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ION_79：大佬们的考量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奥托宰相的“贴身护卫”们陆续摘下头盔或帽兜露出了尊荣。如果此时有人看到马车内的景象的话，绝对会吓得腿软——坐在奥托宰相对面的是科勒尔大公和海德里希大公，与奥托宰相同一排的是卡尔亲王，在奥托宰相和卡尔亲王中间的则是维克多皇帝。

除了昏迷不醒的弗朗茨大公，站在德雷尔帝国顶点几人现在都同乘在这辆马车里！

五人或是闭目养神，或是看向窗外，全都沉默不语，气氛沉重得仿佛空气被凝结了一样。

维克多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发呆，努力地消化着女孩说的那些话。

从阿尔弗雷德那里得知，救了自己一命的龙蜥魔晶是她赠予的那时起，维克多皇帝就对这个来自失落之地的神秘少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在之后的一系列事件中，这个少女更是频有惊艳的表现，维克多越发坚定了将她揽入麾下的决心。他早就盘算着等把维多利亚这个大麻烦送走后，亲自接见，一来当面道谢，二来亲自说服她为帝国效力。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今天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维克多皇帝再也坐不住了。如果只是孑然一身的年轻强者，维克多还是有很大把握进行掌控的，但如果她手里还掌握着一支战力强悍的队伍的话，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一旦处理不好，绝对会动摇帝国的根本。

正巧几位股肱之臣前来觐见，表达了同样的想法，于是就有了这次的集体乔装造访。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孩带来的“惊喜”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维克多皇帝率先打破了车里的宁静。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大个子，目光锐利得仿佛能贯穿身躯。

“货真价实的强者！不只是等级。进门之后第一时间就看出了我们的站位，并暗中做好了迎击准备。这种迅捷的反应，绝对是身经百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能做到。”科勒尔大公说道。

豪爽的语气，魁梧的身材，满脸的横肉，以及锃亮的光头，整个儿一个大叔版的尤金。

“知识渊博，思维敏捷，看问题眼光独到，分析条理分明。我觉得啊，有些事情找她征询意见，搞不好比那些只会吵架的元老院议员更靠谱。”海德里希大公说道。

左手撑着下巴，语气从容，举止优雅，还帅得一塌糊涂。如果年轻个二十来岁，再把棕发染成红色，简直就跟朱利安那货一模一样。

“更难得的是，在五名五级强者的威势下还能稳住阵脚，在帝国宰相面前还能轻松自如地侃侃而谈，看不出丝毫的怯懦和紧张。难以相信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能有这份胆识。这样的人才无论放在哪儿，都是被竞相争取的对象。阿尔弗雷德他们挖到大宝藏了。不是吗？”卡尔亲王说道。

消瘦的面容，白皙的皮肤，略带忧郁的眼神，即便是有些病恹恹的样子，也不难看出他与维克多皇帝有七八分相像。

“确定是宝藏，而不是祸端吗？”

奥托宰相低声反问，让气氛为之一凝。他继续说道：

“她和她所拥有的强大力量，如果能为帝国所用肯定是巨大的助力，但她会不会以此作为与帝国分庭抗礼的资本？所以，她对帝国来说是福还是祸，现在还真不好说。”

“无法掌控的强大力量么？”卡尔亲王低喃自语。

“另外，你们不觉得，围绕着她有太多巧合了吗？”老奥托继续说道，“赠魔晶、驱蚁群、救公主、献步枪、退魔族，这些事情太凑巧了，让我不禁猜想一种可能性——这些是不是都是事先计划好的，为的就是博取好感，混入帝国伺机行动？”

“但是，她有必要这样做么？”科勒尔大公说道，“世神教、兽人和魔族，哪一个都不是善于之辈。不要说调动，就算促成三方合作，一起协同行动，没有相当强悍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如果是我强大到这份上，就直接平推了，何必费心思搞这些阴谋诡计？”

“所以，她不是魔族间谍。这一点，测谎魔法也能够证明。”奥托宰相说道。

“既然如此，那您还在担心什么呢？”科勒尔大公很是不解。

“虽然她不是间谍，但不代表她没有所图。”卡尔亲王解释道，“她做那些事的初衷，确实是因为阿尔弗雷德他们，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应该是想要找个靠山，然后慢慢积攒实力。啊，对了，再顺便收集一下情报。”

“原来如此，她是觉得自己目前的力量还不足吗？”科勒尔大公若有所思，“确实，我听赫伯特的护卫说过，之前海默大师向她讨要一架那种飞行机械，但被她以不能削弱战力的理由拒绝了，这说明那种强力的武器数量应该不多。”

“至少，目前还不多。”卡尔亲王小小纠正了一下，接着说道，“她在婉拒的同时，不也答应过段时间再送一架给海默大师么？所以，更多的那种武器正在制造中，可能只是因为制造周期比较长吧。”

“嗯，如果是一个隐藏多年的势力，采取这种谨慎的接触外界的方式就很符合常理了。”奥托宰相说道，“如果不是认为魔族的袭击危及到她的安全，估计还不会那么早就暴露这些力量。即便是已经展现出来的，也绝对不是全部。”

“可就算是这些，随随便便都能把帝都搅个天翻地覆了。难以想象，如果让她发展起来，会强大到何种程度。如果哪一天帝国满足不了她的胃口，她想要攫取那个至高的位置，我们给还是不给？”卡尔亲王颇是自嘲。

“那我们要怎么做？趁这股危险的力量还未成长起来前，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

“在失败后，我们把你这个始作俑者绑起来送给那丫头任凭处置求放过？”

科勒尔大公和海德里希大公以互开玩笑的方式，道出了一个很无奈的事实——即使是举全国之力，也没有绝对把握压制艾米莉和她的势力。

“我只是设想了一下最糟糕的情况，并不是真要把她怎么样。而且我觉得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并不高。”卡尔亲王为自己圆了个场，“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之前她在分析问题时，都是站在帝国子民的立场上，从为帝国谋利益的角度出发？”

“可这说明了什么？”科勒尔大公问。

“说明她对帝国是有好感的，并且开始产生了一点认同感。特别是她已经将失落之地视为自己的家。”卡尔亲王答道。

“确实是这样。”奥托宰相接过话头，“她对帝国没有敌意且有求于帝国，而帝国也需要她的力量，我们就有了合作的基础。一个强大的盟友总强过一个强大的敌人。最好的结果莫过于说服她为帝国效力，即便不成至少也要保持友好关系。耍手段迫其就范绝对是最坏的妄想。”老奥托平静地说，给如何处置以这个少女为首的组织定下了基调——最好是能够招安，就算不成，最次也不要撕破脸皮。

“更幸运的是，最先与她接触的是阿尔弗雷德他们，这让她对帝国的最初映象还算不错。剩下的就是通过循序渐进地教育引导，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她对帝国的认同感和忠诚度，就能最大限度降低她背叛的可能性。”卡尔亲王如是说。

啊啾！——宅在弗朗茨大公官邸的某少女没来由的打了个可爱的喷嚏。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被当做验证她信口胡诌的那些做法的第一只小白鼠，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帝国向来是有功必赏。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但至少对她已立下的功勋不能有所亏欠。”维克多皇帝沉默了一小会儿，“另外，我还在考虑一件事。”

“是她描述的那一番繁荣的景象吗？”奥托宰相准确的猜中了圣意，因为他也在考虑同一件事情。

“是的。”维克多答得很干脆，“那样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说实话，我真的很想亲眼看一看。”

“但是要想实现她说的那种景象谈何容易，又要付出何种的牺牲啊。”卡尔亲王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的话，让车里的众人神色为之一暗。帝国保守势力的强大，让他们深为忌惮。

当初仅仅是无法接受卡尔亲王的妻子——一位出身平民的王妃，保守派贵族竟然策划将她暗杀。尽管可以肯定幕后主使是谁，当时也只能忍气吞声；直到若干年后抓住机会才报了此杀妻之仇。即便如此，也只敢对主使者动刀，而放过了众多参与者。为什么？还不是担心引发国家动荡。

而要实现艾米莉所说的那些，必然要实施一场涉及帝国帝国的方方面面彻底变革。这会触及诸多少贵族的既得利益？经过数百年的大浪淘沙，能撑到现在的家族哪一个是善于之辈？更何况这些门阀早已盘根错节，不仅牢牢掌握着文官人脉，就连在军队中也颇有影响。只要一个环节上处理不好，势必激起这些门阀的激烈反弹。到时候他们这些人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就连莱因哈特家族都很可能被拉下王座。

但是，维克多皇帝他们真的舍不得就此放弃。不仅仅是因为那幅景象如此美好，任何一个有点国家责任心的人都无法抵挡这种实现国家繁荣昌盛的诱惑；更是因为这个国家也亟需一场脱胎换骨式的变革，荡涤掉充斥帝国各个层面的垂垂暮气和腐朽沉渣，否则就会在内外危机的双重冲击下彻底沉沦。

“我们留恋在过去的辉煌中太久了，以至于忘却了一些十分宝贵的东西。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一点不幸被那个女孩说中了。”维克多皇帝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所以，变革是必须的，只是看用什么办法将引发的动荡压制在最低程度。”

“我们需要一个突破口。既能转移世家门阀的注意力，也能让他们闭上嘴巴。”卡尔亲王说道，“不然的话，就算陛下再坚决、我们再支持，到时候也架不住那些家伙们的反对。”卡尔亲王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头，靠在了椅背上。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十分压抑的沉默。

整个德雷尔最智慧的五个大脑，都在为解决同一个棘手的问题飞速地运转起来，但却苦思无计。

这些都是前人未曾做过的事，即便通晓古今十分博学的奥托宰相，将脑中的学识翻了好几遍也找不到可供参考的事例。

嗯？事例……

奥托宰相突然一愣，脑海被一道闪电抽出了一丝裂隙，让光亮透了进来。

“对了！事例！活生生的事例！哈哈哈哈……”他突然惊呼道，旋即癫狂地大笑起来。

看着好似得了失心疯的老宰相，其他人面面相窥，一脸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艾克西斯卿？？”维克多皇帝一把将他按住，十分担心地问。

“抱歉，陛下，请原谅我的失礼。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解决我们最担心的事情的好主意。”奥托宰相虽然尽力保持平静，但潮红的面色、急促的呼吸都清楚地表明他此刻正激动得不行。

就在这时，一阵温润的淡绿色光芒瞬间笼罩了奥托宰相的全身又很快消散，同时奥托宰相感到一股暖流瞬间游遍全身，狂跳的心脏随即很快恢复了平稳。如果不是一枚戒指上附魔的“冷静”魔法自动发动，搞不好老人家会闹出心脑血管爆裂之类的毛病来。

“您刚才说有好主意？”见老宰相平静下来，维克多皇帝立即追问。

“给她一块封地让她折腾去，用她的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叫做‘试点’。”奥托宰相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好主意！”科勒尔大公击掌叫好，“一来能检验她到底是真有治国理政的实干之才，还是只会夸夸其谈的空谈之辈；二来用实际成果说话，进行推广的话阻力应该会小很多；三来辛苦取得的成果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样就能更好地将她留住。”

“更重要的是，把她顶在最前面承担守旧贵族们的压力，不仅给我们留下了回转的余地，也会将她更牢地绑在我们的战车上。”卡尔亲王颇有些腹黑地说道。

啊啾！——寄人篱下却又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的某少女又没来由的打了个第二个可爱的喷嚏。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不仅开启了名为“建设异界版乌托邦”的史诗级任务，还把自己推进了名为“德雷尔”的大坑中，会有怎样的感想。

“利益捆绑确实是不错的办法，但是还不够。我觉得她对阿尔弗雷德好像颇有好感，要不让他把她收了得了。这样就更稳了。”海德里希大公半开玩笑道。

“到时候赫伯特那货非找你拼命不可。阿尔弗雷德跟他家那宝贝女儿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科勒尔大公嗤之以鼻。但您老那一脸坐看八卦的吃瓜群众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除了阿尔弗雷德以外，帝国的年轻才俊还有不少嘛。我看那老谁家的小谁就挺不错的。”卡尔亲王对这种八卦也是兴致勃勃。

然后，几个帝国大佬的话题就拐到了奇怪的方向上去了。

啊啾！——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一群国家领导人乱点鸳鸯谱的某少女打了第三个可爱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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