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密道十分宽绰,能容人直立行走。地面和洞壁都稍稍湿润,泥土味十足,远远望去,不见光亮,但是空气充足,不觉憋屈,显然是路途不短。
“嘭!”
一阵轻微的爆破音自上而下传来,我急抬头一看,见密道上方蓬着的钢架已经变成了一团火焰,烈火,正熊熊燃烧!
我心头大震!
这萤火虫也太厉害了!
而且,明显就是在追我和明瑶。
这东西,沾着就着火,碰着就爆破,连铁钉和钢架都能给融了,我和明瑶这血肉之躯,哪里敢惹?
我拉着明瑶拼了命的往前赶。明瑶轻身功夫比我好,倒比我跑的还快,又回过头来笑我。
我暗道:“这妮子,这档口了,还能笑出来,也真是小孩子脾性。”
只我心中还存着疑惑:“如此厉害的怪虫,朱汉是怎么把它们给弄到自己的肚子里呢?”
刚才下来之前,我瞧见那萤火虫在薛笙白的尸体上方盘旋,然后弃之不顾,追向我和明瑶,难不成是说,这些萤火虫在寻找新的宿主?它们平时就是养在活人的身体里?
念及此,我不寒而栗,可千万不能被它们给追上!
狂奔了一阵之后,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见有火光,也不见有亮点,这才稍稍放心,缓下步速,略略喘息。
明瑶说:“弘道哥,我猜那些萤火虫是要找新的宿主,所以会一直追着咱们不放的,因为,咱们可能是离它们最近的活人了。”
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明瑶道:“咱们就这么一直跑下去,可不是办法。”
我道:“那些萤火虫连铁钉和钢架都能烧了,实在是太过厉害,根本就不能被它们碰到。”
明瑶道:“总该琢磨个法子来。”
“嗯。”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连看了几次,都不见有萤火虫追来。心中侥幸想道:“莫非是放弃了?”
“你干嘛打我!?”忽然,远处有人大声喊道:“我又没招你!我就是看一下,你为什么会闪光!”
我和明瑶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因为那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薛清凌的!
“这傻丫头果然是跑进这里来了!”明瑶笑道:“快走!”
我和明瑶急奔薛清凌声音响起的地方而去。
路上,我听见薛清凌不停的叫喊,抱怨。
奇怪的是,其中还夹杂着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在不停的劝慰,道歉。
另外,还有几声低沉的嘶吼,像是发怒的野兽……
总之,是乱糟糟的一团,也不知道薛清凌究竟在干什么。
不多时,一团绿幽幽的光芒闪烁在前方,就像是夜光石在发亮似的,光芒映衬下,我看见薛清凌果然在那里,兀自在不停的嘟囔:“我又没惹他,他就打我!我也要打他!你让我打他一下……”
另有一个女人,身着翠衫,纤纤弱弱,十分苗俏,侧着脸,瞧不见她的真容,她正在劝慰薛清凌:“他身子不舒服,受了些伤,他不是故意招惹姑娘的,姑娘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在这里代她向姑娘您赔不是,还望姑娘海涵……”
这声音清脆动人,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悲伤,像是人在遭遇了天大的伤感事情之后,才有的情绪,令闻者心动。
但她们口口声声说的那人,又是谁?
除了她和薛清凌之外,我并没有瞧见第三人。
薛清凌还在不情不愿的抱怨:“不行,是他打的我,我必须也要打他,你又不是他,你代替他不成。要不,我打你两下,不,三下!”
“咦?!”明瑶忽然诧异了一声,指着那团绿幽幽的奇光说:“弘道哥,你快看!”
我定睛看时,不禁大吃一惊:那奇异的绿光之下,竟然藏着一个人的脸!
一张男人的脸!
那脸,就像灯一样,闪烁着光芒,幽幽不定,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他有身子,只是全身蜷缩成一团,裹在绿色的衣服里,畏在道路和洞壁的一角,就像是一株植物,瑟瑟发抖的植物。
“嗬嗬……”
那野兽般的嘶吼声,正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听见我和明瑶说话,薛清凌和那个翠衫女人都吃了一惊,扭过头来看向我们。
“哎呀,是你们!”薛清凌大喜,跳了过来,又探头探脑瞅瞅我们身后,然后道:“那些坏人呢?!”
“你还有脸问啊!”明瑶道:“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我们在那边帮你打坏人,你自己先偷偷跑了!?”
薛清凌“嘿嘿”一笑,道:“我怕你们打不过他们嘛,他们的人,那么多,你们,只有两个。对啦,他们给你们两个打针了没有?”
“针倒没有打,不过我们把他们的针给带来了。”明瑶拿着从火堂弟子那边抢来的火器,说道:“你瞧,这么大的针。”
“呀!”薛清凌吓得一蹦三尺高,脸色惨白着,慌忙往我身后躲避,却见我身上也背着一个,又失声叫唤着,反跑到那翠衫女人的后面,冲我和明瑶喊道:“你们带着针干什么?!”
明瑶笑道:“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随时给你打针!”
薛清凌嚷嚷道:“我都说了,我听话!你不相信人!”
明瑶道:“那你放心吧,我们不用这针扎你,只扎别人。”
薛清凌大喜,拍拍手,又指着那蜷缩的怪人,道:“你们扎他吧!他不是好人!你们看,他脸上还发光!他是个妖怪!”
“两位是这姑娘的朋友吧?”那翠衫女子拱手行礼,说道:“抱歉,刚才是外子错手打了她,但是外子绝非是有心的。是外子身受内伤折磨,正意识淡薄,这位姑娘突然冲了过来,搅扰了他,所以外子才一时失控,出了手……不过,幸好并未受伤。”
这女子正面看来,五官精致,清秀脱俗,只脸上始终被一层若有若无的悲伤所笼罩,戚容又胜过秀丽了。
明瑶还了一礼,道:“没事的,我这个朋友特别顽劣,她冲撞了你的丈夫,其实是她的不对。”
那翠衫女子淡淡一笑,道:“姑娘言重了。”
薛清凌当即不满,嚷道:“我怎么不对了!?我……”
明瑶一瞪眼,薛清凌当即不敢再吭声了,只愤愤的去抠墙壁上的土。
如这翠衫女子所说,那怪人正深受内伤折磨,必定是在这里运功疗伤。人在运功疗伤期间,最怕有外人打搅,一旦岔了气,错了力,走火入魔倒是小可,丢了性命也是常事!
以薛清凌的性子,在这密道里乱跑,看见那怪人奇怪,上来骚扰倒是极有可能,不,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结果被那怪人打了一下,就此吵吵不清,那不是她的错,又是谁的错?
可那翠衫女子还始终谦卑道歉,足见心胸,应该不是坏人。
但是,赌城里的人,除了我们这一伙,就是异五行、五大队和赌徒们了,这翠衫女子和她那奇怪的丈夫,又是什么人呢?
他们不像是五大队的,五大队的人没有这般谦卑;也不会是异五行的,异五行的人没有这般善良……难道是被异五行掳来的赌客?
念及此,我不禁心生怜悯,道:“两位,现在赌城里正在闹乱子,尤其是五大队和异五行的人,打的厉害,你们小心些吧,能出去的话,就赶快出去吧,不宜久留。”
“怎么?”那翠衫女子诧异道:“两位不是异五行的人?也不是五大队的人?”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翠衫女子顿时稍稍欢喜起来,道:“那就好了。我们夫妇也不是。”
“啊!”
蓦地一声大叫,那绿衣怪人张开嘴嘶吼起来,双手抱头,开始使劲的往洞壁上撞!
“咚!”
“咚!”
“……”
那洞壁被那怪人撞得泥土簌簌的落。
我和明瑶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那翠衫女子的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俯身安慰那怪人,道:“阿赐,你一定要挺过去,我就在你身边,你千万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谁,你要想想我,想想咱们的女儿,仙儿她才那么小,却生的那么可爱……”
“啊!”
那怪人嘶吼之声更加惨烈!
“砰!”
一头撞下,洞壁上已经现出了个大洞来,我不禁骇然:“此人也不怕把脑子给震坏。”
“你们瞧,他是个傻子!”薛清凌嚷嚷道:“把自己的头当什么了!”
“不许说话!”明瑶道:“忘了之前咱们说好的了?”
薛清凌撅着嘴,偷偷冲明瑶做了个鬼脸,吐了个舌头。
那翠衫女子继续温言温语说道:“阿赐,你不是还想要个儿子么,咱们还要生个儿子啊……”
我和明瑶见那女子如此对他丈夫,均生好感,伉俪情深,令人肃然起敬,不觉也和明瑶握紧了手。
“啪!”
那怪人忽然挥掌,击在那翠衫女子左肩,那翠衫女子闷哼一声,倒撞在洞壁之上。
“你这人,怎么打你妻子?!这一下变故陡生,我和”明瑶都吃了一惊,明瑶忍不住大怒呵斥。
那怪人腾的站起身子来,扭过头来,喉中“嗬嗬”有声,一双眼睛在幽幽绿光中红的吓人,死死的盯着明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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