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是精明的人,有勇有谋也有私心。
所以他才会在明知莫志谦非治国之才时仍然力推他向皇位靠拢,才会在明知薛如海非领兵之才时力荐他任左翼军的昭武校尉。
他想在莫国新皇登基以前巩固自己的势力,以便面对新朝局势。他的做法,不过是一般政客所用的手段,本无可厚非,可偏偏他的手段用错了时期,以至于为着他的这点私心,将莫国推向了覆灭。
莫国覆灭以后,若薛城真忠心于莫国,哪怕他不会如莫将一般铁骨铮铮,宁死不降,也定不会如那日般,向凌潇云跪地求饶。
莫晓雨心中虽无怒意,却也还如从前一般看不惯政客虚伪的嘴脸。
“薛相为了一己私心,弃国家大义而不顾,如今成了凌国皇帝的亲信,可觉得风光,可觉得荣幸?”
薛城如何能听不出莫晓雨言语里的嘲讽,但他却做不出任何反驳。
他确实没有莫将英勇就义的勇气,他贪生,也怕死,所以才会借着薛如海的关系,在凌国委曲求全,步步为营,以图能在凌国得一片安逸。
薛城双目虽老,却依旧泛着精光,他坦言道:“老臣的确贪生怕死,但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轻易把生死看淡?”
他扶着椅背起身,看着莫晓雨,缓缓走近茶桌,缓缓说道:“老臣的确有对不住莫国的地方,但公主您又有什么资格指责老臣呢?您在宫中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从未为国家出过一份力,又怎知朝政上的艰难,怎知老臣为人臣的艰难。”
薛城以为自己眼前的这位,是久居后宫,从未为国事烦忧过的莫曦微,所以他虽然对莫国有愧,可面对“莫曦微”的指责,他内心并不服气。
他又道:“若世人都如公主所言那般正义,那公主您如今又何能平安坐在此处,指责老臣呢?
莫晓雨本有千万句可令薛城哑口无言的驳言,却在听到他的反问后陷入了沉默。
悲凉从她的心中泛起,她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是啊,她此刻不也和薛城一样,在凌国委曲求全,苟且偷生吗?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呢?纵然他们的出发点不同,可他们做的事终归还是一样的。
一样的委曲求全。一样的苟且偷生。
纵然薛城有千万般错误,莫晓雨也不愿再与薛城谈论任何的莫国往事。
她抬手,示意薛城坐下。
薛城的脸上透着犹豫。
从前“莫曦微”是公主,他是宰相,虽论地位,他确实可与“莫曦微”同桌而坐,但“莫曦微”鲜出宫闱,是不理政事的后宫妇人,与薛城几无交集。如今莫国已灭,薛城已不非莫国宰相,而“莫曦微”却依旧是旧莫的宗亲公主,哪怕莫国已经亡了,可她身体里依旧流着自己旧主的血脉。
莫晓雨见薛城犹豫不决,便道:“便是过去,薛相也常与我同坐一席,怎么今日却拘束起来?”
薛城眸中顿生疑虑,不知莫晓雨这句“过往二人时常同席而坐”的言论是由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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