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致我亲爱的三妹伦敦西敏寺圣公会
三月初春融雪时分,湿重诡寂的早晨,伦敦的街上挂着一些鸟儿,它们井然有序地站在街道拐角的小店招牌上,不时地飞到瓦斯路灯那刚熄灯、还有丝毫微热的灯罩上。
微弱的零星火焰已无法掩盖曙光的到来,泰晤士河的雾气仍灰蒙蒙地掩盖着这神秘都市,男子站在宽阔高远的外台遥遥望去,外面好一个灰蒙混沌的世界。
雾的味道随风来到穆亚面前,,直入心肠流淌在血液中。
“很神奇,对吧?塔林那边虽然空气冰冷,但,没有像伦敦这里混浊不清。”
就在此时,穆亚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转身看去,恢弘凝重、装潢优美精致的教堂外观充当着背景,沉重肃穆打巨石门缓缓打开,身穿红黑相间,中枢主教专属服饰的男子正向他走来。
“切,说得我好像真的是一个乡巴佬一样,你们伦敦人还真够自大,好歹我也是这里的圣公会学院和时钟塔毕业的学生。”
“见到老同学,开玩笑嘛,这么激动干嘛!”
奥古斯汀缓步走到外台石栏的边缘,眼眉挑起笑意渐露,拍拍穆亚的右肩膀打趣道。
“怎么这么辍荡来伦敦了,我听说你不是在远东那边保护着圣女吗?她最近情况怎么样?教皇陛下可担心得很。”
(注释辍荡:空闲无事,四处游荡)
“我替圣女感谢教会和教皇对她的关心,我这次来,第一是为了你,第二嘛……保密。”
“为了我?既然第一是为了我,那第二对你来说也是无关紧要,肯定是夜光那丫头的私事,这些我懂的,需要上下打点么,我这人很乐意帮忙。”
“如果你不怕麻烦,这当然是最好的。”
穆亚话音刚落,侧望对方才发现奥古斯汀也在看着他,两人互相几秒,随即哼笑一声,勾肩搭背走去圣公会大堂。
“客套话就算了,还是进入主题吧,我带来两个消息,你想听那个先?”
“听坏的。”
“啧啧,坏消息就是我们之间的共识出意外了。”
“嗯?”
奥古斯汀脚步忽然停下,目视着二层一副圣光降世的壁画,而穆亚也在此刻闭目半秒,尽管心中有数承受对方的怒火,但是,他很清楚,与对方同窗多年,他还没真正看到过奥古斯汀发怒的情况。
“说吧,怎么回事。”
教服男子语气放缓给对方机会说话。
“是我失职,圣女在十一区被人刺客暗杀,那时情况危急,无奈之下,将魂笔的力量托付给一名凡人男子,那名凡人男子成为了这代圣人的第一骑士。”
“是哪位英灵?”
穆亚用余光掠过对方的面庞,并没有看出怒意,反而奥古斯汀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更让他莫名涌出警惕之意,穆亚心知肚明这是笑里藏刀。
明明是预留给自己的东西,竟然,被计划之外的无名小卒夺走,这不是谁都忍,心有不甘,怒极反笑也是正常事情。
“我们没有圣遗物,所以他还是个空壳,我想杀了他,但是被圣女殿下阻止了,这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不关圣女殿下的事,是我违背承诺,你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呵~唉~你啊!你啊!不是说你,穆亚,你是真不会做人,入学前背得滚瓜烂熟的骑士条规,你就真当是自己的人生准则?做人来诚实忠诚了,做错事跑回来道歉?还好是我,如果,是我家那老爷子,你还想回到圣女身边?”
穆亚刚说完,眼前男子一声苦笑又叹气,弄得他疑惑不解,奥古斯汀摇摇头,伸手抓紧他的肩膀,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转身直视着穆亚说道。
“教皇他一手提拔你,还为此钦点你为圣人的第一骑士不就是想让你坐上他的位置吗?况且你们家族的人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坐在上面,难道,你就不想吗?”
“现在伦敦局势看似平静,暗地动荡波澜,他只是担心皇室派系会有小动作阻碍依诺森家族继承教皇之位,这我比你更清楚他,当年的中华大文霸际他能劝得动教内两派,全因为这次教皇可能会是第一个依诺森家族之外的人。”
奥古斯汀一言惊醒梦中人,穆亚似乎明白为什么明知圣女出世,而他却没有收到任何圣公会派来的任务。
因为,中华大文霸际是选取圣光预言的“救世主”,并非圣人降世,清教的历史上有过救世主差点就成为教皇,但是他拒绝了,两派早就想推倒依诺森家族,这次正好是机会。
但,谁知道,霍普老不死耍阴招,受封救世主为圣人,这说法还是清教史上第一次,也有很多人抗议,反对,不过,只要摆出“这一切都是圣光的旨意”就没人敢反对。
“所以,现今的“圣女”……”
“对!夜光是救世主,并不是圣女,但是,救世主和圣女有一个共通点都是魂笔的宿主,但,救世主却无法命令审判所和圣殿骑士们,圣人却可以,不说其他人,就算是你们守护者一门,都没有人能分辨出谁是圣人,谁是救世主,除了被圣光启示的老爷子。”
奥古斯汀温温之声犹如爬虫蝼蚁钻进穆亚耳聋,听久不禁有些心烦气燥,特别是自己被瞒在鼓里的事。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被启示的人只有老爷子,谁是救世主,谁是圣女,他说了算,不要忘了,在刚才那一刻之前,你一直都把夜光当圣人看待,说明你已经在她面前起誓。”
奥古斯汀看着身穿皮甲的男人脸色逐渐苍白,嘴角再次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
“要当教皇方法有很多,我不一定要走老头子给我铺路,所以,我并没有多在意这第一骑士的位置,相反,我还要谢谢那位凡人让我摆脱了依诺森家族的宿命,只是老头子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
丝丝银光从穆亚脑颊划过,而背后早就湿透了。
“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要带你去见他,走,我们先把夜光那小妮子的事情解决了,然后,我都再去练习场聚聚,想让你看看我最近身手是不是退步了。”
奥古斯汀解释说道才让穆亚心中的紧张平复下来,就在对方转身带路时,穆亚却将目光投向迷雾重重的泰晤士河对岸。
“嗯……顺便我想去一下隔壁的乱葬岗。”
“爱蒙格伦吗?那时我们三人同一个班,天赋异禀的天才,以前还经常一起玩,谁知,毕业后,我会和他在对立位置,而你自己一人却远走高飞,结果最后只剩下你和我活着,可惜那家伙走得太快了,连死都比我们走先一步。”
神职男子顺着穆亚的看过远处一样,眼神涣散似乎陷入过去的回忆,很快又恢复清明。
“或许这就是命吧,我托圣女殿下的嘱咐,在他墓前放上初春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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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区新稻叶大厦
“刺、扎、斩、劈、扫、撩、推、割!刺、扎、斩、劈、扫、撩、推、割!刺、扎、斩、劈、扫、撩、推、割!”
“攻击右腰间!左腰间!左脚!右脚!斩首!空门!打偏了!”
“继续!重复一百遍!快!狠!准!!快!狠!准!!你中午吃饭的力气都去哪了!”
红日跌落而溅起的晚霞烧红半边天空,一抹云霞受“夜”的嘱托,行过西方的天穹,朦胧间,隐约看到天河里坠落一弯金色的月亮,从下午开始到傍晚,大厦的天台就传出一道道女性的大喝声直至现在都没有停止过。
手脚麻木的端木子瞳拼借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木剑刺向人偶木桩,然而,人偶却一动不动硬接木剑毫无伤痕。
“棣棠小姐,不行了!不行了!先休息一下吧,好累!连剑都拿不稳了!”
连续几个小时不停挥剑,他已经不行了,不停喘气的声音向姬棣棠暗示自己真的到达极限,无论身与心。
就差......
“手中的剑给我握好了!无论发生什么!就算失去双手!死了你也要给我把剑绑紧在身体!人在剑在!人亡剑亡!”
“是!”
少年刚想将木剑抛开,把伪装弄得更像一点,忽然,女子一声怒喝就将他吓住。
“休息吧,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毅力这么差,被人打击好歹也回驳一句啊,比我还没志气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狐仙看中了你哪一点。”
姬棣棠冷眼撇过少年不屑地说道,端木子瞳心中苦笑,尽管这句话直接打击到自尊心,但是,对方说得没错,的确他自己缺少锻炼,忙乱的生活让他有点脱离一个学生应有的模样,而且在社会爬滚摸打的日子早已将他的锐气磨灭。
“我可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端木子瞳握着木剑直趟趟地倒在地上,被人怎么看他已经无所谓了。
“呿!是废人早就死了,你好像跟狐仙说过你是孤儿对吧?有养父养母吗?有监护人吗?”
“没有,因为我父亲是中华人,母亲是十一区人,父亲只有绿卡,与母亲处于同居并非真正合法婚姻,而且刚好年满十六,有能力勤工俭学,而且收养进度一直被机构推迟,所以,我直接撤销了。”
仰视天空的少年淡淡说道,悲伤被压力代替,或者说那时候的根本没有让他悲伤的机会,因为母亲去世没多久,父亲就失业,两亲安葬费过后,留下就不多,生存的压力、学业的压力。
太多了……太多了……
“既然还想活命,你就不算是废人,如果想继续这样颓废,你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就好,一躺不起,永远沉睡,没有压力也没人烦你。”
“……”
“不过,我不是叫你去去死,不要忘记,你现在的命不属于你自己,要不是狐仙,你早就死无全尸,不要再给我看到你这幅模样,把你的拼劲全部拿出来,现在不努力,以后还怎么保护别人!”
“明白啦!”
姬棣棠连番训话弄得少年有些尴尬,明明大家年龄相仿,却被对方这样狠狠骂得五体投地,让他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十分不争气。
“对了,棣棠小姐,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和我们不同,称圣女殿下为狐仙。”
“以你现在的实力,这不是你该问的,管好自己的嘴,在魔法界一个人可能有无数个名字,无数个身份,她让你叫什么你就要叫什么,就算有多尴尬羞耻,你也必须得叫,否则他们不会回应你,除非你翅膀硬了。”
面对少年的突然提问,女子目光微微闪过一丝黯然,似乎想起不太好的记忆,为了避免紧张的气氛,警告过后又将话题转移回少年自身。
“不过嘛,相对于那些事情,我更想提醒一句,你身上这件风衣可要保管好呢,其他事情都不及这风衣的重要,今天,我见狐仙拿出它的时候可被她吓到了。”
“你这样说得我很紧张,它到底是什么来头。”
“魔法界至高无上的象征。”
“哈!?”
端木子瞳慌张失色的模样正合姬棣棠意,是时候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处境了,有压力才会有前进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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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伦敦白金汉宫
被满植鲜艳包围的皇室花园,身穿长裙的少女正坐在庭台中翻查着一本本魔法古籍,盛开在四周各色的玫瑰似乎有灵性地互相靠拢讨论着少女今天的穿着。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匆忙掠过花草,穿过来往的仆人,快步走到庭台面前单膝跪下,俯首低眉双手过头将密封的信高举两人面前。
“卑职见过陛下,见过大总管,刚才有位清教骑士和红衣主教递给门卫一封信件,说是远东那边给陛下的重要信件。”
“远东?”
坐在普露特鲁的男子疑惑一声,四指翘翘示意对方将信件呈上。
“是。”
“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守官将信件放置少女一方,随即躬着腰后退,最终转身离开两人的视线。
“陛下,是远东魔法结社寄来的吗?”
紫月放下手中的文件缓声问道。
“不,是她。”
“圣女殿下么?”
“……”
少女合上书本拿起信封,看着外面第一行注名,还没撕开信封,她就已经不想再继续看下去,因为她知道对方里面写着什么。
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无非加冕典礼的那些承诺过却没有做到的事情,但是,想起那天的艰难普露特鲁就忍不住心中的恨意。特别是对马后炮这种道歉做法,莫名感到尴尬、恶心,甚至让她腹中胃酸翻滚,有点想作呕的意思。
随即普露特鲁再次将信封放回台面。
“如果,换作其他人肯定劝陛下目观两眼,毕竟对方是陛下的金兰长姐,又是清教的当世圣女,不过,我的看法不同,陛下作为一国之君,不想看就不要看。”
“紫月……等等!”
少女惊讶之声刚起,执事服男子已经将信封从她面前夺过,熊熊火光燃起将将白色包装覆盖,等她喝住的时候已经大半已成灰烬,普露特鲁咬牙狠心,拂手将冒着火焰的信封从紫月手中摄过。
“陛下!微臣擅自做主!罪该万死!”
神色愣然的紫月回过神后立即走到普露特鲁面前跪下,可惜,少女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将目光投向紧握信件残渣的右手,然而,当她放开手心时,等候的只余一行纸
【致我最亲爱的三妹】
少女内心莫名的抽痛,忽然将心中的尴尬、恶心全部淹没,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有些很重要的东西被她亲手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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