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都是我的错吗？（1）

婉岚说的这些话，直接击中了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也许，她说的没错，这个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的错。

因为我和她妈从小就比较溺爱高梅，加上我这个父亲在外貌上长得一点都不像“父亲”，在高梅上初中的时候她甚至在同学面前遇到我都不好意思喊我爸爸。也因此，从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就冷漠了许多。

我的女儿之所以选择21岁就结婚，而且还是找了一个交往不到一年的男人结婚，并且还是以未婚先孕的形式···可能也是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家吧？如果那个时候我能阻止的话，如果那个时候我能说出“你就和一个交往不到一年的男人就结婚了？！你看看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这些话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因为我们父女的特殊关系，她出嫁那天的婚礼上我甚至还因为必须要出国进行演讲而只是去她的婚礼上露了一个脸随便说了几句就冲忙坐飞机出国了。

我应该察觉到的，在高梅离婚之后精神上就有些不稳定，明明一开始她有找过我和她妈进行商谈，可是那个时候我觉得离婚官司已经打赢了，自己也出了不少力，所以就没有必要再管再婚的事情了，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多安慰几句，而不是把所有的事情推给我的妻子的话，说不定情况就不一定是这样了。

说起来，高梅开始在外面找男人也是在我妻子去世之后，对她来说，唯一一个可以倾诉的亲人去世了，而我这个父亲，却只是继续在搞自己的工作···在那几年里，甚至连过年的时候也只是打一个电话而已···是啊···现在之所以这个家庭会变成这样···也跟我完全不管不问···如果我当时多考虑一下的话，如果我能察觉到自己女儿那段时间的痛苦的话···说不定···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我的错···我教坏了自己的女儿。因为是我放任不管，所以她才走上了这条路，也因为如此，所以连带着我的外孙女也跟着受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除了道歉以外，我一时间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我不好···刚才打了你···对不起，很疼吧？就像你说的，我···也许真的不配当你的姥爷，过去···我···真的没有做出任何作为家中长辈该做的事情，也因此让你受了不少苦···我现在···真诚的向你道歉。所以，希望你能相信我，婉岚，这次我一定会好好代替你妈妈管好你的，不会再让你和过去一样受那些苦了，相信我好吗？”

“·····”

然而，我的这些话好像也没有传到婉岚的耳中，她看我这样只是一言不发的躲进了屋子里，随后传来了锁门的声音。

（唉···看样子···要想成为她的监护人就要好好拟补自己以前犯下的错啊···）

我从兜里掏出了钱包，不过因为支付X、微X这类行业崛起后我也就不怎么带现金出门了，钱包里也就二百块钱和一些零钱。

（用支付x转···啊，对了她未成年现在用不了支付X，而且我也不知道她的帐号···没办法了，今天暂且就只给放二百吧，明天来之前我先去银行取一些现金再给她吧。）

从婉岚的家里出来后，我感觉原本悲伤的心情进一步扩大了，现在除了感觉到悲痛以外我还有深深的罪恶感，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至少高梅不管婉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跟我有直接关系的。可是就算我现在想要拟补又要用什么办法来拟补呢？原本我是想要收养婉岚，把她接到自己的地方去住，虽然我的工作很忙，可也能每天都按时回去，虽说我做的饭可能不算特别好吃，但至少也不会让她天天吃外卖。可是现在看···在她愿意原谅我之前也没有办法接她去我的房子住了啊。那么，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

正当我愁这些的时候手机也响了起来，是我助手那边打来的电话，我叹了口气后随后接听了。

“喂，教授，葬礼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请问你现在那边如何，见到你的外孙女了吗？”

“嗯···辛苦你了，不过···我这边现在可能有点麻烦，我的外孙女对我相当排斥···而我也再一次意识到···作为这个家的长辈，我没有带给这个家什么好处，反而间接搞的这个家支离破碎···我···现在觉得很愧疚···”

“教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本身工作和家庭之间就很难互相兼顾啊，你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也不想啊，可是一般来说谁会想到一个成年人还会做那么傻的···啊，抱歉···”

“不，你说的没错，我女儿很傻，明明是成年人心智却不成熟，最后也咎由自取···虽然对她的死我很难过，可是也必须承认她是自作自受···可是，她自作自受的原因也是跟我有关联的，作为父亲我失职了，作为姥爷我现在也没有尽到该做的责任···我现在···觉得自己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情。”

“你在说什么？你本身的工作除了为了能够研究出自己身体的秘密也对救了很多人啊，过去你发表的那篇帕金森氏病与大脑中枢神经系统的论文就在这个领域引起了不少轰动，你一开始不也因为自己身体的逆生长认为人类的衰老是受中枢神经影响的吗？所以才会投入神经生物学的专业不是吗？你研究了这么多年，虽然还没有找到自己身体的秘密，但也提出了不少有价值的论文，为这方面做出了贡献，你怎么能说自己过去做错了呢？”（PS：帕金森病是一种常见的神经系统变性疾病，老年人多见，一般来说是由于中脑黑质多巴胺能神经元的变性死亡，由此而引起纹状体DA含量显著性减少而致病。但实际导致这一病理改变的确切病因目前仍不清楚。）

我的助手语气很激烈，这也难过，他现在还年轻，也没有成家过，自然也不会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可是···”

“也许在你的家人来看不能理解你的伟大，毕竟他们没有得过因为这类的神经疾病，可是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在这方面的研究可以有所突破的话真的会改变世界的啊，毕竟这类疾病在目前的医学界都有很多是无法治疗只能延缓的。”

“不过···”

“你之前为了研究苏萨克氏症候群和大脑特异性酶的关系还特意跑到了gz找到了一个患有苏萨克氏症候群的男人，那个男的每天只拥有24小时的记忆，所以你每一天都必须重复向他提问，可你还是坚持下来了啊，在哪里取材了一个月之后又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发表了类似的论文，毫无疑问你在这方面是有所成就的，作为一个男性，本身很难兼顾家庭和事业，反倒我觉得家庭应该作为男人的后盾来支持他的事业，所以我觉得你不需要有过多的负罪感，到现在你的家人都无法理解教授你的伟大，所以也没有给你带来什么益处，反倒是给教授添了那么多的麻烦，我觉得教授你不应该对他们觉得愧疚，反倒应该让他们对你觉得愧疚才对。”（PS：苏萨克氏症候群，一种因为大脑病变引发的疾病，多数病患为女性，患有这类病的人记忆力无法超过24小时。大脑特异性酶：传统神经生物学家认为PKM-ζ就是维持长时程记忆的关键。）

“···你这只是你站在科研人员的角度才会对我这么说，而且你现在还没有成家，等你以后有了老婆孩子之后就能理解了。”

“我不理解，如果我有了老婆孩子之后她们会妨碍我的工作，那么我宁愿不要他们。”

所谓的工作狂人也就是指这样的人吧？虽然就在几年前我也是类似的做法就是了。

“是啊，我本来就是教授的助手，而且我就是因为崇拜教授你才会来担任的，因此我不希望教授你现在觉得自己做错了，毕竟那不就等于你否定了自己过去的所有努力吗？”

“····唉···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也没有否定我过去研究的意思，但是···在承认我过去研究的东西价值的同时也必须承认，我因为在神经生物学，尤其是我身体恢复到30多岁的时候投入了过多的精力才导致疏忽了家庭的改变，现在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我的外孙女了，如果我再一次和过去一样那样投入，那么我早晚也会失去她的···虽说我和关系不算多好，但是···现在我觉得她算是唯一让我得到自身救赎的人了，只要让她恢复正常的生活，才能算是拟补我之前对家庭的疏忽。”

“教授···”

“所以不要多说了。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搬到我外孙女这边来住，反正也都是在一个城市里的，从这里开车去大学也就多十分钟左右，明天你请两个钟点工过来，帮我把外孙女的家里收拾一下，然后我今天回家之后把我一些日常生活还有工作上可能用到的东西都打包好···”

“不不不，教授你先冷静一下，你现在只是因为过于觉得愧疚才会这样的，但是你先想想，你外孙女现在很讨厌你对吧？如果你就这样准备搬过来肯定会被他更加讨厌的，虽然我知道你追求效率，可是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姑且明天先请钟点工过去打扫一下，至于你准备搬过去的事情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别忘了你在大学那边还有不少工作要忙呢，本身你也很晚回家，如果大晚上回家吵到你外孙女她反而会觉得和你生活很不方便吧？”

“说的也是，没办法了。”

“呼···”

我的助手在电话那边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真的不希望我把工作方面的时间投入家庭当中。不过很可惜，我已经决定了。

（近期···去跟大学那边反应一下，看看能不能减少一些我的工作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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