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封从龙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叫我们来太湖的是袁大师,下药害我们的是那老贼婆,后来也打听到她就是宁楠琴,竟是玉兰的生母!我也为难了一段时间,在想饶不饶她,后来想通了,她害玉兰的时候都不容情,连一个孕妇都下得去手,我还留她做什么?!”
“不错,你这么想就对啦!”阿罗也恨恨的说道:“这样禽兽不如的母亲,留她做什么?!”
封从龙道:“一个袁大师,一个宁楠琴,他们两个是我立誓要杀的人!我求老天保佑他们能多活一些时间。好让我亲手来报仇!”
“那个袁大师真的不是我,你定是找错人了。”袁重渡不失时机的又辩解了一次。
封从龙不理他,道:“过了几年后,我的本事已经练回来了几成,我便偷偷的潜入了袁家,暗中去瞧袁大师,我想看看他的本事究竟如何,我能否报得了仇……袁大师跟以前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他的脸上总是带着面罩,有时候不带面罩,却是一半好端端的,另一半像是烧焦了……我悄悄的观察他的本事,自忖还不是对手,再想想还差多少,便回去继续苦练……”
袁重渡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眼神越发的惊恐。
任谁听说有人暗中不停的窥伺自己,还处心积虑练本事,想着要有朝一日杀掉自己,都会心生恐惧的吧。
封从龙道:“到了今年,我的本事不但已经全部练了回来,还比之前的更高了些,我想袁大师也一直没有歇着,他的本事应该也在进步,两下里比较,应该还是他的稍强一些。但若是我暗中出其不意的下手,或许能赢。这样虽然有些胜之不武,可是这深仇大恨,我已经忍了二十多年了,再等下去,我怕他或老或病,先死了,那可连仇都报不了了。而且我打探到,宁楠琴已经生了怪病,连身子都没了,只能寄宿在她的养女身上……”
“喏,那就是她的养女!”阿罗指着袁明素道:“宁楠琴那老**就附在她身上,她们母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稍后一块杀了吧!”
封从龙只瞥了一眼袁明素,迅即收回目光,仍旧去看李玉兰,也不答阿罗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我先到了宁波,去寻袁大师,却发觉袁大师不在家,又来太湖,却连宁楠琴都找不到了,正在彷徨间,遇上了个老乞丐……”
“老乞丐?!”
封从龙刚说出这三个字,众人都是一惊。
我和明瑶面面相觑,心中想的应该都是同一个念头,那老乞丐应该就是前夜救过我们一次,击退了袁明素和宁楠琴的那老乞丐!
他这么神出鬼没,究竟是什么来路?又有什么目的?
就连袁重渡也忍不住道:“是从这东山岛上出去的老乞丐吗?”
封从龙依旧自顾自说道:“那老乞丐见了我,便扯住我,说他知道玉兰的下落,叫我跟着他来。我听了真是喜出望外,连忙问他,难道玉兰还没有死吗?他说虽然没有死,可是也并不怎么好……我听了真是心急如焚,央求他快些带我找,但同时心中也有疑虑,一路上不停的盘问那老前辈,他怎么认识我,又怎么认识玉兰,怎么还知道玉兰的下落……他开始支支吾吾,不想细说,到最后,被我缠的没奈何,便忍不住说了出来,原来他就是当年那个救我的人!”
“我知道了!”袁重渡突然大叫道:“他肯定就是当年假扮我的那个人!否则,他怎么能赶去救你?!我……”
封从龙恶狠狠的瞪了袁重渡一眼,袁重渡便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说,封从龙继续说道:“他是我的大恩人,我真是百般感激,而且也是他把玉兰给救走了,但他又说,毕竟玉兰当时受伤太重,奄奄一息,以寻常的法子是不能保命的,所以那老前辈就大着胆子用了一种奇妙的法子,把玉兰的身子给嫁接到了一根藤子上……”
“嫁接?”我听得目瞪口呆,明瑶与阿罗也是相顾骇然,从来都只是花草树木嫁接,哪里听说过人和藤子嫁接的?
封从龙道:“我跟在那老前辈来到这里,经他引导,来到一株大柏树附近,突然就瞧见了玉兰的脸……她就在枝枝蔓蔓中,一动不动,可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好看,世上再也没有人及得上她了……”
说到这里,封从龙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的抚摸李玉兰的脸,再也不说话了。
其实后面的也不需他说了——李玉兰被袁重渡制住,束缚在枝叶之间,受太阳晒,然后被封从龙给解救下来了。
或许是受了太阳光的照射,李玉兰的戾气消解了许多,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蛊惑人,可是神智却变得更加痴呆了。
明瑶道:“那三生石上没有记载的内容,现在终于被我们知道了,原来竟是这样。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那乞丐老前辈了,他究竟是什么人呢?现在又去了哪里?”
“必定不是好人!”袁重渡道:“栽赃陷害的龌龊小人!封老弟,你叫他来,当面质问他,看当年是不是我去的你们封家?”
封从龙不理他。
阿罗却走到封从龙身边,道:“你的剑让姑姑用一下吧?”
单从相貌上来看,阿罗只是十七八的姑娘,封从龙却是四五十的男人,阿罗在他面前自称“姑姑”,着实让人感觉猛一别扭。
封从龙犹疑了一下,还是顺从的把剑给了阿罗,阿罗拿剑指着袁重渡,道:“老淫贼,不管当年去封家的袁大师是不是你,你今天都难逃一死的!你要是有什么遗言,就快快说了吧!”
“你不能杀我!”袁重渡大叫道:“你杀了我,姓陈的小畜生就不好了!”
明瑶一愣,道:“你说什么?!”
阿罗道:“别听他瞎说,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怎么害陈大哥?”
“我一点也不瞎说!”袁重渡道:“姓陈的穴道被我所封,你们无人能解!”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阿罗道:“就算不解,过不了多久,血气就会自动冲开被封的穴道。”
“哼哼……”袁重渡不屑的说道:“我袁家的独门封穴技法,三重劲道,层层禁锢,要是不解,三天三夜也不能自行冲开!”
阿罗上前来在我肩膀、胸口、腰上分别推按了几下,穴道不但没有被解开,我反而觉得更难受了。
看来果然如袁重渡所说,袁家的封穴手法确实有独到之处。
明瑶见势不妙,连忙去叫封从龙,道:“封前辈,你来帮帮忙吧?”
封从龙听见是明瑶央求,便转过身,来看我,片刻后也摇摇头,道:“难解。”
阿罗回头瞪视袁重渡,道:“老畜生,你来解!”
“我的手筋被挑断了,就算是想给他解,也力不从心。”袁重渡道:“我可有言在先,以我袁家的封穴手法封住的穴道,如果长时间没有被解开,气血凝滞难以流畅,虽不致死,也损五脏!届时,这姓陈的小畜生出了什么事情,可怨不得我了。”
“你才是畜生!”明瑶上前骂道:“你就算是不能动手,也知道解穴的窍门,你说出来,我们自然会解!”
“不错。”封从龙道:“你说,我解!”
袁重渡道:“要给你们说也不难,你们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放了你吗?”明瑶冷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阿罗道:“明瑶,他要是不说,你就把蛇放出来,在他脸上、身上咬一千个洞!”
“吓唬我吗?说也是死,不说也死,我自然不说!”袁重渡把眼一闭,道:“你尽管放蛇来咬吧!大不了叫姓陈的小畜生陪我!反正我老了,他还年轻,我享尽了荣华富贵,够了!”
袁重渡如此惫赖,明瑶也没了主意,阿罗对他恨之入骨,岂能饶了他?
我虽觉得袁重渡的话可能有些夸大其词,但是也不免忐忑。
正自难安,却突然听见一阵“踏踏”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来。
那脚步声很响,不但是我,众人都听到了,不免侧目循声望去。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三生洞里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形佝偻、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前辈!”
阿罗又惊又喜的叫道:“是您来了呀!”
“恩人。”封从龙也向那老乞丐躬身行礼。
袁重渡又惊又怒又慌,瞪大了眼睛去瞧那老乞丐,嘴唇嚅嗫了片刻,想要说话,却似乎又不敢说话。
那老乞丐瞥了袁重渡一眼,道:“小畜生,死到临头还要作恶!真是无救!”
骂声中,老乞丐身形一晃,早至我跟前,道:“你叫陈弘道对吧?”
“嗯。”我点点头。
那老乞丐道:“袁家的点穴手比你陈家的行云拂如何?”
我稍稍一怔,有些不明白这老乞丐为什么这么问,又不能不答,当下道:“看是谁使了。”
老乞丐一笑,突然伸手连戳,刹那间,我只觉肩上、腰际、腿上、背上几乎是同时一痛,血气竟然就此通行!
我又惊又喜,连忙答谢。
袁重渡却惊愕无比的瞧着那老乞丐,颤声道:“你,你,你是……”呆了半天,蓦然惊呼:“爹?!”
“小畜生,现在才瞧出来吗?!”那老乞丐冷哼一声,道:“你心怀,眼也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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