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不想再管你了（1）

啊，又是这样的感觉。当初我女儿突然把一个男人带回来跟我说她们要结婚的时候，我大概也是像现在这样的感觉。

恼怒，生气，只不过那个时候因为我本身对家庭没有多少关心，比较冷漠，所以即便内心不爽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这种不爽更加表现在冷淡上，开始更加对高梅不管不问，用这种冷暴力的手段来潜移默化的表达自己心里的不悦。可是现在不同了。

可能是我开始往婉岚身上付出了很多感情，也许这里面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赎自身的罪恶感，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也开始重新找回所谓的“家”还有亲人的感觉，虽然婉岚是个让我很头疼很操心的孩子，可是我现在依然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多，已经不仅仅是赎罪那么简单了，我开始看重这个外孙女，我开始担心她的未来并且想要她不走上她妈的老路，所以我想要用尽自己目前所能知道的一切手段来拟补我过去的过失以及打从心里的希望这个孩子能够认可我，和我成为真正的家人。然而···然而···

“噗···啊哈哈哈···到头来，你妈是这样，就连你也是这样吗？”

我一时间居然气的都笑出来了。

“不是的···我···我···”

“你们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你之所以害怕那个男人，是因为害怕我知道你们两的事情吗？是那个男的先来追求你的还是怎么回事···啊···算了，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懒得去思考那些烦心的事情了。”

一边这么说着，我把手机放回兜里，然后大步准备走出这个家，可是却从身后被婉岚突然拽住。

“等等啊！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还用什么，我现在就找人弄死那个人渣！我现在对你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现在脑袋里全部都是干掉那个家伙的想法！”

“等等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哈？！原因！”

不晓得是因为我现在真的生气到了极点，而且又无处发泄，再加上婉岚的这些话，我把这本来就已经憋不住的火全部发泄到了她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你到现在还好意思跟我说这种话？！你以为我不晓得？！你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也隐约猜到过你和那个张生之间可能发生过什么！可是我尊重你，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我说的！我爱你，作为你的姥爷，我想要用我的方式来爱你，拟补我的过错，维持和你的家人关系！所以即便我发现了你瞒着我什么，我也一直都在等着，等着你用你的方式，组织好语言和心情之后在跟我说，我说过，只要你主动跟我说，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生气的，可是到现在你有什么时候和我主动交流了？！到最后我用我的办法发现了你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结果到头来你对我说的却他妈的是什么“不是这样的！？”你一边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一边又在我发现事情真相的事情说不是这样的！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知道我过去有错！我知道我在你心里可能算不上什么家人！可我一直，到现在一直都在为你的事情努力着！我在通过我的方式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情和忏悔！就是为了希望你总有一天可以叫我一声姥爷，可以把我当作你真正的家人！可你呢？！这种事情都一直瞒着我不说！你还有什么脸在这种时候向我解释？！啊？！从头到尾我都是的热脸贴冷屁股是不是？！从头到尾我对你的好，把你当做自己的外孙女关心在你来看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是不是！？”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是啊！我承认！可是当你妈跟男人跑了最后惹了病去世的时候，还不是要我给她擦屁股？！到头来，她的后事全是我包办的！住院费，葬礼费，墓地所有的钱都是我拿的！当所有亲戚在哪里冷嘲热讽的时候第一个翻脸的也是我！然而呢？！在我推掉各种工作反复往返医院去看她的时候，她他妈的连个谢谢都没有跟我说！从住院到最后临终的时候也没有叫我一声爸！是啊！我所做的全部都他妈的是一厢情愿！然后现在你也这么对我！无论我怎么样努力，怎么想要拟补，可到头来全都是一厢情愿，你们全他妈都不领情！你们母女全理所应当的认为这就是我欠你们的！”

爆发了，也就什么都说了，该说的，不该说了，全部都说出来了。

“我这辈子，从头到尾都很艰难，虽然有很多时候我跟别人说我的事迹的时候都尽可能的想把自己渲染的很励志，想把自己塑造的很有“伟人感”，想让大家觉得一个逆生长的废人不断努力成为xx大学教授的过程搞的很感动很励志，然而事实上根本不是那样啊，我从小到大很多次都想死啊，我其实阴暗的要死啊！痛苦的时候，绝望的时候，我其实很多次都不想活了啊！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忍了下来···不断的努力···不断的付出···直到我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年轻，我也终于成功了，我终于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这让我觉得自己这一生还不坏，至少努力了还有回报，然而···只有你们····只有你们···无论我付出多少···都不会给我任何的回报···”

说道这里，我居然哽咽了，明明从我成年之后，我就很少哭了，上次哭也只是得知自己女儿去世的时候还有在葬礼上哭了而已，可是现在，我居然又因为家庭的事情哭了。

“我只是想当一个好父亲···我只是想做一个称职的家长···可是为什么就这么难啊···就因为我这该死的身体是逆生长的吗？所以我就注定不能和别人一样拥有一样的家庭是吗·····”

“不是的···我···我···对你不是···”

火发完了，那些本来应该埋在心里不应该对婉岚说的话也全部一口气说了出来，就好像膨胀的气球，一瞬间爆开了之后就会蔫了，我现在也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够了···已经够了···我已经不想管你了。”

我用袖口擦了擦眼泪，现在我是即觉得悲凉也有些绝望，所以我打住了想要在说些什么婉岚，因为我现在心情真的糟透了。

“既然你觉得我在你身边也没什么必要反而碍事的话···那么我就消失好了···从现在开始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必要的生活费，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找我帮忙···但是平常的话···我们···还是别再见面好了···反正···你也不想见我，你爱怎么就怎么样好了···”

说罢，我已经不想在这里呆着了，一把推开婉岚，走出了这个家，并且···不想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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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过去了三天，我真的没有再去过婉岚的家。我内心里也知道，大人跟孩子说“我再也不会管你了。”不能当真，小时候我父母对着我弟弟生气，骂几句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我感觉现在我和婉岚之间的情况又有些不同。因为孩子，父母，即便再怎么有矛盾，天天在一起，从小到大生活在一起，久而久之也就习惯彼此了，吵完之后还会合好，可是我和婉岚···说到底，原本就是不完整的家庭关系，而我那个时候又把自己憋在心里一些阴暗的话全部爆发说了出来····而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口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我想，短时间内，我和婉岚都不会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而我现在···也确实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所以干脆还是不要去她家好了。

“那个，教授。”

正当我坐在办公室看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助手和文涵敲了敲门，然后拿着麦X劳的带着走了进来。

“怎么了吗？”

“不，就是看你从上午上完课之后就一直呆在办公室里，也没有去吃午饭，想着你会不会饿了，我就和这个女人一起去给你买了咖啡和红豆派。”

“哦，是吗···放在那里就好，我一会吃。”

虽然知道助手和文涵都是好意，这几天里他们两个也一直都在劝说加安慰的照顾着我，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在学校里被两个研究生给照顾，奈何我现在实在打不起精神，只能以沉默的方式接受他们的好意了。

“那个，教授，今天我还不用去给婉岚补课吗？”

“啊···是的，你也趁机休息一下吧，毕竟之前也有点太麻烦你了。”

我浑身都散发着不要向我过问的气息，而这毕竟也是我的家事，即便助手和文涵在学校里是和我关系最好的学生这些事情如果我不主动开口的话他们依旧不太好意思主动提及，然而这次文涵却咬了咬牙，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似的的说道。

“教授，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舒服，我也是之后才从这个家伙嘴里听到的，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毕竟在我印象里，婉岚应该不是那样随便的孩子，而你好像也没有和她问清楚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冷战情况，你不去婉岚的家，而婉岚也每天就自己一个人，我去她家想要询问也不给我开门，手机联系也不回话，你们觉得就这样好吗？你就打算一直不去她家了吗？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外孙女啊，我觉得···”

“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打断了文涵的话，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不是那个孩子的父母，也不了解她，虽然我试着去了解，希望她对我敞开心胸，也付出了很多，然而呢？有用吗？她还是一样该不告诉我什么依然不告诉我，在她心里，我依然只是一个外人···我给了她机会，可是···可是···她却没有和我说过任何事情···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了，所以就先这样吧，如果这样彼此不再跟对方说话能够避免不必要的尴尬的话，那么就暂时保持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看劝阻无效，助手也连忙说道。

“那个，教授，虽然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这个女人唱反调的，不过现在我支持她说的，虽说那个照片是真的，但是没有拍到正脸，也保不准有什么别的什么原因呢？你不是常说科学就要一直秉着猜疑的态度去探索吗？可是现在这个事情明明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很多事情还不明确，你却为什么自暴自弃的不管了呢？我觉得这样的教授显得很颓废，很···很···让人不安啊。”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就可以离开了。”

然而，我却还是叹了口气，然后摇着头示意他们离开。

“教授···”

“好了，拜托了，让我静一静好吗？我又不抽烟，又不会借酒消愁，那么相对的给我一个保持安静的空间总可以吧？”

听到我这么说，虽然助手和文涵依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老实的出去了，而我则是叹了口气，继续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然而就在他们刚走一会又传来了敲门声，正当我奇怪这又是怎么回事的却看到佟伟在助手和文涵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婉岚同学今天没有来学校。”

“哦···是嘛。”

“你还问是吗？你是她姥爷吧？这种事情应该知道才对，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明明你说过没事让我不要担心的，可是事实跟你说的完全相反啊。”

“啊，吵死了，喂，为什么要带这个小子来我办公室啊，助手，一般来说想要进来的人都要提前预约吧？”

“嗯，我知道，不过他说必须要见教室，又是你外孙女的同学，所以···”

“好了，我现在谁都不想见，你赶紧带他——啊！？”

被揍了，虽然不是多用力，也不觉得多疼，但是确实被打了，被这个之前我稍微威胁一下就害怕的小鬼给打了。

“喂，你干什么啊？！居然敢打教授！”

“可是，现在他就该打，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这个人没有和婉岚同学好好谈过，要不然就不会这样了，你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做婉岚同学监护人的决心啊，明明之前说的那么好听，但结果却还是这样吗？！”

“够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在这里一般人要是敢打教授早就被送去派出所了，抱歉啊，教授，我现在就带他出去···”

“不，等等，我有话要说，先别急着赶他走。”

我揉了揉被揍的脸，虽然不算很疼，但是还是有点不爽，可是更加让我不爽的是确实佟伟这小子对我说的这些话。

“你说我没有和婉岚交流，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自信的说这种话，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就是明白···我也知道，那些事情以婉岚同学的性格肯定很难说出口，但是如果你更加有耐心一点的话，说不定她就能告诉你，而我也只知道一些，这又是你们家里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对你说过，但是现在的话···我想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关于婉岚同学的一些···”

“不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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