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道:“只怪我没事先弄清楚你们的底细,若是知道麻衣陈家来的是你们几位,呵呵……”
叔父骂道:“你呵呵个屁!”
老爹瞥了一眼何卫红,问齐恒道:“是不是她向你们通风报信的?”
何卫红道:“你不用问他,是我!”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三叔接对了暗语,我们的身份仍然被赌城给识破,先前还以为是马人圭暗中报信,现在看来竟是冤枉了他,报信的人竟是何卫红!
叔父骂道:“你这死妮子,我们也算对你不薄,又没有啥深仇大恨,你为啥要害我们?!你不是稀罕弘道么!?”
“二哥,这还用问么?”三叔冷笑道:“这位何姑娘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她暗中与赌城报信,为的是叫咱们赶尽杀绝。大哥死了,你死了,谁还能管得了弘道?只有大嫂了,她又假扮大嫂的模样,说什么话,弘道不都得言听计从么?”
叔父惊道:“那她就不怕弘道也死在这里?”
老爹道:“她通风报信给赌城,总会得些好处,这好处应该就是赌城承诺她,不杀她和弘道。”
我心头大震,目视何卫红,道:“你真是这么做的?!”
何卫红双眼布满血丝,道:“不错!你爹不愧是神断!说的一点都不错!只可恨,赌城的人太不济事!”
齐恒道:“是你事先没说清楚他们的身份!”
我怒不可遏,道:“何卫红,你怎么这么歹毒?!”
何卫红道:“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正眼瞧我一下!?”
我道:“就因为这样么?”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何卫红叫道:“我那么喜欢你,我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不要自己的脸面自尊,那样低声下气的讨好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父亲,你叔父,全都不帮我,我就是要他们死!”
“你简直就是有病!”我气的浑身发抖。
老爹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了,明瑶也拉我,我便忍住不吭。但心中之气愤、失落、颓然,实在是难以言表,何卫红,看上去那样风华正茂的美好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老爹问齐恒道:“你赌城的规矩就是愿赌服输,我们胜了,你输了,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总该听胜者的话吧?”
“你们是侥幸取胜。”齐恒道:“要不是那丫头假扮我的徒众,用花鼠搅乱了阵法,你们能赢么?”
“死鸭子嘴硬!”叔父骂道:“你刚才不是说成者王侯败者寇么?现在说你是贼,说你是寇,你服不服?!”
齐恒苦笑,道:“我服。”
老爹道:“服了便好,我问你,你们冬例会的地址在哪儿?”
“服输,不代表就服从你。”齐恒道:“你撅断了我一双手,废了我的本事,还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消息来么?”
叔父道:“少废话,说出来,饶你一命!不说,就不止是撅断你一双手了!”
齐恒道:“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会说的。”
“哟!?”叔父冷笑一声,道:“一群邪教徒,还玩硬气?!老子还就不信了,难道你们一个个都不怕死?!”
齐恒道:“这里所有人的命,都不在自己的手上,包括我。怕死,有什么用?”
“是么?!”
“嘿嘿……”齐恒吃吃的笑了起来。
叔父一愣,道:“你笑啥笑?!”
齐恒的笑容突然止住,五官渐渐扭曲,喉中蓦然“咯”的一声响,双眼在刹那间瞪大,瞳孔却骤然紧缩!
老爹喝道:“不好!”急上前去时,那齐恒却张开嘴来,“噗”的喷出一团血雾!老爹退步躲避,那血雾笼在地上,迅即凝迹,还有一块东西,也被齐恒吐在地上——仔细看时,竟是半截舌头!
“嗬嗬……”齐恒满嘴是血的怪笑,瞳孔扩散开来,身子慢慢扑到在地。
他竟咬舌自尽了!
叔父呆了片刻,挠挠头,道:“这货还真是不怕死啊……”
“大哥!”三叔忽然指着地上的血迹,道:“您快看!”
我们都朝着那血迹看去,发现那血迹竟凝成了一个图案,而齐恒咬断的那半截舌头恰巧就在图中央!
叔父诧异道:“这是……”
老爹未及说话,那血图已渐渐渗入地下,半截舌头也变得焦枯。
六爷“咦”了一声,道:“恁么作怪!”
“砰!”
那血图所在之地轰然作响,地面瞬间崩塌,碎石、土块两旁分开,一道红影腾的闪掠出来!
众人无不惊诧,纷纷后退提防,正不知道那红影是什么东西时,却听“嗖”、“嗖”、“嗖”、“嗖”……破空之音大做,那红影在厅中来回掠动,以它为中心,无数“暗器”打向四面八方!
我心头大震,正要闪避,却突然发现那些“暗器”并不是朝着我们打来的,而是朝着地上躺倒的人——土堂的徒众!
顷刻之间,血流遍地,那些被我们制住的土堂徒众尽数殒命!
就连马人圭也没能逃过!
蛇皮袋收魂使和铜铃收魂使抽身要走,那红影只一闪,早挡住了两人的去路,接着便是两声惨叫,血光飞溅中,两道人影轰然倒地!
蛇皮袋收魂使和铜铃收魂使随同土堂众人一起殒命!
而那红影站在两人的尸体中间,终于停了下来。
我们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这突如其来的杀戮,无人事先能料想的到!
那红影所杀的对象是土堂的所有人,我们也没能料到!
杀人手法是暗器,被杀之人因为不能动弹,全都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因此无一例外,全都是一击毙命!
我们几乎是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满地的活人,就都变成了死人!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满地红的、白的,不是血就是**,我的胃里连连翻腾,几欲作呕!
明瑶、蒋明玉都转过身去,已经干呕了数次!
何卫红紧闭双眼,脸色煞白。
看那红影时,却不是人,而是个怪物!一个身量不足三尺高的怪物,四肢,躬身直立,身后拖着一条短短的尾巴,浑身生着猪毫般的红毛,乍一看,像是只猴子,可是嘴却是猪的嘴,又长又丑,一双眼睛也是猪眼,又大又无神。它那两条腿极其粗壮,一看便知精于跳跃,一双前肢则是极长,躬身直立时,爪子能挨到地上,而两只爪子上又几乎寸毛不生,模样十分像是人的手,也有五根指头,且均是又细又长,只不过指甲与人的不同,发黑且极厚极长极尖锐!
我惊诧莫名,完全想象不到刚才杀人的竟不是人,而是一个如此模样的怪物!
“老蒋,这,这是啥东西?!”叔父第一个开口问。
那怪物一动不动,也不吭声,眼中全无神采,也不知道是在看我们,还是没有看我们。
“谁知道这是啥他娘的怪物。”蒋赫地摇了摇头,道:“地里钻出来的土行孙么?!嘿,能说话么!?””
叔父道:“你不是最喜欢养稀奇古怪的畜生么,这你都不认识?!”
“你才养畜生呢!”蒋赫地愤愤骂道:“老子养的是灵物!这他娘的是怪物,谁他娘的认识怪物?!”
老爹忽然说道:“是嚣。”
蒋赫地一愣,连忙说道:“我可不是骂你的。”
老爹摆摆手,道:“这是个邪怪,《义山公录》中“邪篇”有记载,因此我才认得。我本以为它绝了种,世上不会再有,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异五行,嘿嘿,也真是不可小觑!”
“明白了!”叔父道:“这肯定是土堂养的狗屁圣兽!”
水堂、南木堂、北木堂都有所谓的“圣兽”,而今与土堂激战,却一直没有见到怪物,我还以为土堂例外,没有豢养呢,却不料齐恒咬舌自尽,喷血为图,弄出这么个东西来!
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土堂的“圣兽”!
“诸位都小心它的暗器,此怪天生擅长掷物,被驯养之后,更是厉害!”老爹叮嘱道:“再有就是它的叫声,它叫的时候,一定要摄定心神,功力差的,就捂好耳朵,常人极难忍受它的叫声。”
蒋赫地惊道:“这,这怪物,有那么厉害?!”
老爹道:“此怪平素里都穴居在地下土中,就是因为叫声太过刺耳的缘故,连它自己听了也受不了。”
“啊?!”我心中一惊,暗自提防。
陈汉名道:“大哥,如果这是土堂养的怪物,它为什么一出来就把土堂的人全都杀了?”
老爹摇了摇头,道:“这帮邪徒行事,处处迥异于常人,我捉摸不透他们的目的。”
六爷道:“不过,现在我算是明白齐恒临死前所言之意了。”
众人纷纷点头。
齐恒临死前说道:“这里所有人的命,都不在自己的手上,包括我!怕死有什么用?”
我原本以为他的意思是土堂诸人的生死都取决于异五行,却没料到他们的生死,原来都取决于这只叫做“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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