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人除了老之外,并没有什么本事,我如果对他们出手,他们非死即伤,再用龙吟,又太耗费我的功力,更何况我已经十分疲惫了。
我咬了咬牙,闪入这群老人中,又立时跳起,往人群外奔去。
我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但这些人实在是太多,一个起落,竟没有突围出去。
已经有几个老人扯住了我的衣服,接着又扒着了我的胳膊。
我如果奋力一震,必定能将他们全都甩开,可是,他们毕竟只是被蛊惑了的老人们,我又如何下得了手?
他们的神情个个狰狞扭曲,嘴里不停的用极为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全然没有老人家应该有的慈祥和蔼,我明明知道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可仍然感觉他们有着令人窒息的恐慌。
突然间,一股森森凉意逼近我的后腰,我急忙转身,只见一个老头子拿着一柄匕首,咬牙切齿的朝我刺来!
他刚才在混乱中已经刺中了我,只是他的力气不够强,我身上的肌肉又足够坚韧,所以那匕首并没有刺进我的腰窝,但即便如此,我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们所伤。
一路走来,没有死在遗世魔宫邪教妖人的手中,反而被一群无甚本事的老人所害,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伸手一抓,捏住了他的手腕,将那匕首夺下,喝道:“你们再不住手,我可就不管你们的死活了!”
一众老人微微一愣,随即更恶毒的咒骂着,奋勇上前,我也起了性子,伸手抓住挤在最前面的一个老人,稍稍用力一推,那老人连带着后面十多个人全都仰面跌倒。
人群中露出一个空子来,我正要逃出去,忽然瞧见被我抓住推到的那老人躺在地上抽搐起来,嘴巴一张,汩汩的开始冒血泡,两眼翻白,竟像是不能活了。
我吓了一跳,刚才我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怎么能把一个老人给推死了?
他们之前全都被吊着打,也没有死啊。
我连忙上前伸手去探那老人的鼻息,刚蹲下身子,双脚忽然一紧,只听“咔吧”一声响,我惊看时,只见我那两脚脚踝上竟然多了一把铁扣,我情知不妙,急忙挣扎,手上忽然又是一紧,一把钢锁已锁住了我的腕子!
那吐血的老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哈哈”大笑,嘴里说道:“陈弘道,我这一把连环锁和纵横扣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我一听这笑声,又听他的说话声,立时醒悟,失声道:“你是巩长治!”
他伸手一把拽掉头上的假发,又扯掉了黏在脸上的假胡子,搓掉了装扮皱纹的猪皮,露出了本来面目,正是巩长治。
巩长治道:“我那样厉害的机关都没能杀了你,你也真是厉害。”
我恨恨道:“原来你还没有死!”
巩长治道:“你那一飞钉打穿了我一条腿,不过,能抓到你,也值当了。”
我看了看手上的连环锁和脚上的纵横扣,暗暗提了一口气,然后奋力挣扎,那锁和扣都纹丝不动。
巩长治冷笑道:“你也不用挣扎了,没有万斤之力,仅凭血肉之躯就想破开我的得意之作,岂不玩笑!”
“高明,真是高明啊……”有人拍着手,鼓着掌走了出来,正是白胡子。
白胡子笑道:“巩老弟擒住了陈弘道,真是大功一件啊。”
巩长治十分得意,嘴上却谦逊道:“白幻领客气啦,没有您的帮忙,我哪能立下这等奇功?”
白胡子微微一笑,走上前来,看着我道:“陈弘道啊陈弘道,我好言相劝,你偏偏不听。本来是可以当座上客的,现在弄成了阶下囚,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说你这是何苦啊。”
“呸!”我啐了一口,忽然蹬地而起,凌空一个端腹,双腿并拢朝白胡子踢出!
白胡子慌忙要躲,却哪里来得及?
我那双脚正中白胡子的胸口,白胡子“哇”的一声,喷着鲜血飞了出去,跌落尘埃时,白胡子已经红了。
我自己也摔了一跤,滚落在地上,难以站起。
那群老人大惊,都呼喊着,连忙朝白胡子拥了上去。
巩长治也惊惧交加,瞥了我一眼,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向白胡子,道:“白幻领,你怎么样?”
白胡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众老人纷纷推搡他,他也毫无反应。
我心中暗想:“这老货竟然如此脓包,被我一脚给踢死了?那也不亏!”
巩长治分开人群,道:“让我来瞧瞧——”
他刚蹲下身子,伸出手来,白胡子突然动了,两眼睁开,双手疾出,一闪念见便扼住了巩长治的两只手。
巩长治惊道:“你,你——”
白胡子嘿然冷笑,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喝道:“你们都散开!”
那群老人见白胡子没有死,个个欢喜,得了命令,纷纷散开。
白胡子道:“巩老弟,你的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我这才瞧见,巩长治的指间夹着一根亮闪闪的锥子。
巩长治脸色阴晴不定,强笑道:“那是我施展机关术用的工具,常在手中。”
白胡子道:“我看你是想杀了我吧。”
巩长治道:“白幻领疑心太重了,我怎么会想杀了您?”
白胡子道:“擒住陈弘道,这样一个大的功劳,你会愿意分给我吗?嘿嘿……你独吞了这个功劳,下一任宫主的位置,你岂不是志在必得了?杀我,理所当然。”
巩长治面色一沉,道:“原来白幻领心中是这么想的!”
白胡子道:“人老成精,你想阴我,还不到火候!你假装受伤,擒住了陈弘道,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学你学的如何?”
巩长治不答话,双手外翻,奋力挣扎。
白胡子眼中光芒一闪,脸色也沉了下来,身姿变换,双手拿势,巩长治忽然惊道:“你要干什么!?”
白胡子狞笑道:“既然你喜欢扮老,那我就让你变老!”
说话间,那巩长治的脸色竟然渐渐变得发黄发黑,完全暗淡了下去,眼窝开始陷落,嘴角、眼角都缓缓起了皱纹,头发渐渐花白,那白胡子却愈发的容光焕发。
巩长治叫道:“白幻领,你放了我!从此以后,我为你马首是瞻!”
白胡子道:“我中了陈弘道一脚,受伤不轻,正好借你的精气来疗伤。你就成全了我吧!”
巩长治拼命哀求,语气却越来越衰弱,白胡子哪里可放手,又过了片刻,巩长治的头发便全都白了,脸上也遍布老年斑,肩膀垮了,腰背佝偻,皮肉枯萎,白胡子一松手,巩长治自己便站不稳,倒了下去。
我心中骇然,暗忖道:“这老妖人的邪术居然这样厉害,生生的把一个中年人变成老人!”
众老人已经都跪了下去,山呼道:“老神仙!活神仙!”
白胡子捻须而笑,正要说话,巩长治突然翻了个身子,面朝向我,伸手抛来一物,道:“连环锁钥匙!”
我手腕被锁着,手指还能动,眼见那钥匙飞过来,不由得大喜,急忙挣扎着伸手去接,那白胡子也大惊失色,纵身奔了过来。
我小手指勾住了钥匙,立时往连环锁孔中插去,白胡子也已经赶到近前,伸手来夺钥匙。
钥匙入孔,“咔”的一声响,忽然发出“嗖”的一道破空之音,一根铁签从白胡子的胸口洞穿而去!
这一下,不但是我吃了一惊,白胡子也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伤口。
我们如何能够想到,这连环锁中还暗藏杀人的利器?
明明是开锁,却打出了暗器。
可是那锁,确实也开了。
白胡子心有不甘的瘫倒在地上,嘴里喃喃说道:“我,我还是大意了……”
“嘿……嘿嘿……”巩长治躺在地上笑的气喘吁吁,道:“这就是连环锁的厉害!解锁之际便是杀人之时!老东西,你不是说我还不够火候吗?你早就该死了!”
白胡子瞪着眼睛,死了过去。
一身功力散尽,皮肉瞬间就全没了光泽,纷纷松弛塌陷,变得皮包骨头,丑陋可怕。
众老人都惊呆了。
巩长治又朝我抛过来一把钥匙,道:“这是纵横扣的钥匙,你解了吧。”
我接过钥匙,道:“里面是不是还有暗器?”
巩长治道:“你摸一下,纵横扣的下端,有一个米粒大小的扳机,你扳过去,再解扣,便不会触动暗器了。”
我伸手一摸,果然真有一个扳机在,也能扳动,再用钥匙开时,确实没有暗器再飞出来。
巩长治道:“那是防备有人偷我钥匙开锁的设计。”
我道:“你为什么要放了我?”
巩长治苦笑道:“我现在也成废人了,不放了你,还能拿你怎么样?”
我道:“你不给我钥匙,困着我,也能让魔宫其他的人抓住我。”
巩长治道:“我都要死了,凭什么给他们功劳!”
“杀了他!”
众老人忽然怒吼连连,都朝巩长治涌了过去。
片刻间,巩长治便被众老人乱拳打死。
我连阻止都来不及。
“呜呜……老神仙怎么会死?”
“嗬嗬……活神仙不在了!”
“我们该怎么办呀!啊啊……”
众老人杀了巩长治,然后纷纷痛哭,捶胸顿足,嚎啕不已。还有跪在地上的,趴在地上的,个个悲伤的如丧考妣……
我看的一阵心寒,他们陷的如此之深,我也知道帮不了他们什么了,我只能摇摇头,往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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