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末日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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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镜

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内,一个年轻人和一位中年大叔对话中。

“李本,二十四岁,川大华西五年制毕业生,嗯...本地人,为什么转回福州来了?在华西那边应该也不错的。”

“因为家在这边。”

“那干嘛又要去四川念书?”

“那时候想离家远些。”

“哦...你想去哪个部门?你觉得自己擅长哪方面的?”

“外科。”

“外科很累哦,你确定?”

“哪科都一样累。”

“嗯...行,正好外科一直缺人,你下午再过来,我给你分配带教医师,记得把相关的材料准备好,办好手续。”

“好,谢谢院长。”

............

第二年。

手术室内。

“镊子。”

李本将镊子递给主刀陈严,一块沾血的 铁片从患者胸腔内取出。

“炸成这样都没有内出血,命真大,拿针线,李本你来缝合,换一边。”

李本与陈严交换站位,又在患者腹腔伤口中取出数块铁屑。

“擦汗。”

护士用干毛巾擦拭陈严额头。

“报告情况。”

“体征正常,无内出血。”

“接下来处理腿伤,你那边缝好了没有?”

“好了。”

“那就把腹部也缝上。”

............

第三年。

医院,休息时间。

天色阴沉得可怕。

“李本你带伞了吗?”陈严望向食堂窗外的黑云。

“没带,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是晴天。”李本吃着午餐盒饭回答。

“看来是没测准,话说,过了今年你就能拿主治资格了吧?”

“嗯。”

“没什么打算吗?”

“还能有什么打算?”李本有些摸不着头脑。

“事业稳定了,不找个女朋友?院长的女儿过段时间应该要来了。”陈严暗示道。

“哦。”

“你该多说说话的,你看小刘怎么样,她对你好像有点意思。”陈严指的是护士刘雨荷。

“没想过。”李本快速扒拉着盒饭。

“现在想想也不迟,她各方面条件都不差。”

“嗯。”

“啧,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我问你,你一点需求都没有吗?”

李本看着这个大他十岁的导师,严肃地说:“我自己能解决。”

陈严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两年来的相处,除了知道他功底扎实,技术不错以外,陈严仍不能预测李本的想法。

他凑近李本,悄悄地问:“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问下,你是同性恋吗?”

“不是。”李本果断回答。

陈严这下无话可说了,抽身瘫靠在椅背上,看看食堂的天花板,看看窗外透出黑云的一抹抹金色光线,有种无声的壮丽之美,又看看手表,距午休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半的时间。

“说话伤元气。”李本没来由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什么?”陈严愕然。

“道士们有这种说法。”

“哈哈...”陈严笑得很勉强。

“好吧,你这个笑话有些冷。”陈严看着李本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问:“我们这是西医,养气修身那一套是中医们谈的,你是想出家当道士吗?”

道家跟中医有分不开的渊源。

“如果修仙是真的话,我会试试的。”

陈严说:“我看你的脸有些僵,要不要检查一下?神经科的老王跟我是同学。”

“不用了,脸僵不僵,不影响手。”

“唉,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我知道。”李本露出了生硬的微笑。

“你啊你啊,两年前来的时候就这样,我以为是新人的谨慎和谦逊,两年后还是这样,才发现你跟我年轻那会儿太像了。不抽烟,不喝酒,呆头呆脑,木讷寡言,这样真没办法找老婆。要是有那个姑娘看上你,条件也不错的话,你得趁早从了人家。”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就会变得跟我现在一样了。”

“那还是算了吧,而且,不抽烟不喝酒算是好事。”

“臭小子,你这是瞧不起我?再说抽烟喝酒是社会交际必备技能,你要是不会,聚餐那会儿,有人醉倒,肯定就找你。”

“为什么?”

“找你照顾着啊!唉,拉倒,跟你这木头讲再多也没用,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明天阿颖的生日,你晚上来我家吃顿饭吧。”

陈颖是陈严的女儿,十二岁,暑假的时候常来医院找爸爸,与李本相熟。

“好,我给她买个熊玩偶,上次玩的时候她喊着要的。”

“没必要,别惯着她。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睡会儿。”

“嗯。”

............

下班后。

乌云在城市上空埋布了一整天,却不见滴雨落下,闷热而压抑。最开始还能见到光明透云而出的美景,现在就只剩下黑暗,让城市的照明系统早早激活。

下班时间的地铁拥挤得过分,从进站到乘车就要花费半个小时,由于是在医院附近,能够经常见到各种拄拐的、坐轮椅的,人群为他们留出些许空间,更加大了人流的密集程度。

李本很安静,也不玩手机,只是站在人群中,随着大部队缓慢地挪动脚步,停下来时,就盯着显示器上日复一日不变的媒体内容,屏幕中的搞笑动物集锦他已经看过数千次了。

“李医生好。”一个手绑绷带的青年向他打招呼。

“来复查的吗?”李本问,这是一位曾经左臂严重骨折的大学生,记得是叫张创业来着,李本给他处理过伤口,过去了几个月,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

“嗯,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以后打篮球的时候小心点。”

“好,谢谢。”

李本点头致意。

地铁上,不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人们,手机和低头是唯一的姿态,除了呼吸与偶尔的咳嗽,满载的车厢内只余地铁运行的咔嗒声响。

“前方到站,茶亭,请到站的乘客提前准备,开左侧车门下车......”

从茶亭国际大楼旁的出口来到地面,李本往最近的商场走了一趟,挑选了个一人大小的毛绒熊作为明天的礼物,又在小区楼下的沙县小吃解决了晚餐。

没有正式成为主治医生的李本工资并不高,偏又喜欢一人独处,不与人合租,每个月单房租就要撇去三千五,算水电一百元,工资里剩下可用的余额只有一千四,勉强够他一人吃食,有其它需要时,就从基数不多的建行速盈中抠出一些。

这种日子他已经过了两年多。

曾经的李本认为离家远去是通往独立的锻炼,也是成长的表现。可每年放寒暑假回家时的安稳却让人愈发眷恋。

当时间不知觉中过去,即将毕业的李本才迟钝地意识到,真正的独立之路才刚刚来到脚下。

他的家不在市内,回到村子里的他已经失去了“学生”身份的庇护,家里人看待他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开始催促着他去工作,没有太多喘息的空间。

好歹医学毕业生的工作方向是早定了的,没什么值得忧虑之处。但是李本觉得,自己的家再没有以前的安稳感觉了。尤其当母亲问他“你工资高不高?”,“学了五年工资就这么点,还不如外出打工,那你上大学有什么用?”时,自尊心什么的无疑是被狠狠刺痛了。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毕竟是养育自己的血亲,嘴上说说而已,并不会带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或许这才是真正通往独立需要的旅程。这是李本那时候的想法。

他租住的公寓房间在一楼,好处坏处皆有。好的是上下楼倒垃圾什么的很方便,坏处是夜间汽车进入停车场时总要从他住处经过,除了声音外,车灯越过窗台照射进卧室里的明亮,也是教人苦恼的无奈。

但这是房租最便宜的一间了。李本安慰自己。

公寓内的陈设与李本刚入住时基本没什么变化,空旷且简陋。他日常的生活模式是固定了的,早上到医院工作,晚上在家做几个俯卧撑和腹肌训练,玩玩手机,看看病历,然后睡觉。研究论文之类的,那得等到获得主治资格后才有功夫去做。

第二天,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越发浓烈,城市的照明系统没有关闭。李本猜测是要来台风了,但网上的新闻渠道以及气象台官网都没有关于台风的信息。

一些阴谋论者和网友们脑洞大开,不祥之兆、事出反常必有妖等发言屡见不鲜。

天上的云好像没有变化过。这是李本的感觉。他毕竟不是闲得会整天抬头望天的人,这种违和感很快被医院内的紧急事项给掩盖了。

“什么情况?”陈严与李本在赶往手术室的路上,向救护车上的人问询。

“车祸,跟运钢筋的货车撞在一起,很惨,人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一根钢筋从脖子穿过,喉管破裂,但没有划破颈动脉,消防队的人把长的那端钳掉了,剩下一截不敢动。左胸第三节肋骨粉碎性骨折,尖端刺入肺部,右胸也有数处骨折,脊骨尾端也断了,下半身倒没出现什么重伤,看情况救回来也要瘫一辈子。”

“通知家属了没有?”

“警察打过电话了,但对方好像认为是骗子,就给挂了。现在警察正去他家里叫人。”

陈严说:“顾不了那么多,先救人。”

这场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人的命算是吊住了。

“送ICU去,家属到了没?”陈严走出手术室后问等待接手的护士。

“还没,货车司机先来了,垫付了些钱。”

“密切关注伤者情况,有事第一时间叫我。李本,你可以先去休息。”

“嗯。”

“等下,今晚我应该要加班,下班的时候你到我办公室拿礼物,晚上代我给阿颖。”

“好。”李本答应下来。

直到下班时间,伤者的家属也没有来到医院,货车司机早已经被警方带走。

来到陈严的办公室,李本见到了另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具熊。他想,陈颖应该能有双倍的快乐。

陈严的家离医院不算特别远,打个车十来分钟就能到,李本将两只大熊塞进后座,自己坐在副驾。

陈严的妻子欧阳莹接到他要加班的消息,表示理解。而他们的女儿陈颖,看到李本左右各抱一个大玩偶将自身夹成热狗的滑稽模样后,闷闷不乐的情绪也瞬间一扫而空。

小孩子很单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对于自己父亲时不时加班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并不会一直耍小公主的脾气,生日里开心地跟两只熊玩来玩去。

在有些人看来,陪小孩子玩闹是件十分痛苦的事,其实个中关键在于能否将自己彻底放松下来,心里总挂念着其他事物,自然是没闲心去跟孩子玩幼稚的游戏,这也是人越老、越闲,就越喜欢孩子的原因。

当然,李本并没有那么老,但他不会觉得陪陈颖玩是件苦差事。

自从开始工作后,他发觉自己的情绪莫名地淡薄起来,很难感到烦躁,也很难感到愉悦。由于是外科,见惯了医院中各种畸形的人体,似乎对血腥的恐惧也消失了。他的表情很少,主要就是因为他对现在生活环境中的一切都已经麻木。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过活,也没有什么目的。他思考,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开始以活着为最大的目的。后来知道人终有一死,那么好好地生活,就理所应当地成为最大的目的。

可他对这份“理所应当”,实在提不起兴趣。

自从这份想法占据了内心之后,就逐渐演变成了他当下的心理状态。说好听的,叫做“淡泊名利、不与世争”,说难听的,则叫“胸无大志、朽木难雕”。

眼下的生活即是“得过且过”,别人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称为“顺其自然”。

从陈严家离开后,李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径直回公寓而已。

他自己从不过生日,一者他认为自己的诞生日并没有什么值得庆贺之处,二者他也懒得浪费钱。上学时没人见他办过生日聚会,久而久之,连生日祝语也省了。他倒也乐得清静。

回到公寓后,李本在门缝里发现一张传单,一般情况下都会直接将它揉成团扔进垃圾桶。不过这一次的揉纸团的质感让李本感到一些奇怪,他从身上摸出一百元的现金,闭上眼,用食指拇指夹着摩挲比对,从手感上来说竟是分毫不差。

谁会用这种纸材做传单?

李本这才把纸团摊开,将注意力转移到传单的内容上去。

传单上印刷着一只魔术兔子,左手拿着高顶魔术帽,右手拈着尖长的魔法小棍,在魔棍的尖端,用魔术字体印有这样一句话:

如果你想去异世界冒险,请将这张纸扔掉。

上大学的头两年,李本还是很喜欢看小说的人,但随着学业加重以及心态潜移默化的转变,近两年来已经没看过任何一本网络小说了。但这不妨碍他联想到穿越异界的小说情节。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扔。李本心想,这可能是某些人的恶作剧吧。

反复确认传单除了纸质外再没什么特殊之处后,李本打开煤气灶将它烧掉了。

又过一夜。

这一日,李本的违和感终于得到确认,他清晰的记得医院上空的那片特殊三角云,与昨日抬头时完全一致。

注意到这种异状的当然不止他一人,在网络论坛上,早有人发帖,配上两张不同时间拍摄的照片,开始大肆渲染诡谲气氛。

云层不动,也早引起了各地气象学者们的研究,高空大气中的气流再怎么微弱,也不可能连云都吹不动。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种现象并不只有福州发生,在中国沿海、内陆共计有五十四处,其中包括了罗布泊。而在国外,各大国家统计数据,得出惊人的总计近两万处数据。

从卫星视角观察,不动云层仍会与其它可动云交汇,只是当可动云受气流影响聚散离开后,能够辨认出不动云那始终如一的轮廓线。

天塌下来,有国政机关和军队顶着,李本并不想操心这些异状。

医院里,他已经得知了昨日抢救的那人的死讯,是在半夜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导致的。

这时候还不是他上班的点,陈严躺在问诊室的床上休息,李本给他带来一份早点。本没想打扰他,但陈严还是醒了。

“抱歉。”

“没事,我就没睡熟。哟,小子长进了,知道给上级带吃的了。就冲你这份心,升级稳了。”

“哦。”

“你也不知道说声谢?”

“我没想贿赂你。”

看着李本不苟言笑的表情,陈严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算了,阿颖昨晚什么表现?”

“一开始有些郁闷,后来跟两只玩具熊玩得很开心。”

“嗯,那就好...不对,怎么有两只玩具熊?”

“我给她买了一只。”

“那不行,我知道你的情况,回头我工资里给你划过去。”

李本想说些什么,被陈严伸手阻止:“别废话,现在给我去科室里帮小刘检查、维护设备去,把门带上。”

护士刘雨荷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在待人处事和工作上也有耐心有热情,院内暗恋她的人不算少。平日里除了陈严,最能跟李本说上话,或是最愿意跟李本说话的就属她了。

器械的整理费时费心,李本的加入让刘雨荷轻松不少。完事后,李本坐在床边,刘雨荷靠了过来。尽管医院一直被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但在近距离的情况下,他还是能闻到一股明显属于女孩的特有味道。

不过在看了刘雨荷的向他展示的消息后,李本久违的感到了疑惑与愤怒。

那是她朋友转发给她的消息,据刘雨荷说,是她的朋友问询情况时才得知这么一回事。

消息的标题是“三甲医院视患者性命如儿戏!”,小标题则写“无德医生擅动手术害死人!”,正文开头写道:据死者家属联系透露......

根据索引推荐,类似的文章还有很多,例如“名医自大,终酿恶果!”、“家属哭诉,陈严庸医!”等。

发文机构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型自媒体,所有文章矛头直指陈严。文章的内容表示,伤者虽出车祸,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医生擅自动手术,导致伤者第二天暴毙。

在这些文章下的评论,都是一边倒的谩骂指责:

“这医生就是个**!上次去检查硬说我脑子有问题,动不动就要开刀,回头去别的医院一看,吃几副药就好了。”

“这种事我舅舅家也遇到过,还没签字就动手术,把握舅娘给害死了。”

“愿死者安息,愿家属早日摆脱痛苦,狗币医生不得好死!”

“我查过资料,这医生是北方来的,不是本地人,听说是因为在北边闹出大事混不下去,就跑我们这来了。”

也有些所谓的理客中:

“指不定伤者有暗伤呢?当然要仔细检查一番了!”

“都出车祸了能是小事?一个个听风就是雨?”

然后有评论反驳道:

“检查给你检查到手术室里去了?你是弱智?”

“我就在现场,那时候伤者还能动还能说话的,意识也蛮清楚,就是有几个医生过来问了几句,就给推进手术室了。没想到死了,真可怕,这年头公立医院也靠不住了。”

“希望你父母有点小伤的时候也给送进手术室里去!”......

每一次刷新,可见点赞、评论、转发数都在上升。

李本问刘雨荷:“这消息传开了吗?”

“恐怕已经传开了,这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问情况的朋友了。”

“院内呢?”

“群里还没什么动静,我估计也是迟早的事。不过也不用为老严担心,我们院不是头回碰这种事了。”

“死者的家属有来过?”

刘雨荷摇摇头否定。

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声浪,吸引了李本和刘雨荷的注意力。

医院门口,三十来号人身着白色素缟,前排一个男人端着死者遗像,身旁几个妇人哭天喊地般叫着丧,保安们奋力拦着他们。

“陈严!出来!”那群人一齐喊道,没有停歇。

不久后,随着新闻媒体的到来,医院门口已是水泄不通,紧接着一阵推搡,如洪水决堤般,白色人流涌入了院内,挤占了救护车的停泊位。

白衣军跪成三排,记者们扛着录像机横移拍摄,镜头内,是众人的跪地全景和呐喊特写。

“我们不要钱!只要一个真相!一个公道!让陈严出来!”

“让陈严出来!陈严!出来!”

早有人见状报了警,但在警察到来前,这出闹剧还不会结束。

李本赶到陈严的办公室,发现院长早他一步在里面,正跟陈严交谈着什么。

“院长你放心,理在我们这边,他们闹不出什么花样。”这是陈严送走院长前的一句。

“看什么,你还担心我不成?”

“是有些。”李本诚实地说。

“那群人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货色,图些小钱了事罢了,也不敢真的闹大,你小子多经历经历也就明白了。早些年,我刚来这的时候那才叫凶,直接冲院里打人、砸设备,后来出台相关政策,都收敛不少,已经很少那种傻子了。”

“哦。”

“知道就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陈严!出来!”室外的叫喊不绝于耳。

“来了来了!别喊了!”陈严就这么走了出去。

首先围住他的不是白衣军,而是那些媒体人们。陈严并不在意这些,他一见那个捧着遗像的男人,便来了劲。

“我认得你啊!大前年的时候,也是你小子来闹事,我记得那次你说死者是你姑父来着!这次死的又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干爹!我跟老人家的儿子是结义兄弟!就是你把我干爹害死了!”男人故作悲愤地喊道。

“问一句,你有几个干爹?我没别的意思,但你知道这些年你在省内各个医院闹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我们整个行业了吗?你也算的上是个名人了啊,苏小川,我记得去年你在龙岩那边也是死了个干爹?没说错吧?前年是三明那边,死了个奶奶来着?对了,去年你家里死了不止一个,我记得还有...”

记者们纷纷把镜头对准苏小川。

苏小川当然没想到这回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他作为职业医闹者,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轻易就被击垮,当即反问道:“你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我干爹是不是死在你手上?是不是死在你们院里?你敢不敢对着这遗像说个不是?”

又一批记者将相机挪向陈严。

这一问,陈严明白,如果正面回答是或不是,必然被其揪住不放,如果避而不答,也会被他污蔑为心虚而大肆渲染,无论如何,都是死局,摆明了的陷阱。

苏小川内心有些自得,对于他来说,最怕医生躲在院里不出来,从来不怕当面对质,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是他的拿手好戏。

陈严并没办法第一时间回答,苏小川也不打算给他太多反应时间,就要继续追击。

“你干爹是死于车祸重伤不治,与医院治疗手段无关,更与陈医生个人无关。一直到昨天夜里,死者的血亲家属根本就没进过医院,一直是陈医生在照看病人。”李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白衣,穿着不起眼的短袖短裤出现在围观人群中。

他说的这些,除了陈严需要避嫌外,谁都能说,却谁都不敢说,生怕惹得自己一身骚。

苏小川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断,他问:“你是哪位?”

李本回答:“我是外来的护工,经常在院内照顾病人,昨天正好在现场。”

“简直胡说八道,我干爹昨天进来的时候明明还能好好说话,还能动弹,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重伤不治了?你就是医院找来的托!”

“昨天进院的人有两位,一位躺着昏迷不醒,能说话的是另一位肇事者,你可能是把两人搞混了。”

“我......”苏小川一时哑口无言,他不能说自己没弄混,那是自己特意留下退路。

真相总有公布的时候,死鸭子嘴硬只能把自己玩死,苏小川做这职业能做这么久,就是因为他懂得怎么利用不知所谓的群众舆论,懂得利用事件漏洞。

人们不会关心一件事情太久,只要自己事先造出舆论声势,到后来真相到底如何都不重要,走完正规的调查程序,人们早就忘了这件事了。到时候为了应付警察们,不至于被扣上造谣生事的罪名,必须在事件中央留出一个破绽,以供自己辩解脱罪。而这次事件,他故意要求死者血亲别出现在医院里,一切交由自己处理,正是留待以后好给自己一个借口——“许久不见老人家,听说事情如何如何,一时热血上头,便如此如此,人之常情,以至于闹出乌龙。”

现场沉默了很久,突然围观人群中有人喊道:“警察来了!”

苏小川仔细盯着李本,要把这个搅黄自己生意的年轻人牢记下来。

警察驱散了人群,将苏小川等人带回局里问话,这件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当李本下班回到小区时,一群人从后方将他围住,苏小川慢悠悠地从后方走来,手中握着一根包着厚纸的铁棍。

“没想到这么快吧?啊?”话音甫落,他便向李本招呼过来。

李本躲过这一下,想要逃,却被周围的人抓住。

苏小川也不恼没打中他,只笑着说:“把他给拖到角落里去,看他往哪逃。”

三个人将李本架住,拖行到放置垃圾的角落里,李本刚被放下,就要起身,结果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又倒在垃圾堆里。

这一次,他避无可避,吃了苏小川狠狠的十几棍。

苏小川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下手也有分寸,都往打得最疼却不至于要命的地方招呼。

李本的意识里,这一段时间是很长的,苏小川累了,手酸了,就用脚踢踹,完了松松筋骨,又来个两三轮,将李本打得鼻青脸肿,疼得难以动弹,这才作罢,晃晃悠悠地离去,放下话说:“你知道报警的后果吧?臭**!”

事实上,李本那时候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耳鸣占据了他听觉的全部。眼睛疼得睁不开,视野朦胧地看着天空中不变的黑云。

然后,黑云开始了变化。翻涌着,如煮沸的墨水,随后快速冷却,化为一面光滑的黑镜,倒映出整个城市一切,李本似乎在上面看见了自己狼狈的惨状。

他隐约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上升,离那面镜子越来越近,有时却觉得是黑镜向城市压迫而来,一种天塌般的错觉又充斥在混乱不清的脑海里。

不论如何,他终究是触碰到了黑镜,与镜中的自己相合。当他完全浸入黑镜后,金色成为了一切的背景,视野中出现一个个奇形怪状的事物,无法用已知的语言去描述这些事物。他们的形体是超越几何的存在,硬要说的话,可以认为是高维世界在低维世界的投影。

它们与李本的方向相反,他上升,它们下坠。

李本的眼神游离着,突然被远处的一个黑点吸引。即使相隔千万里,那个黑点上仍传来一股让他如坠冰窖气息,自己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只感觉自身的温度迅速流逝,最后仿若进入绝对零度般,连意识也随着时空定格。

直至一道金色闪电冲击李本的脑海,他才悠悠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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