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地下河道

伊芙没在阻止我，安静地趴在我脑袋上。据说她正在消化刚才吃掉的魔晶…我有点弄不明白，她是怎么把那么一大块四米高的魔晶矿，给塞进她不足三寸的身体里。这完全不成比例…

选定了方向之后，开始往洞窟的更深处前进。就像之前说的黑暗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行走的速度和平时没有多少区别。这要是换了普通人进来，估计光这种漆黑寂静没有一丝光线和声音的环境，都能让人心理崩溃，更别说找到正确方向前进了。

只不过，这个洞窟似乎有点诡异，一路上奇形怪状的事物越来越多。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我总觉的有某些东西一直在附近窥视着，但侦测了几次却毫无发现。问了伊芙，她也说什么都没看到…这让我有点疑惑。本来打算退回去算了，可灵敏的耳朵，又听到前方远处传来的丝丝水流声…

在洞窟中出现地下河，通常都预示着有出口，何况退回去也最多只能待着，还会被那些兽人吵得心烦。所以我无视那种古怪的感觉，继续前进了…

『注意！有点不对劲～』

在快要接近那条可能是地下河道的水流时，伊芙突然出声示警。

我立即停了下来，侦测瞬间发动…

『怎么了？附近有什么情况？』望着周围只有那一堆堆古怪，却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碎石怪岩，我握紧手里的匕首。

『不知道，我看到了一些影子。你的侦测没有发现什么吗？』伊芙同样也有点不安，她正在我的头上张望着。

『………没有。』我仔细又看了一遍侦测中呈现的视野空间，灰色的地面除了不怎么平整以外，四周空洞而又寂冷，看起来没特别的东西，一切都很正常…

『这地方有些不对劲啊～总之小心一点～』

得到我的回答，伊芙稍稍放心了下来。把自己埋在我的头发里，只露出了脑袋。

暂时找不出异常，我也只好尽可能保持冷静。我本来也不想被她的敏感弄得过于紧张，但她刚才的反应，多少还是让我受到了一些影响…刻意放慢了行走的速度，我放开匕首保持着随身漂浮的状态。同时仔细聆听附近的一切动静…

可是，不管我怎么集中注意，也只能听到正前方不远处那越来越近的哗哗水声。

这应该是一条暗河，水流的很急。我估计河流的尽头也许是个瀑布，只是不知道通往哪里…如果我会游泳或许可以潜下去试试…可惜，我不会…而且侦测在水下完全不能使用。

河道大概三米宽，离得近了脚下的触感也变得湿滑起来，似乎还长满了苔藓之类的东西。

事实上，假如在地面我肯定直接跳过去，以精灵的身体素质仅仅三米轻而易举。但此刻是地下，脚底又很滑，为了保险我只能顺着河道寻找可以绕过去的地方。好在运气不错，稍右边的位置，让我发现了一块搭过去的长条形岩石。

岩石上同样有苔藓，所以我必须小心些才能爬过去…可就在这时。

『啊～！！！！！！』

伊芙突然间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吓得我浑身一抖，怀里的那七八枚魔菇直接掉了下去，落在水中发出咚咚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我立刻作出本能反应…也没管附近有什么，精神力瞬间全力发动。匕首在念动力的驱使下，在我的身体周围，疯狂地一阵上下翻飞…

只是，并没有触到任何意料之中的事物…侦测冷却时间刚过一秒，我毫不犹豫地再次发动。灰色的视野里，附近不平的地面和之前的形态一样。身下是冰凉粗糙的长条岩石，再下方则是灰色的呈波纹状水面。身前，有一抹淡淡的灰影…是我的那把匕首。

周围一切看似正常…可我知道，伊芙不会这么平白尖叫。

『幽灵～！快走～后面有幽灵～天呐～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东西～啊啊啊～～快走啊～』

伊芙都快哭了，情绪崩溃地死命扯住我的头发。我都来不及呼痛就发觉后颈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顿时一个激灵，身后有东西！！

我瞬间反应过来头皮一阵发麻，身体直接跳起来迅速往前冲。也管不了会不会踩到什么，或者撞到什么。这种时刻，已经什么也顾不了…

『快撞墙拉～向右～！』

『呜呜～～还在追～～再快点～！』

『啊啊啊～再快点～再快点～！』

『左边有通道～快～！』

『柱子～小心！！呼，还好没撞上～呜哇～又追来了～！』

『向右～向…呃…不对！停！快停！』

听到伊芙的惊叫，正处在低头狂奔中的我，根本来不及收脚。惯性作用下我只感觉脚下突然踩空，心里一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下跌去。在坠落的一刹那，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伊芙这家伙，真不愧是路痴！

……

……

『醒醒……』

疼…

『快醒醒……』

好疼…

『呜～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快醒醒～快醒来呀～呜呜～』

这是…？

不知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模糊的听到伊芙带着哭腔的声音。意识渐渐回归身体，却感觉浑身上下一阵阵刺骨的冰寒…似乎大半个身体都泡在水里。脸颊处的触感也有些粗糙咯人，似乎自己趴在一片细碎的石块当中。

我这是怎么了？

…好半天，我才茫然地想起发现了什么。有些吃力的扶着地面坐起来，喉咙突如其来一阵难受。我弯下腰剧烈的咳嗽…皮肤上多处火辣辣的痛，估计受了不小的擦伤。

『啊～你终于醒了，你要不要紧啊～你都受伤了…呜呜～你可把我吓死了～』

『我没事…』我擦下嘴角，心里满是疑惑。那幽灵呢？难道没追来？

『那东西呢？我怎么到这里的？』

『呼～还好还好～幽灵在你摔下去时就没追过来……你刚才一脚踩空，真把我心脏都吓停了。万幸底下有个小水潭，总算是得救了，不然在这个地方，你要是受了重伤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追来就好…我松了一大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还泡在冰冷如冬河般的水里，半个身体麻木的都快要失去知觉了。

我赶紧拖着浑身湿透的躯体，努力爬上岸…刚才拼了命的跑，又摔进河里不知飘了多久，这会我实在没什么力气了。长发像海草一样贴在身上，我精疲力尽的趴在地上小口喘息，但愿那只幽灵不懂得跳下来，不然的话我也只能装死了。

想想刚才的情形，我还真有点后怕。

我也没想到这种地方会有幽灵…以前看过的小说传记中，通过一些短短的描述，我也知道幽灵是什么…

那种完全没有实体，物理免疫，却又擅长诅咒并吞食能量的邪恶亡灵，是几乎所有近战系职业的恶梦。甚至连大部分的法师，都拿他们没办法。要说能严重伤害并消失他们的也就只有精神魔法大师、高阶光明魔法和……阳光。

地底不可能存在阳光，而我所会的那些低阶的精神法术，对于这种高阶的魔法生物来说，也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能从它手底下逃出性命，还真是万幸…当然，更幸运的是自己的踩空掉下去的位置竟然有水…不然…重度骨折都是轻的。难怪有人说，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早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可怕的东西，打死我也不会进来探什么宝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迟了…最重要的是，等下我该怎么回去？刚才太过慌乱，也没来及记清之前的路线，这会又不知被冲到哪里。要是一直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怎么办？？

有些头痛…

『这附近有干草木头什么的吗？』

安静休息了差不多十分钟，体力逐渐恢复了少许，皮肤上那些擦伤也已经消失。我艰难地撑着坐起身，抬起袖口，感觉通体都被冰冷的河水所浇透。热量正不断流失，还时不时滴下水珠，耳尖也轻颤个不停，摸着湿漉漉的肩膀我冷不丁打几个寒战。

『啊…呃？什么？怎么了？』

伊芙躲在我头发里，如临大敌的四面张望着。看得出她很紧张，甚至我还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看来指望不上了。

我有些无奈，只好开启侦测。

侦测的视野范围内，这大概是片碎石浅滩零星堆着许多小块岩石，沿着涌动的暗河之水崎岖蜿蜒的延伸至远处。在两边岩壁底下，乱七八糟有些形状不一的石板，好像还爬满某种奇怪的植被。而上方则垂落着不少像是蔓藤的东西…大概可以用来当燃料吧？

或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感到自己所学的魔法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被我当成念动力使用的【法师之手】，总会给予我很多便利。

灰色视野中，我锁定那几处可能是植物的位置，念动力发动。

很快，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附近可以被充作燃料的东西，接二连三的汇聚到我面前。

『啊，抱歉，我没注意到，你是需要生火吗？』

似乎注意到我正以念动力操纵树枝尝试钻木取火，伊芙赶紧飞落到我身边。

于是，我脚边原本带着湿气的柴火堆，就这么突然点着了。

『…真厉害…』

感受着迎面传来的温暖气息渐渐将自己包裹，整个身体也一点点暖和起来，我不禁有些羡慕。这种不可思议的魔法之力，曾经我做梦都想拥有。只不过因为精灵的体质属于半魔法生物，和人类不太一样。而且喉咙不能出声，也无法像正常法师那样通过吟唱咒语来施展魔法。所以只好放弃…

『这只是单纯的操纵元素而已…将来等你融合了我的魔核，这种程度你也能做到～甚至比我更好。』

也许是因为火光驱散了黑暗的关系，坐在火堆旁的伊芙明显放松下来，起码不再像之前那些神经兮兮了。

『你就这么怕幽灵吗？』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谁…谁谁会怕呀！』像是被戳到疼处，她声音立马大了起来，可是发颤的音调早已暴露了她的心态。

『那是幽灵哎～！幽灵～！不是地球上传说被风一吹就会消散的鬼魂～而是专门吞吃各种能量的可怕家伙～！天敌你懂吗！是元素精灵的天敌～！虽然我、我…我姑、姑且不怕它…但、但…唔…被咬一口，还是很痛的！！对，非常痛！』

她说的义正严词，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可为什么我憋不住总想笑？

『喂！不许笑～不许笑～～～听到没～不许笑～～再笑我揪你头发了…………』

……

趁着火堆燃烧带来的温暖，我脱下身穿的睡裙，折起来拧住两边小心翼翼地扭水。尽管自己的体质很好，这几年从没生过病，但这不意味我愿意继续穿着潮湿的衣服。这件长袖睡裙还是我被扔下山崖时穿的那件，长时间过度的磨损早已让它破烂不堪…就连最邋遢的兽人都没这么破的衣服。可作为自己唯一一件穿着舒适还能遮身的衣物…我依然舍不得丢掉它。

当初在兽人居住地，我也试过用兽皮给自己缝衣服。然而等我用骨针加粗线，以巴温提供的兽皮为基础，千苦缝制出一件小衬衣套在身上…那感觉简直无法形容，比受刑还难受。

我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皮肤过于娇嫩，还是巴温给得兽皮太过粗糙不够柔软。总之我只穿了一分钟，就把那件衬衣送给巴温当指套了。然后更加珍惜自己这件最后最后的衣物了…

『咦？』

将拧完水的睡裙仔细摊平在一块岩石上晾晒，我拔弄着勉强挤干的头发，习惯性的向后散开。然后扶住膝盖坐在石板上，听残留水珠滴答滴答不时从身后的发梢滑落在地上。

事实上，我以前有想过把自己这碍事又麻烦的长发剪了…不过自从流落到野外，我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自己穷的连衣服都破得不像话，而能作毯子盖又能挡风的柔顺长发，已经属于非常宝贵和耐用的生存资源了。仅仅为了行动方便就剪掉，那简直是罪大恶极的浪费。

作为一名独立生存的幼小精灵，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利用好身边每一分资源。

毕竟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就像明明几个月前，我还在学院里拼命吸收各种知识，现在却不得不为明天的食物而发愁一样。

『咦咦咦？』

该上哪找食物？或者如何回去？我认真思索这些让人头痛的问题，却又听到从刚才起就一直围着我打转的伊芙，再次发出惊讶声。

『你到底在干嘛？』我有些纳闷，这个半刻都闲不住的家伙又怎么了？

伊芙没理我，缓缓停浮在我的膝盖上，似乎在仔细打量我的胸前。

『嗯，还没发育，不过也很可爱～』

『…什么？发育…？』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她向后飞起来，又降下些高度，像卫星似的绕着我的腰转了半圈。

『真不公平啊…难怪那些人对精灵一族那么感兴趣，总喜欢抓捕精灵当宠物饲养。』

伊芙的语气有些酸酸的。

『嗯？』

『脸蛋漂亮也就算了，腰还这么细，头发又长，再加上皮肤又白又嫩的…哼，比我以前都要好…如果你现在在地球上，说什么我也要把你抱回家藏在卧室里～永远不让你出门。嗯嗯，没错！平时就关在笼子里，等睡觉时再抱床上当抱枕，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要被人知道了，还不得羡慕死！在家里饲养一只地球上绝对没有的幼年精灵，超漂亮又可爱还呆萌呆萌的，哪怕只是天天看她光着脚在屋子里跑来跑去，都能让人心满意足呀～』

『…你在胡说什么呐！想也别想，门都没有！』

我气哼哼把脑袋缩进头发里，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这样。艾伦是这样，巴温是这样，伊芙这家伙也是这样。为什么？我这张脸长得就这么没威慑力？还是说我这具还未经煅炼的小身板，就这么柔弱到让人看到就想拎走？精灵怎么了，精灵就不是人了吗？还关笼子里，等出去了，我就先把你塞进杯子里，再合上盖子看你怎么办！

『嘻嘻嘻，我在想…如果能每天都给你换上不同的衣服，再拍照发到博客上…别人一定会说，哇塞这个COSPALY简直神了，一定各种关注各种粉…然后我会告诉他们这是我妹妹，你们羡不羡慕？嫉不嫉妒！对了，我还可以开个直播，或许还能拍写真集！还能……』

望着念叨个不停，已经陷入妄想无药可救，完全把幽灵的威胁忘在脑后的伊芙，我突然有点儿后悔…和她签定了契约，该不会是我一生的失误吧？

为什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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