不问了，你继续揣着别说没人逼你，我是上去见你们方丈的，你该干啥干啥，我不拦你”我侧身从她身旁走过。

“等等”她拉住了我的手，将我拽住，我一回头就刚好看见了她的眼睛。很漂亮，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像看尽了尘世八苦，又好像只是个稚嫩无知的孩子。

“这个寺庙的方丈，不在庙里”这句话很完整，也比较长，这让我更直观的感受到她的声音的特别。听上去多少有点不符合外表的沙哑，但又明显不是强行伪装。

她多少岁了？我不由得在心里升起这种疑惑，但是这句话的含义又让我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个疑惑

“不在？他去了哪里？”我问她

“调养”她惜字如金。

“他的病好了？果然那家伙命硬得很啊……”我拍了拍脚下的土，直接坐在了台阶上“可是不对啊，调养这事，偌大的t市除了云渡山，还能去哪里，他不是跑去华山了吧？那里现在可全是旅游的啊”

“心境有乱，下山云游，调整心境”她说的一字一顿，僵硬的像是在念旁白。

我抬头紧盯着这个站起来比我坐下高不了多少的少女“妹子你老实告诉我，那老头子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的xing、pi，把你养......唔啊，别打别打啊”

头上传来不大不小的痛感，我连忙抬手按住少女的手，收起了嬉笑之色“我开玩笑啦！玩笑，玩笑！还真老鬼的理论我虽然不认同，但是他的人品我还是很信任的”

“黄俊杰...你...”她长叹一口气

“嗯？怎么了，话说我这么出名？是不是全寺的人都知道我在禅房里和他抬了一夜的杠？

“唉，阁下的说道答辩之能着实令寺里的每一个僧人都叹服，可惜怎么就是如此执迷，非要逼出家人还俗入世呢？”她老气横秋的说到“我希望，你能带我下山”

“好嘞……嗯，什么玩意我带你下山？”我险些从台阶上滚下去“我我我我，我可不是人口贩子，这活我干不来”

“对，我带你去...方丈的住处”她看着我的眼睛说到，那双眼睛过于澄澈，我看不见任何疑虑或者图谋。

她单纯的眼睛里，只有对外界的渴望，方才的看破红尘，闲云野鹤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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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挑明真相呢？我心中不禁感到疑惑，很少见的，我随着自己的本心却做出了不怎么明智的选择。

身体的变化，的确在蚕食我的心境。看来我的禅心即使历经七十余年，依旧有它的漏洞嘛？

好想到外面看看，这样的想法不断的压抑着我的内心。加之今日从寺里出来时无意间遇见了许久不见的佛友，我竟然做出了这样不可思议的行为吗？心中默念着七佛灭罪真言，我祈求着佛祖与我自己的原谅，跟在俊杰先生身后。

此刻激昂的心绪，让我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走上这阶梯的时候。

空洞的过往，摇曳的残躯，那些被尘封如这落灰的阶梯般的回忆，此刻又变得恍如昨日。

“先回我家吧，你身上那股香灰味儿我实在闻不惯啊，得先去洗个澡”他回头朝我摇了摇手，仿佛波旬在我耳边低语。

阿弥陀佛，但愿我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续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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