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了个腿的,把老子的裤腰带都快拽折了!老子不跟他们善罢甘休!”老二骂了一句:“绝户头的死鬼们!快看老子照妖镜的厉害!”
“你——”
我本以为老二是在玩笑,却看见他真的从怀里内兜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老二捧着那东西,迎着月光,朝四面乱晃,霎时间,一阵异亮闪过,说时迟,那时快,暗中一阵惊叫,阴风“嗖”的就消散了。
“咦?!”
我诧异的看了老二一眼,没想到他还真的不是吹牛说大话,诧异道:“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照妖镜啊!嘿嘿……咱老二也不是吃素的!”只见老二得意洋洋的走了过来,手里确实拿了一面镜子——古式的铜镜,一面铁黑,一面明黄。
我看着那镜子熟悉,略一想,不由得骂他道:“信球货,你把咱家里大门上的辟邪铜镜给抠了?!”
“哎?!”老二一惊,竖起大拇指,道:“哥呀,你可真是好眼力,我把这镜子擦得这么干净,你都能瞧出来?”
“废话!”我上前一把揪住老二的耳朵,骂他道:“你钻头不顾屁股是不是?!自己出门,就不管家里了?!”
“出门在外,不得拿个宝贝防身?哎呀,疼,疼啊!”老二叫道:“你快放手,肚子抽筋儿了,要拉肚子!你不放手,我拉裤裆里,臭着你可不怨我!”
“呸!”
我啐了一口,松开了手。
老二呲牙咧嘴的跑了几步,站的远远的,然后又揉揉耳朵,吸几口冷气,在铜镜上哈哈,用袖子擦擦,然后又塞进怀里,倒是显得也怪宝贝珍重。
他幽怨的说:“老爹偏心!咱们两个都出门在外,他光给给你宝贝,不给我!”
“你要是挣点气,办事儿不那么八成儿,能不给你?!”
“咋,不给我,还不许我自己找?”老二振振有词:“咱爹和咱娘的本事那么大,谁还要这镜子防身?这镜子在家门口镶嵌着,本来就是保护经常留守大后方的我的!我带出来,合情合理啊!”
“你等着回去咱爹收拾你!”事到如今,也不是埋怨指责他的时候,况且我也说不过他。
刚才的事情,倒也算是他立了一功。
我整了整衣服,想了想,还得说他几句,我问他道:“你既然拿着镜子,之前怎么不拿出来?”
“之前有你在,还用得着我出手?”老二说:“杀鸡焉用宰牛刀呀!现在你这鸡刀不行了,当然得我牛刀出马了!”
“把辟邪镜拿过来。”我没好气的说:“你没个正形,辟邪镜放你身上不稳当。”
“相笔、丁兰尺和阴阳罗盘不是都在你身上?不是照样被鬼茶给脏了!”
我怔了怔,一时倒也无言以对。
“哥,这个地方鬼多,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赶紧战略转移吧!”老二见我被他问住了,赶紧转移话题。
“是这棵树有问题。”我仰面又看了看那树,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朝树干上奋力一踹!
“砰!”
一声闷响,树干剧烈震颤了一下,不少树叶子“簌簌”的往下落,我的腿也被树干反弹回来的力道弄得生疼发麻。
“哎呀!”老二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道:“哥啊,你刚才那一脚,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有楚霸王力能扛鼎之势!”
“滚!少拍马屁!”我没好气的说:“你见过用脚扛鼎的?”
“嘿嘿……”老二傻笑。
“这棵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要成精,而且不是好树,害了不少人。”我说:“怎么着也得想办法除掉它……”
“这树到底是咋把人给害死的呢?”老二挠挠头说:“先让那群小鬼缠着人,然后呢?树叶子掉下来,把人砸死?”
“……”
老二的话虽然可笑,但是仔细一想,还是道出了些要紧的问题,这树到底是怎么害死人的?
我不由得朝昏睡在树下的那个女人看去,她到底是死是活?
“哥,她是人还是鬼?”老二也看向了那个女人。
“你没瞧见有影子么?”我一边往她跟前走去,一边说:“她是被刚才那群小鬼给缠住了,昏睡不醒。”
这女人穿着碎花布衣服,袖子有些宽大,腿上是一条劳动布裤子,脚蹬一双百纳底布鞋,看似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但是又有些不一样。
她的头发应该是先用粗皮筋束成了一股,现在却散乱着,粗皮筋也快要滑落。
她的脚踝,和露在外面的腕子显示出的皮肤都很白皙,却仍旧要比阿罗的黄一些。
她身上的味道有股淡淡的香甜,似乎在哪里嗅到过,这不同于阿罗的气味。
她的脖子上有些疤痕,咦,这些疤痕怎么这么密集,看上去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等看清楚了她的侧脸——我的心猛然一跳,突然间缓过神来,我认出这女人是谁了!
蒋明瑶!
她的身子侧歪着,蜷缩着,靠在那棵大树下。
她浑身上下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我能听得到她孱弱的呼吸声,我会以为她已经遭遇不测了。
“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啊?”老二想凑近看,又不敢,只伸着头看。
“还活着……”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突然有些沉重。
原来,蒋明瑶也来到了太湖,但是她却告诉蒋赫地,说她不来。
“唉……”
我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的叹息一声,蒋明瑶终究还是倔强的人,她宁愿自己独身一人偷偷的跑来太湖,也不愿意让我知道——她是多么的怕我会误会她,误会她是想跟着我。
叹息中,转念一想,又十分奇怪,她怎么会同我和老二一起出现在这个东山上?
她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还有呼吸,为什么却一直昏睡?
我和老二这么大声的说话,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她居然连反应都没有?!
以她的本事,正常的情况下,是不大可能会这样的。
是被这棵大树给害了吗?
“明瑶?明瑶?”我心中担忧,朝她呼唤起来。
“哎?”老二惊奇的问:“哥,你认识她?”
“她是蒋明瑶!”我大声喊了起来:“明瑶!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蒋明瑶……”老二嘟囔着,突然间恍然大悟似的叫道:“哦!我知道了!是颍上蒋家的那个丫头,对不对?!”
“明瑶!”我继续喊,她还是不醒。
“咱娘说的她要嫁到咱家里,给你当媳妇儿,对不对?”老二絮叨个没完。
“闭嘴!”我朝老二怒目而视。
“嘁!”老二翻了翻白眼,也不闭嘴,又问:“她怎么在这里?”
“……”
“咱娘说她长得可丑了,让我看看她的脸。”
“滚!”
“嗯,瞧这身段,也不像啊,该是个美人坯子啊……”
“你再啰嗦,我打烂你的嘴!”
“就会仗着四肢发达强势人……”老二嘟囔着,绕到了蒋明瑶的侧面,突然“咦”了一声,惊叫道:“哥,你看她的手!”
我跟着过去,猛的看见蒋明瑶的手腕上缠着一根藤蔓——那藤蔓犹如小儿手臂粗细,一头从树上垂下,看不见根源所在,另一头缠在蒋明瑶的左手手腕上,紧紧箍住,通体赤红如血,而且隐隐还有膨胀的趋势!
而蒋明瑶的手软垂无力,手背上更是惨白如纸,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
“不好!”我惊怒交加。
我本来以为是这棵老树作怪,没料想,竟然还有一棵藤蔓藏匿暗中为祟!
“它是在吸血啊!”老二看得清楚,也吓了一跳。
我立即上前去拽那藤蔓,可那藤蔓却缠绕的结实牢固的很,我也不敢拼尽全力去掰扯,唯恐再把蒋明瑶的手腕给拗断。
我只好问老二:“你有刀没有?”
“我咋会带那种凶器?”老二摇摇头。
“手刀!”我焦躁起来,左手抓住藤蔓,右手横掌为刀,掌缘向下,暗蓄力量,准备一鼓作气把那藤蔓给斩断!
“等下!”老二突然喊了一声:“哥,这东西这么古怪,一头还吸着嫂子的血,贸贸然的给砍断,会不会有啥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老二说:“就像梦游的人,你猛地给叫醒,说不定能唬死他!还有正发烧的人,你猛地泼一盆凉水,说不定能激死他!这正吸着血呢,你猛地给斩断,说不定能——”
“那你说怎么办?”我也被老二说的没主意了。
平时都是我说他,今天倒是轮到他说我了。
真是关心则乱。
“你让我照它一下!”老二挠了挠头,然后又把辟邪镜从怀里掏了出来,找了找方位,迎着月亮,把光亮反射到那藤蔓上。
辟邪镜,惯能利用日月之光,来辟邪攘祟。
“啪!”
我和老二都看镜子,谁也没有提防,那藤蔓竟骤然松开了蒋明瑶的手腕,然后猛的扬起,就像是鞭子一样,抽在了老二的脸上,打出一记响亮的脆音。
“啊呀!”老二惨叫一声,飞身扑倒在地。
辟邪镜也摔在了草丛里。
那藤蔓在空中一抖,就奔着老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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