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想要离开的精灵

季节，对于这座四季炎热的盆地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时间，在我这分不出黑夜白天的精灵看来，似乎也总是过的很快。

抚摸着岩壁的一角，我用石块在上面某处深深划出一道痕迹，然后放下石头端起木桶继续工作。

“人在哪？立即到实验室来！”

身后不远处房间内传来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吼声，让我下意识打个颤…稍微叹口气，将正准备晾晒的衣服放回桶里。我来到位于大厅侧面的屋子门外…趴着门边小心翼翼的把脑袋探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

侦测之下，我看到老家伙站在实验台前，指着台子上那一小堆灰色的沙状物…好像是我昨夜花了好久才调配成功的【燃沙】…怎么了？

“你把星火石都用完了？”

听着老头的语气中夹杂的一丝怒气，我把脑袋往回缩了些点点头…顺便习惯性的绷紧身体。我有点不明白这老家伙今天抽什么风，以前每次补给时的星火石不都被我用了么，也没见他说什么啊？

“该死！你怎么一点也没给我剩下？”感觉那话语中的不满更大了，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先跑再说。

“算了，看来只能找别的材料来代替了…恩？还待在那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话落，一股凛冽的气流直接向我飞来，虽然知道那只是毫无伤害的定向空气波动，可早已形成条件反射的我还是提前一步闪了出去…

回到外面的衣架旁，将还没有晾完的衣物全部挂上。我拍拍手，来到主宅屋后的池塘边找到自己“宝座”……一块被磨得光滑平整的岩板，一屁股坐了上去，再将**的双脚伸进水里。双手撑在身后仰望天空，开始每天例行的…休息。

身为一只自然精灵，植物和水分，永远是维持其生命活力的重要因素。这过于炎热干燥的盆地土质特殊，种不了树，所以我也只能在退求其次在水源上下工夫。为了这个不大的小池塘…我花了很多心血，付出许多努力才勉强得到那老家伙的帮助。

脚下踢着的水花很冰凉，那是因为连接了屋内的魔法空调，我随意的用念动力从池子里牵起一团拳头大的水球，让其在头顶处爆开。给自己来场人工降雨…在享受着全身上下凉爽快意的同时，我也微微有些感慨…

不知不觉的…我已经１０岁了。在这盆地里也待了足足三年…

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经历，我只能用刀锋上行走来形容。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继续给巴温当厨娘，也不想在这多待一秒。与这脾气古怪的老头相处，简直比一条巨龙做邻居还要可怕。你根本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干什么，和他保持距离，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关于这点，这些年我已经领教了无数回…基本上，只要他没有主动呼唤，我是绝对不会靠近他身边五米的范围以内。

没人能猜到，一个还被压抑几十年有些神经质的老法师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没法用常理来判断他的行为。

我伸手用指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又牵起一枚水球，捧在手心里戳来戳去的把玩着。感受着手里的凉爽，想到自己的精神力，我幽幽叹息…说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精神力的修炼，在两年前遇到了奇怪的瓶颈…无论怎么冥想也毫无进展，虽然询问过那老家伙为什么，可他拿一句不了解精灵的精神结构便打发了我…我又不敢过分逼问，也只好作罢。

好在事物都有两面性，任何魔法的使用，皆存在着熟能生巧的概念。在放弃了冥想，专注于操纵练习之后，我的念动力使用技巧突飞猛进。虽然所能举起的重量并没有增加太多，可控制力与精度却有本质的改变…就如同现在，将一团水完美的凝成球体，换成三年前我想都不敢想。更别说还能让它均匀的洒落下来…

另外，以此为基础，我还研究出一些将念动力凝附在手上的用法。出于精神力距离本身越近越强的原则，这种极限微控的手法，对控制力有极高的要求。它不光能提升对事物细微的掌控，还变相增加了念动力的具体功能。

比如说，我可以用双手抬起任何念动力所能举起的任何东西。也可以握住任何有着力点的墙壁，以腕力支撑着体重向上攀爬…假如实力足够，我甚至可以用它来间接强化身体素质。

这种只要发挥想象力，就能做出更多事情的实用技巧…我把它称为【念力强化】。

只可惜，以我目前的水平，在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也仅仅只能维持几十秒而已。

还记得去年的某个深夜，我趁老头熟睡时，第一次用它爬上了盆地四周那高达３０米的岩壁。虽然半个小时后，我确实成功了。可除了把我累个半死之外，也只得到一个让人心碎万分的结果…

盆地的外围，是一个超过５０米，近乎垂直的峭壁…从我刻意扔下去的石块回声来判断，这个距离最起码也有１００米以上。但１００米能不能摔死我，这不是关键…重点在于我扔下去的石块，似乎引来了一群数量不低的野兽。听着成群结队，此起彼伏的低吼，我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掉了下去，估计连肉渣都不会剩下。

换句话说，徒步逃脱是绝对不可能的。

……

夜晚又一次来临。

将晚餐全部端上桌子，我坐在刻意加高的椅子上。像往常一样假模假样得和那老头祈祷了一番，然后拿起餐具。我不清楚这所谓的祈祷到底有什么用…也不理解这据说的感谢某个神灵的仪式有没有意义。反正我不会为这点事和这个老神经争论什么…

这三年来，我的个子也没长多高。刚来的那会，我得掂起脚才能看到桌面…而现在我虽然勉强不用掂起脚了，可这中间成长的幅度简直让我心酸，我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反倒从未修剪过的黑长发，跟疯了似的一口气越过屁股，都快长到脚后跟了…实在令人纳闷。这么长的头发，打理起来很麻烦…要不是能当被子盖，有时我真恨不得割掉算了。

“明天我得去一趟巴尔扎克…”

刚刚舀了一勺给自己烹调的蔬菜汤放进嘴里，就听到那家伙蹦出这么一句。心里不由得一呆，汤汁瞬间就跑进了气管里。

“喝慢一点，这都能呛着。”

似乎看我咳得厉害，老家伙将桌上的水杯推到了我的面前。

“你是知道的，自从你来到这里，我就再也没回过主城，这么多年…那边已经非常不满了。”

我知道他提到的［巴尔扎克］就是兽人族的王都，也是兽人之王的居所。至于他为什么一直都不回去，我猜大概是怕我逃跑？毕竟从他这几年的表现不难看出…那么现在又能放心回去了？是因为我一直以来的乖巧听话，令他觉得可以安心了？

脑子里划过这些疑问，我捧着水杯喝了几口，听老家伙继续说。

“王，已经很不满了…明天正好是每两月一次的补给时间，到时候我会跟着护卫一起走。时间不会太长…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

刀叉被轻放在桌上，老头似乎正盯着我。

“厨房里还有足够你一个人吃两个月的食物…所以这方面，我不担心…”

低着头将面包蘸着菜汤放到嘴边，我小口咬住撕下一片。

“但是……”顿了顿，老头语气变的严肃起来。“我必须提醒你…不要妄想着趁我不在就可以离开。这附近整整近千公里，都是平坦无遮掩的荒野…到处都是群居的凶猛魔兽。除了我这里，根本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

默默啃着面包，耳尖轻颤了下…我知道四周很危险，没想到外面比我想的还复杂。

“你很聪明，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几年来，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放弃，你准备的那些东西我也看在眼里。可我得告诉你，如果你不能利用那些兽皮、木头和燃沙，没有停顿的走出外面那片极度危险的荒原…那么，你最好不要去尝试。”

我顺从的点点头，不否认这老头说的全是事实…当然，我从来没想过能瞒得住他，不过知道和清楚是两个概念。那些东西的真实作用…除非他也是穿越的，不然别想猜出来。

“很好…另外，最近传送阵的研究多少也有些进展。你曾经说过的…需要极为庞大的魔力作为最基本的启动条件。目前看来，很可能是真的…唔，我一直按照现在的魔力标准，而忽略了这是远古时期的传送阵。所以这次回去，我看能不能带几块顶级魔晶回来…以兽人族千年历史我想这种东西…应该还是有的。”

隔着桌子，老家伙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语气温和了一些…

“你知道，我很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如果进展顺利的话，最多也就几年时间。到时候…我会按之前说的，给你一个选择…和我一起走，还是留下。我相信，聪明的你一定会作出最明智的判断。”

无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可耻言论，我没理会老头像对待小宠物似的抚摸，继续安静的低头咬面包。他说是两个选择，实际上能让我选的只有一个。假如我不跟他走，那我的下场无非就是那么三种…被他杀死…饿死在这里…或者被野兽当零食。

“呵呵…我可不希望等我回来之后，会在附近荒原的某处发现你的尸骨。所以…乖乖的待着，才是你最应该作的事。懂了么？”

我没有表情再次点了点头，完全理解这老头说了这么多话的目的。

每天饿了有人烧饭，渴了有人端水，衣服脏了有人帮洗，工作时有人搭手。甚至困倦了…还有一只不拿薪水，据说坐在身边就能提高冥想效果的小女仆帮着按摩…这种舒心惬意的生活，换了谁也不愿意轻易放弃…不是吗？假如放在人类社会，要是再能帮他赚钱，那估计就差不多全能了。

“很好，那么做为奖励，等我回来给你带些有趣的东西好了…”似乎见我脸色始终没有变化，老头又许下一个承诺。

在看到我故意露出许些期待，他心满意足的打开了话匣子，边吃边和我说些趣事。

不过这时我的心早不在这里了，最终只记得直到晚餐结束他嘴也没闲着…而且，饭后他还做了一件让我诧异的事情。这么长的时间，头一次见他自己把碗碟给洗了。

夜里…听着隔壁平缓的呼吸声，我蜷缩在大厅角落处自己的小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内心处兴奋与激动交织在一起，怎么也无法平静…我也没想到等待已久的机会，居然真的来了…

一年多的准备，果然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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