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七.初施一计

“我为什么要喝你那碗汤……”续缘瘫软在床上无力的低吟“明明知道你长这么大跟本没碰过炉灶，为什么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我这不是也喝了吗……倒不如说我喝了一整碗感觉还行才给你的，就是为了确保安全啊”黄俊杰尴尬的陪着一张僵硬的脸说到。

“所以我们两个人现在都病倒了”续缘望着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心情无限复杂。

“诶诶——”柯奇卡斯拖着长音，走廊那头欢脱的跑了过来“恭喜你喜提长假”她丝毫不在意黄俊杰惊惧的眼神，以自由泳跳水的姿势一头扎在黄俊杰小腹。

“唔噢！”黄俊杰发出一声惨烈的悲鸣“你……”黄俊杰瞪大了眼睛（冷静，这是医院，不能喊）黄俊杰强压下自己身体的剧痛，把柯奇卡斯拽起来，放在地上，柯奇卡斯毫不给面子的抱着他的独自不松手，还把脸贴在上面蹭了蹭。

“喂！”续缘的声音虚弱但不乏恼火的情绪“从他身上下来”

“我不我不我不我不我不我不”单方面开启复读机模式的柯奇卡斯继续进行着无脑蹭肚子模式“唔姆，小黄的胸肌赞爆了，无愧我多年的精心栽培，儿子终于长大了”

“明明是我……”续缘勉强站起来，一把拉住进入忘我状态完全忽略了外物存在的柯奇卡斯“把他养这么大”续缘放低声音，刚好控制在尚且神情恍惚的黄俊杰听不见的程度“你，别得寸进尺”

“咦……”续缘幽幽的声音让柯奇卡斯突然汗毛倒竖起来

“唔姆唔姆……”反应过来的柯奇卡斯鼓起腮帮子用额头顶住续缘的头“照顾到两个人都住院了吗？额头精”

“你……”续缘仔细想了想，自己的额头好像还的确是挺……有成精的感觉的感觉，很有小孩子那种白净的宽额头的感觉，让原本其实还算有点身高优势的她显得更加稚嫩了些许。（请参考没有钥匙孔的阿比盖尔）

续缘眼睛扫视着柯奇卡斯，试图在她身上找出一个可以反击的特征。

“你……你为什么还在耳朵上打着钉子？简直伤风败俗！”续缘说的很笨拙，看不出以往运筹帷幄的雄辩家的样子。

“唔姆唔姆，这是少女的任性”柯奇卡斯两手抱胸，一副不以为耻的表情

“少女……”续缘冷漠的再打量了一番柯奇卡斯

“你几个意思？”柯奇卡斯用手戳中续缘的额头“问候女性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不懂吗？”

“对别人的额头评头论足也不是很礼貌的行为吧……”黄俊杰忍着脱力的感觉分开了两个人。

“狐狸眼的小碧.池！”柯奇卡斯挥舞着双手做出王八拳的起手式。

续缘想了想，自己的眼睛的确比一般孩子显得狭长了些许，但又怎么成狐狸眼了，关于后面那句她则没有听懂——她其实懂一些英语，只不过中文中类似于空耳这样的流行性语言之于她和天书没什么区别。

续缘没有继续寻找她的弱点，她淡定的看着小孩子耍脾气一样的柯奇卡斯，选择性忘记了自己刚刚的行为，然后冷静的回复一句“矮子”

“睫毛妖怪！”柯奇卡斯继续进行精神攻击

“矮子”续缘继续复读

“平胸！”

“矮子”

“平胸平胸平胸！睫毛睫毛睫毛！狐狸狐狸狐狸！额头额头额头！”柯奇卡斯开启无脑多重复读模式

续缘居高临下的用藐视的眼光看着柯奇卡斯，一字一顿:“——矮子”

“唔姆”柯奇卡斯被黄俊杰一拳正中头部

“啊”续缘被一拳正中额头

“真是的，医院里要安静啊”黄俊杰尴尬的对一脸“现充爆炸”表情的护士投去致歉的眼神，把两只手收回来回味了一下触感

“好疼啊”柯奇卡斯带着哭腔捂住头顶

再度理智回归的续缘则正仔细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再次情绪失控。

“你的点滴完了”黄俊杰提醒到“小心点，你刚刚差点跑针”

过不了一会，被叫来的护士就给续缘卸了针，续缘活动了一下有点麻酥酥的手“比中药要快很多，可惜这种注射副作用太大”

“所以少打”黄俊杰被迫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柯奇卡斯——具体可以理解为强制性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头上“抗生素对身体的破坏确实有点大”

“能帮我出去问大夫要个冰袋吗？”黄俊杰对续缘说到“我感觉有点烧”

“好”续缘也没有多问，径直走出了病房。

————■————

“续缘走了”黄俊杰抽出自己被柯奇卡斯抓住的手“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这里又有什么事？”

柯奇卡斯眼角闪过一丝柔软，又被她自己悄悄抹去“没什么别的，最近有个定制文的活报酬还不错，老板指定说只要你愿意就不要别人，你意向如何”

“又到了烂钱时间啊”黄俊杰用食指摸了摸嘴唇

定制文当然不都是烂钱活计，比如当初树下野狐的一代神作搜神记，其实也是定制文脱胎，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一听到定制文，脑子里浮现的还是那些不是非常好的评价。即使你写的质量很高也很容易遭到别人的质疑和抨击。

“什么题材？”黄俊杰估计了一下自己最近旧文的存稿，表示自己还有余力

柯奇卡斯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个苹果

“佛教”

…………

黄俊杰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沾了何方的因果，怎么会跟佛这么有缘，以至于佛愿意主动往自己身上靠

五等分的释迦牟尼吗？黄俊杰自觉自己也没那么大魅力。

“算了吧”黄俊杰像个咸鱼一样把头一偏，作装死状。

柯奇卡斯从裙底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开始削苹果。

“一卷十万起步价”她似是无意提到一样的说到“但是质量上甲方把关”

黄俊杰挠挠头“……王思聪不搞游戏战队来找人写小说？”

“哈，这事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反正也没什么坏处，这烂钱要不要恰？”柯奇卡斯像变魔术一样把苹果皮挑起来，底下的皮就像窗花一样翻起一个小娃娃的形象。

“行吧，我最近刚好也缺钱”黄俊杰接过苹果毫无绅士意味的啃了一口“你这手艺我看着熟悉啊，很久前在哪好像见过”

“吃你的果子吧你”柯奇卡斯的圆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嘴里发出风琴般发笑声，她看着黄俊杰的眼神像看着耶稣的犹大……咳咳，看着依恋之人的小女孩一样灵动，热情而温柔。

“不说了，具体题材内容我已经发在你的QQ私聊了，你记得接收，还有，这东西别给那个额头精看见了”柯奇卡斯从病床上蹦下来“你这老好人，肯定被她拜托去收购那座破庙了吧？”

“你知道的有点多”黄俊杰啃了一口苹果，似乎并不奇怪于对方为何知道这么多“不过她的胃口比你想的大，他不是要收购莲华寺，而是要承包慈泉”

“嚯……”柯奇卡斯怪叫一声“不过考虑到她的身份，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她对金钱的概念实在淡薄”

“是吗？”黄俊杰三口两口吃完了苹果，顺手将苹果核扔到了医用垃圾桶中“不过她着实是个有趣的人，如果不是有时候想法太天马行空，我都有点想帮她的意思了”

“怎么？你猜到她是谁了？”柯奇卡斯俯首——其实她如果不站在凳子上，那她站起来和黄俊杰坐在床上是等高的。

“这种事稍微想想就能明白了”黄俊杰看点滴已经打完，用娴熟的手法给自己拔掉了针“续缘的很多理论和她的年龄完全不符，我感觉她在有些地方完全是和还真老贼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凭这一点，我早就觉得不对了”

穿着洋裙的红发女孩眨了眨眼睛，显露出好奇的神色“这是开始玩推理秀了？看来你还有写悬疑推理小说的天赋？”

黄俊杰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尽管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但当他与续缘站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不说话就真的很有冷场效果“你也一样，身上谜团众多，但我早就猜到了些许，你从我第一次下山后没多久，就找上了我，当时我在山下无依无靠，既没有人际关系也没有钱，你又怎么第一时间找上我呢？”

“继续，能意识到我们的相似，你有点接近答案了”把玩着手里的刀，柯奇卡斯说。

黄俊杰眯起双眼“你和阿南，以前联系过？”

“吓？”柯奇卡斯全身一颤，像落水的猫一样，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那又怎么样（这小子不会连这事都发现了吧，我还以为他只是猜到了那个吃嫩草的老牛的真身……）”

“以我为连接点来看，你，续缘和还真老贼的关系千丝万缕，还真老贼以前经常会派阿南下山打探我的情况，但是现在至少有两年，他没有任何消息，也不再和我联系，我去山上找人，就发现了续缘下山之事，而这个时间点与你找上我的时间有非常微妙的重合，你几乎在每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都过来找过我”黄俊杰已然是胜券在握，眼中锐利的目光让柯奇卡斯有点慌乱

“续缘，其实是你和还真老贼的私生女，对吧？”黄俊杰那缺乏变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色如此判断。

病房鸦雀无声。

“我为什么要对和尚教出来的文科生的逻辑推理抱有期待……”柯奇卡斯尴尬的抽搐着嘴角

黄俊杰有点不相信:“嗯？错了么？我觉得逻辑上这是最好解释的说法了，你其实是受还真老贼嘱托下来盯着我，所以阿南才不来找我了，然后后来确认我不会回去以后就上去复命，最后为了寻找续缘而再度和我碰面，这么以来续缘的身份最好解释的也是私生子……”

“噗”柯奇卡斯忍不住笑了出来，娃娃脸的女孩笑起来都有些娇憨的感觉，她的眼中则额外多了些慈爱与忍俊不禁，黄俊杰看着她的笑颜，顿时愣住不动了。

“你在有些方面还挺有想象力的……不过我想也该再见了”柯奇卡斯跳下凳子，走出了病房

黄俊杰还依旧有些愣神，回想着那个【似曾相识】的笑容。

走出房门，柯奇卡斯就看见了站在门外把玩冰袋的续缘，她头也不回的与之擦肩而过，走向电梯

“你们说了些什么？”续缘也没有去看她，似是呢喃，似是询问，续缘开口说到

“你站在那听不清吗？”柯奇卡斯反问

“我不屑站在这里听”续缘无意识的把冰袋放在胸口不知道在比划些什么，脸上神色如常

“……也没说什么，你不用担心自己身份泄露，那家伙迟钝得很”电梯门打开，柯奇卡斯把食指放到嘴边，做出一个滑稽的表情“不过我们确认了一个共识。”

“什么？”续缘回头，皱起眉问她

“你的额头，真的”一边说话，柯奇卡斯进了电梯“超涩.情的”

电梯门关上，续缘沉默的看着已经没有人的走廊。

为了黄俊杰的心理健康和杜绝涩孽之苦，她放弃了给自己剃度的想法

■——■——■

“你回来了？”黄俊杰话音未落，续缘就把冰袋放在了病床边上，径直走进病房自带的洗手间。

“？”黄俊杰有点茫然。过了没一会，就看见已经把原本中分的留海拨下来的续缘在视野不便的情况下摇摇晃晃的撞在了洗手间的墙上，发出一声平淡的“诶”

“怎么了这是……”黄俊杰走过去再帮她把头发分回之前的造型“突然开始打扮了？看你这样子，没什么经验啊”

“……”续缘沉低下头，脸上显出消沉的神色。“针也打完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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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用一下你的电脑”续缘指着整个房间唯一一个看上去有点现代气息的东西说到。

黄俊杰有点好奇的问:“可是你会打字吗？”

“会”续缘打开电脑。

“谁教你的？”黄俊杰靠过去看着续缘把电脑打开，她打开IE浏览器，然后开始等待浏览器的反应。

“……阿南”续缘停下手上的活计，有点难堪的回答“是他教我使用电脑的，但是我也只学会了很少数的技巧，比如打字，打开网页，看新闻，浏览图片”

“阿南啊，很久没看见他了，来，我用一下”黄俊杰边继续谈话边接过鼠标帮续缘在IE上下了一个火狐浏览器“用这个速度会快的多，不过要下载别的浏览器的话还是建议你用IE”

“这个主页……”续缘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和IE的相似却不同的主页“好奇怪，新闻挪到一边去了”

“在这呢”黄俊杰把着续缘的手点在了一个链接上“说起来，你明明对山下的东西不甚了解，电脑到是先学会了？就没有试着了解一下山下的情况吗？”

“我一直忙于查询别的东西，况且电脑本身对我就没什么吸引力”续缘回答道“而且我还是觉得两条腿走路是一种常识，那种两轮车太危险了”

“确实危险”不知为什么被扯开话题的黄俊杰跟着续缘的话头没头没脑的说到。

“能帮我找点游戏玩吗”续缘指着电脑对黄俊杰棒读

黄俊杰猜了半天续缘到底想干什么，听对方说要玩游戏，反倒有点奇怪“到底还是小孩子嘛……每天装的这么老成”

他把在d盘中找到了一个叫《半条命:超过而但不到四》的游戏:“柯奇卡斯说这个游戏挺好玩的，最近新出，你先试试吧”

————然而G胖不会数■————

抱歉了，黄施主……我又骗了你。这应该是第三次了吧。在我还叫你“小施主”的时候，我就向你承诺，对你莲华寺里不会有任何秘密，如今我却不能把真相告诉你。

“云渡山，旅游景点建设……策划！”再次登上这个网站，看着那个整个截断了慈泉的规划图，和慈泉中延伸向山下的管道，我感觉自己的胃一阵翻腾剧痛

果然对慈泉下手了，阿南……你这胡闹的劲头可让我操心啊。

圣地巡礼……求仙问道……还原原作……这都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歪理邪说，莲华寺是个和尚庙，求什么的仙……

仔细翻看了一下整个网站的内容，排除不了解的部分，结论还是显而易见的。

“根本就是大杂烩一样的三流旅游景点……这样建东西对云渡山的环境破坏程度几乎是毁灭性的”

唉，还说我太顽固不懂变通，你们这样生搬硬套又能好到哪里去。看来收购慈泉之事是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进行。

“我从来不让小孩子出家……阿南也从不是什么小和尚，他们，没有处置莲华寺的权力”

想到记忆里那个剃光了头发跪在我门前的小孩子，我心里也是一阵酸楚，难道我这样的做法，全然没有错误吗？但是如果我真的让他去当和尚，那就算是正确的做法吗？

但我没有办法答应他的请求，因为心碎的人不能遁入空门。

收拾好消沉的思绪，我继续浏览剩下的内容，以前做错的事既然已经无力弥补，那还是先把眼下的事做好吧。

收购是一方面，但现在资金着实不足，如果可以的话，先用点别的方法拖延一下也好……

突然，一个行字体特别的红色句子出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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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山故事……小说？”续缘点开网址仔细看了看此页面“《云渡山本纪》根据云渡山的特色佛教内涵为题材的网络小说？云渡山的佛教内涵和别的地方有什么很大的差异吗？我这当住持的都不知道，你们倒是先想出了这没名堂的事”

“作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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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俊杰！”续缘连拖鞋都没穿，洁白的小脚就这么踩在稿纸铺成的“地毯”上，飞奔到了正在睡觉的黄俊杰身旁“醒醒，快点”

“该吃饭了吗？”黄俊杰脑子迷迷糊糊的问。

“……没有，我有事想问你”续缘拉着黄俊杰的手，跑到了电脑桌前，手上传来的柔滑触感让黄俊杰困意更盛“这个作者是不是你？”

黄俊杰摩挲着续缘那略带点骨感的玉手，指尖的茧子把续缘敏感的皮肤有揉的点发红，他明目定睛一看，新闻中这本名为《云渡山本纪》的书，在作者介绍的段落写着知名小说家“黄小鼠”的字样。

“嗯，是我，但我没写这么一本书啊……”黄俊杰仔细翻看了一下这条新闻“嗯……原来如此，云渡山，佛教，柯奇卡斯说的那本书就是这个”

“你的意思是你还没开始写？”续缘超乎往常的急切的问。

黄俊杰的身体充满摇摇欲坠的感觉“嗯……能让我睡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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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现在负责给这个云渡山开发计划撰写小说？”续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早已不存在的长须，心生一计。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续缘问“我想和你一起创作这本书，如果不行的话，至少也把我的一些想法写进书里”

黄俊杰稍微思考了一下，也并不拒绝“反正我也需要这么多钱，你想玩作家游戏，我也奉陪咯”

能把万为计量单位的钱视作游戏，也算是他人格的奇特之处了。

（只不过，她是怎么发现我的笔名的呢？）黄俊杰看着一脸春风得意又在自我察觉后感觉回复“风轻云淡”的续缘，有点疑惑的想（不会是我的黑历史在寺里广为流传了吧）

为了这个问题黄俊杰纠结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

“不管你的想法和目的是什么，今天我恐怕是没法起笔了，请先让我睡一晚养精蓄锐吧”

PS:续缘虽然在寺里学会了使用电脑，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查阅和云渡山开发相关的事宜，因此对外界并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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