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应声称“是”,把那坤婆子接在手里,收了起来。
明瑶道:“爷爷是要让陈叔叔留着这东西去捉阴阳地犼吗?”
爷爷道:“是。”
明瑶道:“爷爷,您既然说知道阴阳地犼藏在哪里,怎么不现在就去捉它,还要等十多年后?”
爷爷道:“昔年那阴阳地犼虽然逃脱,但却为我所伤,伤势且不轻,元气短时间内决难复原,灵力也失却多半,需寻一处风水极地藏匿,日夜吸食地元精华,才能恢复元气和灵力。我们须等到它彻底复原之后,才去捉它。”
明瑶好奇道:“那又是为什么?趁着它还没有复原的时候,不是更好捉么?”
爷爷道:“因为它恢复灵力之后,有法眼神通,法眼为五大目法之一,常人极难练成。所以留着它,可取之目法为人所用。”
明瑶笑道:“我知道了,您是想让陈叔叔开启法眼!”
爷爷微笑摇头。
“咦?”明瑶道:“那是让弘道哥么?”
我吃了一惊,爷爷却道:“或许,倒也未必。”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明瑶却不再问了,我心中诧异,更觉这件事情莫测高深。
我们到村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走在村道上,有族人撞见我们,等看清楚我们这些人的面孔后,无不惊喜!
爷爷天默公与二爷爷天佑公许多年来都没有再回到村子里,又加上年事已高,普通村民时有传言,说他们二人已经在外身故。现如今,两位老人家联袂归来,村民族人怎么会不惊喜?
早有人要呼朋引伴,爷爷不欲声张,叫人作罢,匆匆赶回家里。
但是娘和弘德都已经得了传话,知道了消息,特意跑出门来接。
等娘看见姥爷,更是惊喜,父女两人自然好一番说话。
待瞧见蒋赫地和明瑶也在近旁,娘的神色便不悦起来,只是当着众人面,并未发作。
明瑶自然能瞧出好歹来,和蒋赫地只略坐了片刻,便向我们告辞。
他们两人出门时间都已经不短了,也是该赶快回家里报个平安,更何况,阿罗、潘清源、封从龙、李玉兰等人都还在蒋家,该早些回去。
我让明瑶替我向阿罗他们带个好,又送他们父女到村口,然后重新折返。
回村里的第一等大事便是要处理六爷爷陈天福的后事,抚恤家人,筹备葬礼,在祖坟之中择选良处……
从设灵堂到头七,六爷爷的亲近子侄轮流守灵,我和弘德未出五服,自然也来……
等一切停当之后,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天气越发的寒冷,冬天算是彻底的来了。
这期间,阿罗和潘清源以及封从龙夫妇都来辞行南归,酬谢致意自不必说。
袁重山也来过一趟,除了致谢,也代五大队向六爷爷致哀……其余也无甚大事。
等到第十二日头上,一家大小,爷孙三代齐聚,正闲聊些家事,叔父忽然挑头,说到我和明瑶的事情上来,众人便都静默下来,只听叔父说话。
叔父说:“道儿也老大不小了,趁着父亲回来,二叔和曾叔也在,我看该把婚事定下来了。大哥和大嫂没给道儿张罗,不如我给道儿张罗张罗?”
娘知道叔父的潜台词,脸色当即有些不大好看,只是碍着诸长辈在,不好发作,只冷冷的问道:“你准备给弘道张罗哪一家的?”
“还张罗什么?”姥爷瞪眼道:“不就是明瑶么?!难道还要换个人不成?”
娘道:“父亲,你不知道那妮子的底细,怎么也跟着搀和起来了?”
姥爷道:“我咋就不知道她的底细了?!在赌城的时候,我们就见过啦!又从赌城一起回来的。她的底细,我知道的真真儿的!我稀罕这丫头,做人精明,可心眼儿又好,模样周正,就是她了!”
二爷爷也道:“我听说两家已经定了亲事,怎么,又不算数了?”
娘道:“那是蒋赫地自己定的,我根本就没有同意!”
二爷爷道:“那汉生呢?”
老爹“嗯”了一声。
二爷爷又看娘,道:“汉生同意了,你为什么不同意?”
娘“哼”了一声,道:“那妮子太精太能,干什么都爱自作主张!大姑娘家的,我还没同意她跟弘道的婚事,她就跟弘道走的这么近,不知道自爱!这样的儿媳妇,怎么能要?”
二爷爷道:“嫌她精能?难道要找个傻子?自作主张那是有主见的人,有主见的人怎么就不好了?我看总好过窝囊废!和弘道走得近正说明俩人感情好,这算什么毛病?我一个出家人都不计较,你还计较?”
娘道:“那天晚上,她半夜三更来找弘道,我看不过,说她了两句,她当面顶撞我,真水一点教养都没有!”
我忍不住道:“娘,这几天不是都跟您解释过了么?那个明瑶是蒋明玉假扮的,不是真的明瑶。”
“你住口!”娘道:“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俩,妹妹是这种性子,做姐姐的,还能好到哪里去?!”
姥爷道:“那曾子伯那个小畜生呢?!他是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大哥?他难道是个争气的东西?!”
娘忿忿然不做声。
叔父道:“大嫂还嫌明瑶长得丑啊。”
娘瞪了叔父一眼,叔父只做没看见。
姥爷大声道:“明瑶还丑?!子娥,明瑶不比你年轻时候丑吧?配弘道,我看是绰绰有余!能看上弘道,那是弘道的福气!你还挑三拣四的,人家不挑你儿子就不错啦!”
“父亲!”娘气道:“那妮子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我可是你亲生女儿!你处处帮她,反而不向着我说话?”
“子娥。”爷爷开口了,娘的气头便落了下去,恭敬听着。
爷爷道:“你说这人之身体发肤受之于谁?”
娘道:“父母。”
爷爷道:“那人之命运又受之于谁?”
娘道:“天地。”
爷爷点点头,道:“不错。那我陈家是以何为基业兴盛繁衍至今的?”
娘道:“相术。”
爷爷道:“古人云:‘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你方才也说了,我们陈家的基业在于相术,相术乃是小术,世人所轻,非比耕读,遑论诗书?即便连富贵之家以生意绵延也颇有不如,富贵之家尚且难过三代,更何况相术?由此,麻衣陈家传世三十五代,绝非仅仅是以相术为基业的缘故。”
娘道:“是,父亲说的是。”
爷爷道:“所以,陈家传承至今,不唯相术,还有人心。汉昭烈说过:万事以人为本。麻衣陈家自义山公以来,至今已有千年,历三十五代了,中途也经过不少变故,却始终未能断了传承。但《义山公录》却遗失了半部,原因何在?大敌并非起自族外,而是源于家贼。族长无能,家贼方敢趁势而起。就如此前的陈汉明,也曾兴风作浪,觊觎族长之位,图谋《义山公录》残卷,对汉生下过毒手,若是汉生无能,而今焉有你我坐在这里看儿孙膝下承欢,得享天伦?”
娘恭声道:“父亲说的不错。”
爷爷道:“明末之时,嘉兴有望族八十余户,富贵均维系在八代以上,甚有一户,兴旺有二十一代!可知是何故?”
娘摇了摇头。
爷爷道:“联姻。为官者,与大贾通婚,官宦引大贾之财力,大贾引官宦之势力,其子孙后代,得财得势,焉能遽败?就如你与汉生,是曾家与陈家联姻,山术相术两脉通融,五行六极坐拥其三,汉生由此受益,弘道由此受益,玄门谁敢小觑?”
娘默然不语,但神情已经有所动容。
爷爷道:“你方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聪慧才智便从父母而来,若你和汉生是愚笨之人,弘道和弘德自也愚笨,对不对?”
娘点点头,诚恳回道:“父亲说的对。”
爷爷道:“你也说,命运受之天地,也即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而陈家的相术,恰恰就是妄测天机之术,我又有一双慧眼,可相出人三代运势。直系血亲,不能妄断,但外人可以。所谓家有贤妻,其夫不遭横事,子孙受益三代,说的便是明瑶这种人啊。”
娘忽然心悦诚服,起身道:“父亲,您不用多说了,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陈、蒋两家联姻,陈家就又多了御灵术这一脉,能得到的人力、物力、术力更多,明瑶聪明,天赋又好,可遗传给陈氏后人,她又长着吉人天相,子孙后代都生来好运,连弘道也沾她的光,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到别的地方,别的人家,也寻不来这样的儿媳妇。就算是为了我将来的孙子,我也认她了。”
爷爷“嗯”了一声,道:“子娥到底还是大度之人,不愧是我选的儿媳。你放心,虽然你之前阻挠明瑶和弘道二人,但以明瑶的性子,日后也不会与你为难。”
娘道:“全凭父亲做主。”
我大喜道:“谢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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