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四色灯笼上各自盛开着一朵花!
不知名的花,不同的颜色,很小,三片指甲盖大小的叶子簇拥着一朵硬币大小的花,却鲜艳的很。
可是灯笼上怎么会突然长出花来?
我看见江道复和范瞻冰、夏颍等都在吃惊,那就是连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
“念珠里有花籽。”邵如心突然说道:“念珠打进在了命丹蜡烛上,然后开出了花。”
那老和尚一惊,回顾邵如心,道:“好厉害的小姑娘!”
“花蛊!”许丹阳突然惊惧交加的看向那老和尚,失声道:“南洋三大邪术!你是南洋来的!?”
那老和尚又是一惊,道:“看来在场的都是高人,老衲倒是眼拙了。”
我心中凛然,早就听说自古以来,中土奇能异士奔赴海外的极多,无论是东洋、西洋还是南洋,都遍布着华人的踪迹。他们在外繁衍生息的同时,也把中土的玄术带到异域播种发芽,开花结果,东洋固然有忍术、巫术、武术,甚至连他们的中医也不输于国内。
至于南洋,亦是不乏能人。
而今活跃在东南亚泰国、越南、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地的玄门高手,精通山、医、命、相、卜的多之又多,其中尤以蛊术、痋术、降头术影响至深,使闻者色变,见者胆寒!而这三种玄术,在国内被称作“南洋三大邪术”!
老爹曾经说过,术其实无所谓正邪,正邪只在人心,心邪则术邪,心正则术正。南洋三术之所以多被称邪,就在于施术者多谋私利害人,而非为人。也说其中施术者多行为乖戾之辈,术法手段旁门左道而不常见。
南洋三术之中,蛊术的分派甚多,有虫蛊,有鸟蛊,有蛇蛊,有毒蛊,有石蛊,有骨蛊,有药蛊,有花草蛊……甚至还有人蛊!它与国内苗疆之蛊术,都是驰名天下,各擅胜场!
当下,这老和尚无疑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南洋来的,而且所用的术也正是蛊术中的花草蛊!
听见那老和尚自认身份,许丹阳的神色便更是凝重,他便朝计千谋、薛笙白、袁重山都使了使眼色,三人各自会意,悄无声息的,不约而同朝那老和尚围拢。
维护国内术界安危,不容外族外人侵犯,这是五大队职责所在,也正是他们令人敬佩的地方!
那老和尚十分警觉,五大队的四人几乎是甫一动身,那老和尚便发现了:“怎么,诸位是要合力对付老衲么?莫非都是江家的人?”
“呵呵,大师误会了……”计千谋笑嘻嘻道:“我们跟江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好奇大师的来历。请问大师来自哪个国家?又是怎么来的?来我们中国又想干什么?”
那老和尚道:“老衲原本也是中国人,现在重归故土而已。老衲刚才也说过了,出家人,不论国别。而且,老衲并没有安什么坏心。”
薛笙白冷冷道:“偷偷摸摸潜入我国内,还能安什么好心?!支支吾吾不说来历,我瞧你就是个特务!”
“特务?”那老和尚眉头一皱,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奸细!”薛笙白道:“再说直白点,就是汉奸!”
那老和尚的面色顿时稍稍愠怒,道:“老衲自知生是汉人,死为汉鬼,纵然出家,纵然出过,也绝不忘本,更无背族之贰心!亦从未做过卖汉之事!你竟说老衲是汉奸?!凭什么?!”
“凡是术界人士,由国外入我国内,我们必定知情。”袁重山道:“可是对于大师,我们一无所知。既然一无所知,那便是秘密入境。若是为公为正,何不光明正大?”
“老衲为私怨而来!”那老和尚道:“非公非正,可也问心无愧!”
许丹阳道:“大师是冲着江家来的,对吧?”
那老和尚道:“不错!”
许丹阳摇头道:“外人秘密到我国内,还意图伤我国人,那可就不行了。大师得跟我们走一遭了。”
那老和尚道:“你们也要管这闲事?”
许丹阳道:“我们一定要管,但这不是闲事。”
“好!好!”那老和尚环顾众人,最终把目光落在江道复、范瞻冰等四人身上,缓缓说道:“老衲跟踪这四人多时了,本来早就想动手,可是心中念他们年轻,稍有不忍,所以路上反复思量,才会迟入这林中,待老衲终于下定了决心,却又遇着了你们拦阻,看来也都是天意!”
这话说的江、范、夏四人面面相觑,那江道复不禁问道:“老和尚,你怎么一直都不愿意说你到底是谁?!我们江家的人虽然在术界江湖的敌人有不少,可是我们却从来没有跟南洋的术界扯过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弄错了?”
那老和尚不答,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虽有佛性佛心,却终难除却魔念,唉……罢了,罢了,生死随缘吧,先超度超度这些孽障……”
说话间,那老和尚走向山语群中。
薛笙白待要拦他,许丹阳却摇了摇头,容那老和尚去了。
那老和尚拿起一盏黄色灯笼,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命术不是用来杀命的,是用来救命的。”
他揪下灯笼上的那朵花,摘下三片花瓣,放在掌心中,又伸手去取了红色灯笼、绿色灯笼、白色灯笼上的花,都是摘了花瓣,置于掌中……而后双手合十,轻轻碾搓。
他口中念诵着古怪的经文,手掌越抬越高,渐渐越过头顶,空中忽簌簌飘下无数花粉似的尘屑,落入山语群中……
那是老和尚将花瓣搓成了粉末。
众人都呆呆的看着,也不知道这老和尚到底要干什么。
林间越来越亮,透过林中的光也越来越多,一个须发皆白的黑衣老僧仰面虔诚诵经,双手高向苍天,掌中的花粉飘散着,越发的光彩夺目,煞是好看……
那些山语突然一只只都动了,但却不像之前那样慌张,而是一只只都从容弹跳着,远去林中。
“这……”薛笙白道:“那些害人的畜生都跑了!”
“他对那些山语下了蛊。”许丹阳说道:“那些山语应该是受了蛊之惑。”
计千谋道:“那山语会受他的控制来伤我们吗?”
许丹阳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
山语终于全都逃散,我心中一阵轻松。原本,我不忍心以灭绝的手段来杀戮这些山语,可是也无法自保,所以内心纠结难忍,而今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那老和尚放下了手,回头看向计千谋道:“它们的本性并不害人,是人的怨念执念不消,仍要害人。老衲所下的蛊,会把它们体内的冤魂厉祟给吞噬掉,还它们个自由身,从此无害无孽。”
我心中大喜,道:“大师真是功德无量!”
老和尚道:“老衲尽力而为罢了。只是它们的身体异变太大,已经无法繁衍,只能活此一世了。”
我心头一震,看着那些远去的只有一条胳膊、一条腿的宽脸野猴子,口中渐渐泛出一丝苦味儿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杀戮,没有伤害,又哪里来的冤魂厉祟?又怎么会有山语存在?又怎么会有更多的人被害?
以杀止杀,绝非善计。
义不杀人,当从我而起。
“好了!”老和尚拍拍手,道:“老衲心愿已了!今番是生是死,就要看诸位的本事了!”
叔父道:“你还是要害他们?”
老和尚道:“老衲本就为此而来!”
“大师!”我忍不住道:“你对那些野猴子尚且如此善意,为什么对人就如此苛刻?!”
老和尚道:“野猴子无伤于老衲!”
我道:“你这不也是心存怨念和执念吗?”
“怨念不消,越来越怨!执念不除,愈来愈固!”老和尚道:“杀尽江家,方消我怨执!”
“老秃驴!”江道成终究还是忍不住那老和尚的辱骂,也还骂道:“你有种就来江家去杀!看看是谁的秃头先搬家?!”
这话说的计千谋十分不悦,他也是个秃头。
“大师!”袁重山道:“鄙人看你的面相,左瞳深聚,右瞳大散,是善恶两极之兆!大师的脾性分化太过于严重,长此以往,必定不利。”
“多说无益。”那老和尚缓缓走动,朝众人逐一看去,道:“动手之前,先叫老衲记清楚诸位的面容,好向我佛告罪……”
所有人也都瞧着他,只见他走的甚是凝重,步速也十分缓慢,神情虽然如常,但是在隐隐之中,我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厌烦。
“你捣鬼?!”那老和尚从叔父身侧走过去的时候,叔父突然大喝一声,纵身朝那老和尚扑去,那老和尚却“哈哈”大笑:“晚了!”
眼见叔父恶狠狠的抓下,那老和尚却喝道:“落!”
“落”字甫一出口,叔父便“咚”的一声,直挺挺摔在地上!
我大吃一惊,急往前扑,却听见那老和尚又喝了一声:“倒!”
立时便有一股怪力涌上来,就像是有人站在我身后板着我的肩膀,大力之下,我“扑”的仰面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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