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永巷之中

　　莫晓雨等三人与莫国一众宫人都被关押在凌宫的永巷之中。她们每日起早贪黑，在永巷中，做着永远都做不完的杂物活。

　　莫千山对待莫国宫人素来宽容，这些宫人在莫国时几乎不曾受到任何打罚。可到了这凌宫之中，他们被迫换上破烂的囚衣，每日需做九个时辰的杂活，却仅仅可睡两个时辰，甚至连用食的时间都没用，可畏饥不果腹、寒无衣暖。

　　而在劳作之时，他们只要稍有不慎，便遭管事之人打罚。管事之人手持长鞭，肆意地抽打他们，有时即便他们无过，只要管事之人心有不顺，亦会抽打他们，直到自己心情顺畅。而遭到鞭打的宫人，绝不能有任何反抗之意，否则便会受到更重的刑罚。

　　一个月下来，永巷中因疾病无医或被抽打至死的莫国俘虏，便已不下百人。这其中也有不少旧莫官员的家属，但这一切，留在旧莫为凌国治理地方的官员却丝毫不知。

　　而莫晓雨因战时受伤得不到好的修养，又在这永巷中受此严酷牢刑，消瘦憔悴了许多，看上去倒更像莫曦微来。她每日看着凌国宫人凌虐着莫国旧人，内心极怒，却不得不袖手旁观，因为莫曦微的死，让她知道，她必须隐忍。

　　然而莫晓雨与剑眉是军人出身，尚且吃不消这永巷的刑罚，更莫说一直生活在曦和宫中的柳舞。

　　今晨柳舞醒来，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发热，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公主，柳舞病了。”剑眉心中着急，在这永巷中得了病，非但得不到医士救治，而且还会因无法劳作而领不到食物与水，只能在此白白等死。

　　“我没事，我可以的……”柳舞强撑着身子想起身，方抬起一半身子，便又重重倒在稻草上。

　　“柳舞，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给你弄来药和食物的。”莫晓雨握着柳舞的手，宽慰她。

　　“就是，别怕，我把我的食物分你一半。”剑眉笑着对柳舞说。

　　柳舞摇了摇头，她们上哪去给她弄食物和药？他们承受着如此重的劳活，每日也只能领一个馒头，一个人吃尚且不够，如何给她分一半？

　　而他们在这永巷之中，戴着脚铐做活，住的又是狱房，根本无法出去，她们又如何给她弄来药物？

　　“公主、剑眉，你们不必管我，只要你们好好活着，为我完成心愿，柳舞便死而无憾……”柳舞的声音虚弱无力，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让人不免心疼。

　　莫晓雨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认真地对她说道:“柳舞，你必须撑住，如果没有你，我和剑眉丝毫不懂宫规礼仪，又如何能在这凌宫如何立足？你很重要，所以你绝对不能弃我们而去。”

　　她说得没错，如果没有柳舞，她即便长得再像莫曦微，她也做不了莫曦微。她不懂舞艺，不懂琴棋书画，不懂宫规礼仪，而这些，都是莫曦微和柳舞所擅长的。

　　所以如果没有柳舞，她的身份必然很快就会暴露。而凌潇云，绝不会让莫晓雨活着。

　　“公主，可我怕我……”

　　莫晓雨打断了她的话，“柳舞，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吗？”

　　死且不怕，又何必怕活着？

　　柳舞看着莫晓雨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是啊，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们三人都已一无所有，更成了这永巷中最低贱的人。她们已不怕失去什么，自然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公主，柳舞明白了，柳舞一定会撑着，绝不会放弃的。”

　　她一定要活着，她要亲眼看着凌潇云死，她要为莫曦微报仇。

　　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莫晓雨认真道:“从此刻起，我们三个人一条命。谁也不允许‘先行一步’。”

　　剑眉和柳舞受到了鼓舞，也跟着立誓道:“三个人一条命，绝不先行一步。”

　　莫晓雨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心里却泛着悲苦。曾经也有一个人答应过她，绝不‘走’在她的前头，可如今这个人，又去了哪里？

　　谢麒、谢麒……莫晓雨不敢再往下想，不敢去想那些旧时美好的岁月，那些回忆如同刀刃，一刀刀将她凌迟，痛不欲生。

　　外面三声铜锣声传来，剑眉朝莫晓雨苦笑说道:“公主，要去干活了。”

　　不一会，她们的牢门被狱卒打开，莫晓雨起身，与剑眉一同朝门外走去。

　　脚铐带着铁链在地上摩擦，发出一阵阵响声。

　　莫晓雨回头看了柳舞一眼，见她也正睁着眼睛看着她们，便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莫要放弃。

　　柳舞会意，虚弱地眨了眨眼，让莫晓雨放心。她一定，一定能战胜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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