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生,出人意料,场中的赌客各个脸色异样,全都难以置信!
如此一来,金翅将军必败无疑!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酉字号赌房中斗鸡的那一幕,难道又是之前的故事重演?
看似不起眼、毫无胜算的蟋蟀,反倒要赢了赌赛?
只听那罗经汇喃喃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牙官得意洋洋道:“到底是擂主的宝贝,就算是没有主人在场,也一样稳操胜券啊,罗先生,你——”
牙官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罗经汇的脸色则由白骤然转红,猛地大喜,狂叫道:“我赢了!是我赢了!”
我吃了一惊,定睛看时,却见金翅将军的两颗黄牙,正咬着“幽冥”的脑袋,而“幽冥”的脑袋已成碎屑!
牙官面如死灰,这次是他喃喃说道:“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愕然不已,刚才明明是金翅将军断了一只“镰刀”,怎么突然间,胜负易主,金翅将军竟把“幽冥”给咬死了?!
它是怎么做到的,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
不但是我,几乎所有的赌客都没反应过来。
场中静得可怕!
只有罗经汇状若疯癫,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喊道:“我赢了!三十二场!连胜!无一败绩!请赌城兑现承诺!”
“赢了!”
全场的赌客这才反应过来,这才欢呼起来:
“金翅将军赢了!金翅将军赢了!”
“我押中了,我押中了!”
“你看见了么?哈哈!反败为胜!”
“我早就说那小东西赢不了嘛!”
“幽冥,呸!尽它娘的唬人!这下真它娘的下幽冥去见它主人去了!”
“三十二场啊!终于有人连赢三十二场了!”
“……”
几乎每个赌徒都是脸泛红光,好似喝醉了酒,倒比自己赢了还高兴!
很快,欢呼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声音:“请赌城兑现承诺!”
“请赌城兑现承诺!”
“请赌城兑现承诺!”
“……”
呐喊者过众,这声音不但在秋房内震耳欲聋,甚至还传了出去,惊动了别的赌房中的赌客,霎时间,不明就里,来看热闹的赌客,从赌房门口纷纷涌进,待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后,也都加入了狂欢般的呐喊声中。
那牙官状若痴呆,愣愣的看着斗池内的“幽冥”尸体,以及瘸着一条腿,却仍旧耀武扬威“嘟嘟”而鸣的金翅将军,泥塑木雕一般,对呐喊声恍若未闻。
我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直到此时才忽然想到,是罗经汇赢了!那么,今晚接头的人,就是他?
可他分明不像是赌城的人……
只见罗经汇拍了一下牙官,那牙官怔怔的看向他,罗经汇道:“我赢了,该带我去领彩头了吧?”
牙官呆呆的点点头,道:“好,罗先生随我来吧。”
罗经汇把竹筒丝笼放下,正准备把金翅将军收入笼中,却不料那金翅将军“嗖”的竟从斗池中跳了出来,双翅一震,又跃出许远的距离,然后跌进人群中,再不见出来。
赌客们纷纷退避,在地上寻看,却哪里有金翅将军的影子?
罗经汇呆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算了,大功告成,留着也是无用,它既然想走,就让它走吧。”
牙官当先往外走去,罗经汇尾随在后,我拉着娘也连忙跟上,众赌客则被引官们分流出去,不与我们同路。
走了几步,我看见老爹、叔父、马人圭也都跟了上来,而后又有六爷爷、三叔、五叔、七叔四人也聚拢过来,虽然是各式各样的打扮,但互相熟知,眼神彼此略一交换,就都认得出来。
只没瞧见假明瑶和那小锦跟上。这倒是怪事一桩,比较罗经汇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明瑶也不见露面,我心中稍有不安,但想到她素来精明古怪,花样百出,料也无事,谁知是不是要在别处出什么幺蛾子,等会儿必定还会现身的。
老爹看见娘,稍稍一怔,也无话说,而是朝三叔使了个眼色,三叔会意点头。
那牙官懵然无知一般,只顾着往前走,罗经汇兴奋难持,只回头瞥过我们一次,但我们的模样都是装扮过的,他只以为是签官、引官、赌客之流,也不提防。
牙官引着,我们一干人走出第三层,复又往下,我心中顿觉稍稍不安,因为我知道这第四层乃是赌城赌命的地方,叔父他来这地方,也不知道对他好不好……
想到这里,我便有些忍不住,见台阶已经下了一半,就连忙赶上前去,伸手拦住牙官和罗经汇。
牙官和罗经汇都怔住,罗经汇盯着我道:“你做什么?”
三叔已从旁边匆匆过来,道:“两位稍等,我们找罗先生有要事相谈。”
罗经汇警惕道:“我可不认识你!”
牙官也皱眉道:“敢问这位客人是?”
三叔道:“我们不是赌城的客人,我们只是要在十一月十二日夜赶到这里,为找一个斗蟋蟀不会输的人。”
牙官脸色稍变,罗经汇却仍旧茫然,道:“你找我做什么?”
只这一个反应,我便立时明白,罗经汇必定不是接头的人!
三叔自然也深明其意,又看牙官,道:“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他么?”
那牙官未及说话,突然传来“叮叮”两声脆响,虽在寂静之中,也显得并不清晰,而且声音飘飘忽忽,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我循声看去,立时瞥见两个身披白色斗篷的人无声无息的晃到前面,一人手持铜铃,一人拿着蛇皮袋,正是先前在酉字号赌房中所见过的收魂使。
我不禁暗自诧异:这时候这地方又没有死人,他们来是干什么?
那手持铜铃的人忽把铜铃摇动,铃声的节奏猛的一变,脆音消去,只做“当当”乱响,焦躁中,隐隐有杀伐征战之意!
“不好!”
老爹突然出声示警,我急忙护住身边的娘,却见灯下黑处一道影子“嗖”的跳起,瞬间掠至那牙官的咽喉处!
“嗤!”
一股血雾弥散开来。
“啪。”
那影子落在台阶之上。
“砰!”
那牙官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仰面倒下,死。
“这……”罗经汇愕然不知所措。
我也惊住了。
刚才跳起来的那影子,是金翅将军!
它明明从斗池中逃走,不知所踪,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它竟然预先埋伏在此处,杀了牙官!
“抓住他!”
一群守卫忽然从黑暗之中涌了出来,将罗经汇团团围住!
罗经汇面色大变,道:“你们这是何意?!”
“何意?”手持铜铃的收魂使冷冷笑道:“罗先生,我们还想问你呢,你赢便赢了,为什么要杀了引官?”
手拎蛇皮袋的收魂使道:“莫非是你这场赌赛之中,暗藏玄机?所以要杀人灭口?”
罗经汇惊怒道:“我什么时候杀他了!?”
铜铃收魂使指着地上的金翅将军,道:“这蟋蟀是你的吧?”
罗经汇瞥了金翅将军一眼,眼珠子转动,刚想说话,铜铃收魂使抢先说道:“如果它不是你的,你这场赌赛又是谁帮你赢的?”
罗经汇脸颊上的肌肉一抽,道:“是我的宝贝。”
蛇皮袋收魂使道:“那它是否只听你的号令?”
罗经汇一怔,嘴唇嚅嗫,似乎是想要否认,那铜铃收魂使又抢先说道:“如果它不听你的号令,或者不只听你一人的号令,那么赢家便不是你,或者不是你一人,那彩头自然也不能归你所有。”
罗经汇恨恨点头,道:“它是我养的,它只听我的号令!”
“那就对了。”蛇皮袋收魂使道:“刚才,这里所有的人都瞧见了,你的宝贝杀了牙官,而你的宝贝,又只听你的号令。所以,请问,你为什么要指使你的宝贝杀了牙官?”
罗经汇略一沉默,道:“刚才赌赛的时候,是我在号令它,可是它在赌赛结束之后,就自行逃了,刚才它突然出现,杀死牙官,不是我的授意!”
铜铃收魂使道:“既然你自己都说了,它只听你的号令,那么,不经你允许,它怎么会逃走?怎么会突然出现?又怎么会突然行凶?”
罗经汇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两个收魂使和一干守卫都冷冷的盯着他看,麻衣陈家诸人和我一时不明其中微妙,也都只是看着。
“这不是我的金翅将军!”罗经汇突然叫道:“刚才赌赛的那只,是我的金翅将军,这一只不是!这只是假冒的!”
“哦?”蛇皮袋收魂使饶有兴致,道:“蟋蟀还能假冒?”
罗经汇道:“我的那只金翅将军,是我用御灵术操纵的,可是这只蟋蟀,它,它——”
“它怎么了?”
“我刚才暗中施了数次御灵术,授意它听我号令,可是你们都看见了,它就伏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哦?”铜铃收魂使者道:“那怎样证明,你刚才对它使了御灵术而它不听呢?”
“这……”罗经汇愕然片刻,猛地大声道:“这本来就是没有办法证明的事情,你强人所难!”
蛇皮袋收魂使摇头叹息,道:“没法证明,可就糟糕了啊。”
罗经汇道:“你们想要怎么样?!”
铜铃收魂使道:“你杀了牙官,便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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