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之中,些许细微的声响隐隐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莎莎……”
“嘶嘶……”
都是些古怪的摩擦音。
而且听起来都是十分的沉闷。
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但是仔细辨别,却又听不出来是从哪里传来的。
明瑶还在转悠,我连忙朝明瑶做出噤声和不要动的手势来,明瑶会意,立刻停住。
我屏气凝神,微微闭上了双眼,把嗅觉和视觉都弃之不用,所有功力都凝在一双耳朵上,用上六相全功耳技之功,仔细去听那动静——
千闻!
“莎莎……”
“啪!”
“梆梆……”
那声音听得更清晰了!
各种古怪的响动。
隐隐约约中,似乎还夹杂着人的咒骂声。
“听到了!”我欣喜道:“我听见潘清源在骂了!”
明瑶跑了过来,也欣喜道:“在骂就说明没有危险。他人在哪里?”
“声音,声音好像是从地下发出来的,又像是从这树里发出来的。”我指了指那大柏树。
“在树里么?”明瑶瞪大了眼睛:“那怎么可能?”
我又凝神去听,动静却没有了。
“就是在树里,刚才我听得清楚!可现在没声了!”我急切道:“怎么办!?”
平素里做什么事情,都是我自己拿主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了明瑶在身边以后,我总是想叫她拿主意。
或许是在潜意识中,我觉得她远比我聪明吧。
明瑶四下里一看,又抬头略一仰望,倒也当机立断,拿了主意,道:“弘道哥,我瞧那边也有些枝枝蔓蔓的藤子,你去拽几根过来,咱们当绳子用。”
我诧异道:“当绳子?那是要做什么?”
明瑶也不解释,只是说:“你先去拽,等会儿你就知道干什么用了。”
“中。”
大柏树周围高高矮矮的坡上坡下,灌木丛里,树上树下,都有些藤子。
我捡那些看起来结实的,柔韧性又好的,死命的拽断了十多根,团成了一大捆,抱在怀里,又飞速的跑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明瑶正皱着眉头,捏着鼻子,绕着那大柏树转圈,另一只手还在摸那大柏树。
“拽了这么多啊。”明瑶看见我抱着一大堆藤子,笑了笑,道:“弘道哥,你挑出来三四根长的,缠在腰上,再抽出来一根长的,拿在手里,其余的就不要了。估计也用不上。”
“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又问了一遍。
“咱们先上树,用你手里的那根藤子,扔上去,缠住树枝,咱们提溜上去。等上去了,你就明白了。”
“中。”
“上去的时候小心点,咱们就站在这大柏树的发叉处,靠外一点,不要太靠里了。”
“中。”
我也不再多想了,明瑶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柏树十分粗壮,枝杈发散众多,树叶茂盛,大可遮天,但是论高度,却并不特别出众,而且树皮粗糙,也不湿滑。
我左手扯着明瑶的手,右手拿着藤子,估摸了估摸高度,瞅准了一根树枝,然后使劲往上一抛,藤子的末端在那树枝上缠了几圈,我又用力一拉,藤子便即牢牢的稳固缠在那枝干上。
“明瑶妹子,走了!”
我提醒了明瑶一声,然后手上、足下同时用力,扯着藤子,蹬着树皮奋力一跃,跳将起来,人在空中时,松手丢了那藤子,臂膀奋力往上一攀,早抓住了枝杈。
“要上去了!”
我又提醒明瑶一声,而后腹部用力,手又松开,身子便仿佛秋千似的一荡,高高的起来,和明瑶一起轻飘飘的落在了树干上的枝杈发散处。
刚落下脚,我便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脚底,急忙往下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脚下赫然是一口黑黢黢的洞!
这五六人都合抱不住的粗壮大柏树,中间居然是空心的!
还好我和明瑶的落脚处十分讨巧,就在那树洞的边缘处,再往里面多半个脚掌的长度,就要掉下去了。
而寒气便是从这树洞里冒出来的。
仔细看时,还能瞧见发着白的气一股一股的往外钻,就如同水雾一般。
“果然是这样的。”蒋明瑶点了点头,似是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我也突然醒转了过来,惊喜道:“我知道了,那吸血的藤子,就是从这树洞里钻出去的!”
“是啊。”明瑶笑道:“这下你明白了吧。”
我恍悟道:“怪不得你刚才叫我落脚处靠外一些,原来你早就知道这棵大柏树是空心的啊!”
“我原本怎么会知道?也是刚刚经你的提醒,猜出来的。”明瑶指着树冠,道:“这是大柏树,作怪的吸血藤子,本来就不是一个种,又怎么会是一棵树上长出来的?但是那藤子却能从树上垂下来,还能在地上钻洞,咱们却又瞧不见地上的洞,可你又在树里面听见了动静,这些怪事连起来一想,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妹子你可真聪明!”我赞道:“我就没有想到这么大的树居然是空心的!亏它还长得这么繁茂,竟然也没有死掉!”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明瑶道:“我爹说过,树的养分都是树皮提供的,所以就算树心被掏空了,只要还有树皮,那就还能活。我瞧这树心应该是被什么蛇虫给蛀空了,后来又被那藤子给鸠占鹊巢,夺走了,成了自己的安身之地。”
“嗯。”我伸头往下张望,黑黝黝的看不见底,瘆人的很。
那吸血的藤子应该就是从树根处往下钻,一路钻行到了墓穴的底部。
如此想来,这个树洞下面不知道崎岖反复,弯弯绕绕会有多长。
刚才还能听到奇怪的摩擦声,甚至还能听到潘清源的骂声,现在可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要么是他们远去了,要么是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
我看了看明瑶,心中暗道:可不能叫她下去以身犯险。
于是我说:“明瑶妹子,你在上面守着,我下去瞧瞧。”
“又要你自己去逞英雄吗?”蒋明瑶瞪了我一眼。
“不是的。”我连忙摇头,道:“我是想你在上面也好照应我。”
明瑶道:“你叫我在上面等着你,万一那吸血的藤子从外面钻出来害我呢?”
“不会的。”
“怎么不会?那吸血的藤子多狡猾啊,它万一上来了,
“那时候你却不在,我被它吸干了血,尸体也掉下去,混在獭怪堆里,你连找都找不到!谁来照应你?”
蒋明瑶这话说的我浑身骤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眼看她还要再说晦气话,我连忙打断她的话,道:“你别咒自己倒霉,咱们一起下去吧!”
“对了嘛,一起下去!”明瑶回嗔作喜,道:“就算是死,也不害怕。”
“你看你又在咒自己!”
“中中,不咒,不咒了。”蒋明瑶假意啐了几口:“呸呸呸,刚才说的不算。对了,弘道哥,给你这个。”
明瑶掏出来两个小竹筒,拔开盖子,轻轻吹着了一只,然后递给我。
那里面,有火苗碧幽幽的燃烧了起来,煞是好看,原来是火芯子(又叫火折子)。
我心中暗想:果然还是女孩子心细一些,小小年纪,就这般有经验了。
玄门中常用的火芯子,都是就地取材制作的。
禹都城西多山地,颍水之东却有丘陵,因此盛产红薯,所以这火芯子的主要材料便是红薯杆(红薯的藤蔓)。
把红薯杆泡在水里,泡到浓烂为止,然后拿出来锤扁,加棉花、苞谷库(玉米叶),混在一起捶烂。
这些东西晒干了之后,加上火硝、硫磺、松香、樟脑……把那些个种种的易燃、易着物,揉到一起,折成长长的筒或着拧成绳子,等到晚上的时候,点燃,吹灭火焰,留着火星子,放进竹筒里,这便是制成了。
把这宝贝带在身上,等用的时候,拔掉竹筒盖,一吹,就着了。
火芯子在古时候,是富贵人家和皇宫大内常用的点火工具,寻常人家常常在灶中留着火,是用不起这东西的。
但玄门中多有夜行之人,走江湖的时候带上这东西十分方便,也好用的很,玄门中人向来也不惜财,所以这火芯子便流传至今。
现代有火柴、蜡烛、也有打火机,还有手电筒,可在走江湖的时候,实用性却都比不上火芯子。
火柴不能防水,也不能长久燃烧,而且风一吹就灭,江湖行走带着不便。
蜡烛不方便用手拿着,一晃就灭了。
打火机的火也是不能长久燃烧,也是不敢见风,吸烟点蜡用着还好,夜里长时间使用就不方便了。
至于手电筒,虽然可以长时间照明,也不会被风吹灭,但是却没有火。
对于我们这些玄门中人来说,走江湖的时候,至阳之物——火,也是是至宝!
我来太湖之前,倒是准备的有火芯子,还交待老二带好,可到了地方之后,再问老二,老二就干瞪眼,忘了。
就冲这一点心思缜密来说,老二可真是要比明瑶差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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