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一阵寒意袭来,还伴随着一股奇特的香味,那香味倒是熟悉的很,让我一下子就想了起来是谁,我不由的叫道:“阿罗!”
“啊?!”老二大吃一惊,连忙问:“在哪儿?在哪儿?”
鬼祟,如果不想让人看到,人是看不到的,除非生的有法眼。
但是,我可以肯定,就是阿罗。
“阿罗,我知道是你。”我说:“既然敢捣鬼,为什么不敢出来呢?”
“嘻嘻……”
我的话音刚落,阿罗的身影真的就如同鬼魅一样,从枝枝蔓蔓的灌木、草丛中冒了出来,一旋身,就到了我们跟前。
她笑道:“陈大哥,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我说:“你身上的温度和气味,我感知过一次了,不会忘了。”
阿罗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记我记得这么清楚呀。”
这话透着戏弄,我无言以对,蒋明瑶冷哼了一声,道:“我爹常说,龌龊小人难防,腌臜小鬼难缠。弘道哥记你记得清楚,是要提防着你,免得下次再吃亏!”
“我可不是什么腌臜小鬼哦。”阿罗扭过头朝老二浅浅一笑,说:“陈二哥,我腌臜吗?”
“不腌臜啊!”老二被阿罗那一笑勾的满脸兴奋,立即就巴巴的上前靠近。
“老二!”我大喝一声:“鬼迷心窍了?!”
老二被我喝的突然又一怔,醒过神来似的喊了声:“鬼啊!”然后急忙往后退。
“鬼要吃人咯!”阿罗见老二害怕,更出言恫吓,还装出凄厉的样子,张牙舞爪的作势去抓老二。
老二急的一头扎在地上,慌忙抬起脸来,看阿罗凑近了,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凑到我们这一堆儿。
“咯咯咯……”阿罗笑得前仰后合。
“你就是那个鬼妮子?!”蒋明瑶冷冷的看着阿罗,道:“我还以为有多好看,不就这样嘛!”
“那也比你的尊容好些呀。”阿罗笑嘻嘻的说。
“你!”蒋明瑶气得眼睛赤红。
“别理她!也别怕她!”我瞪着阿罗,对老二和蒋明瑶说:“鬼靠蛊惑人心来害人,只要咱们不受她蛊惑,不乱了自己的心,就没有什么祸事!”
这是老爹时常说的话,我铭记在心。
世上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找上门来的厉鬼,更没有无缘无故要害人性命的恶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
爷爷也曾经说过:“我善养我浩然正气,以祛百邪而莫敢侵!”
人这一辈子,但凡是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鬼祟来侵扰?
这就是——心中无愧,便无惧于天地。
至于鬼祟,它们也不敢无缘无故害人,否则也会获罪于天地,要受天谴地罚,就如同老话说的那样——老天爷会收了它!
我自问我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坏事、亏心事,如果有人起了歪心,要存意害我、整我、伤我、杀我,或者是什么野兽怪物要咬我、吃我,那我只能自认倒霉,可是如果是鬼祟来害我,那我便不怕!
就算是前世修得孽障,这辈子,我也要靠积德来消解!
它们凭什么来害我?
“弘道哥说的是!”蒋明瑶也道:“鬼不可怕,人才最可怕。”
“对,对!”老二也说:“我不怕,我不怕!这鬼又不是我害死的!”
“不怕吗?”阿罗说:“这辈子无怨,未必上辈子就没仇的呀?如果是你们上辈子欠我咯,所以老天爷叫我这辈子来报复你们的呢?”
“我上辈子是好人,上上辈子也是好人,跟你没怨,也没仇,我不怕,我不怕……”老二一边说,一边紧闭双眼,筛糠一样的哆嗦。
明明还是很害怕。
我低声提醒他说:“老二,镜子……”
“对啊!”老二得了我的提醒,立即壮了胆子,睁开眼睛,大叫一声:“阿罗女鬼,休要猖狂,二爷这里有照妖镜!”
老二一边叫,一边从怀里往外掏镜子,却听“砰”的一声响,一块石头突如其来,砸中了老二的手,老二惨叫一声:“哎唷!断了,断了!”
那石头是阿罗砸的。
我心中暗骂老二这货愚蠢,你拿镜子就悄悄的拿,怎么事还先喊上几声?提醒人家打你吗?那人家不砸你砸谁?
阿罗笑吟吟的走近,说:“陈二哥,别叫了呀,没断哦。”
老二吹吹手背,畏惧的说:“肿了!”
阿罗说:“要是你真敢拿你那镜子照我,我就把你的爪子真的砸断哦!反正你这爪子也不老实,总爱摸人家的手。”
“不拿了,不拿了……”老二惊恐的连连摇头。
我叹息一声,老二这货啊……
“鬼妮子,你真的不怕获罪于天地?”蒋明瑶冷冷的盯着阿罗,道:“祸害好人,罪过可不小。”
“好了,不逗你们了。”阿罗道:“我并不是鬼。”
“嗯?”我诧异的看着阿罗。
“陈大哥刚才说到温度和味道,鬼祟的身上会有温度和味道吗?”阿罗反问我说:“鬼祟全都是虚无缥缈的,除了在障眼法下,让人出现色香味的幻觉,真实的时候,又怎么会有温度和味道?”
我愣住了,确实如此啊。
但是之前我看她的时候,又确实像是没有影子的啊。
现在再看,依旧是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却有温度和气味,那是……
刹那间,我猛地醒悟过来,失声道:“你是变尸!夜尸!”
老爹说过,《义山公录》记载的十种变尸有:僵尸、湿尸、血尸、贪尸、活尸、天尸、昼尸、夜尸、噬尸、戮尸。
夜尸,是人在朔月之夜的子时正时怨愤而死,执念不消,尸受秽气,惊悸而变。它与常人几乎无异,唯昼伏夜出而已。
传说中,人在朔月的夜里,午夜时分怀着怨恨死了之后,执念如果太过于浓重的话,就不会消除,尸体如果再受到秽气侵扰,就会发生怪异可怕的变化,成为夜尸。
夜尸,在表面上看起来,跟常人是没有什么分别的,但是习性却不一样,它们只能昼伏夜出,这也是它称谓的由来。
还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十种变尸里,只有夜尸是鲜有影子的。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死尸那身体在异化为夜尸之后,已经起了某种变化,对光的感应也跟常人不同了。
传说中,月光照在夜尸身上时,很大一部分是能透过夜尸的身体传播过去的。
所以,在昏暗的夜里,光线不明朗的夜里,遮蔽物过多的地方,人们往往很难看到夜尸投在地上的影子。
如果阿罗不是人,又不是鬼祟,那么只能有一种解释,她是夜尸!
阿罗笑了笑,道:“陈大哥,你又说对了。”
“不是鬼啊……”老二嘀咕一声,低声问我道:“哥,夜尸能生孩子不能?”
“滚!”
“……”
蒋明瑶问阿罗道:“你是夜尸,你的父亲母亲呢?”
阿罗没有回答蒋明瑶的话,而是反问我道:“陈大哥,你真的是麻衣陈家的人?”
我愣了一下,蒋明瑶已经抢先说道:“是又怎么着?不是又怎么着?”
阿罗一笑,道:“蒋家姐姐,你不用替他们隐瞒的,是不是我都已经知道了哦。”
“知道还问?!”
“我刚才可是一直暗中跟着你们的。”阿罗瞥了我一眼,道:“陈大哥,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呀,你们不说,难道是嫌自己的姓名说不出口吗?”
“哼。”我知道阿罗是激我。
“没有啥说不出口的!”老二大声说道:“我们兄弟是堂堂正正的麻衣陈家子孙!义山公的第三十五代传人,他是老大陈弘道,我是老二陈弘德!”
“好!”阿罗喜笑颜开的拍手说道:“我找的就是你们哦!”
“找我们?”老二怔住了。
我也稍稍一愣,诧异的看着阿罗,我们初来乍到这个地方,跟这里的人物从无交往,她找我们干什么呢?
“陈大哥,你是很明事理的人哦。”阿罗看着我,幽幽的说。
我不知道阿罗打的是什么主意,也没有接话,只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阿罗继续说道:“其实,就如蒋家姐姐刚才所说,真正可怕的,不是鬼怪祟物,而是人哦。你说是么,陈大哥?”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罗说:“意思很简单呀,真正要害你们的是人,可不是我呀。”
“没有害我们?”蒋明瑶愤愤的说:“你用障眼法,迷惑他们兄弟夜宿墓地,诱骗他们喝你的鬼茶,还用那鬼茶玷污了他们的法器!”
“对!”老二估计是想起了鬼茶的事情,又张嘴干哕了几下,也义愤填膺的指责阿罗,道:“你们还用鬼遮眼的法子害我明瑶姐迷了路,让她差点死在那吸血的藤蔓手里……”
阿罗瞥了老二一眼,老二立即噤若寒蝉,不吭声了。
“你用不着吓他!做都做了,还怕说?”蒋明瑶冷冷道:“我们现在能这么狼狈,可全是拜你所赐!”
“蒋家姐姐,这真不是要害你们的……”
“你这还不叫害,那叫什么?!”
“你误会了呀。”
“误会?!难道非要害死我们,才叫害?!”
“其实这些真的都是误会呀。”
蒋明瑶越发的声色俱厉,道:“是什么误会非要你这么下做?!”
我在旁边看着,听着,感觉自己完全插不上嘴,心里头暗暗的想:明瑶可真是个厉害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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