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我不会离开你的（2）

当我最开始在生物学的课上接触人类的遗体的，我必须说，我吐了。无法克制的，很难看的吐了。

如果说古代有一种剥皮的刑法是很残酷的，那么对于在现代就看到过被解刨的没有皮肤的遗体的我来说就更加是一种折磨了，那些没有皮肤露出下面血肉的遗体在课上被展示的时候，我无法控制那种作呕感。虽然我知道那是用最直观的方式看人类皮肤下面结构的办法，但是作为人，还是从生理上抗拒着这些，而在那个时候，当时教导我的老师说了这样的话。

“你觉得这很残忍吗？其实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然而这就是科学，每一个神经生物学家···或者说科学家都是“杀人犯”，现代科学本来就是尸体堆积而成的，我们用老鼠、猴子、猩猩等各种各样的动物做实验，我们解刨各种各样人类的身体观察他们的内在，当然，我们是人类，对于这种行为自然会觉得恶心，内心觉得抗拒，可是为了科学的进步就必须这么做，为了救人，为了可以让未来的人类可能获得更多的利益，那么现在就不得不杀生，不得不直面面对这些让平常人觉得恶心，抗拒的内在，这就是科学背后的残酷。”

从那之后，我才可以逐渐的习惯面对人类的各种内脏和大脑，可以不手抖的切割人的眼球并且在显微镜下观察视神经，因为这是必须的，为了以后可以救人，现在就不得不这么做，如果现在呕吐，甚至无法接受这一切，那反倒是对这些愿意捐献这些遗体的人，他们不惜自己的身体在死后被“大卸八块”，就是希望可以用这种办法用科学做出一定的贡献，那么我们这些科学家忍住生理上的厌恶，而是以理性去解刨，探索人类的身体就是必要的义务，没有这样的觉悟那么就不要踏入神经生物学这一门科学，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

在我从事神经生物学的几十年里，我差不多每天都在面对、制造死亡，然而，逐渐开始对遗体的麻木并不是代表我对活物的冷漠，不如说是相反，越是了解这背后的残酷，越是做那些在外人看来无法被容忍的事情我就越是珍惜活物。

我痛恨那些不珍惜生命的家伙，明明我的工作是探究出人类身体中的秘密，找出各种神经疾病的源头，以此来有机会挽救更多的生命，所以我绝对不会为了科学以外的研究去扼杀“生物”，这是我作为科学家的原则，然而，此时，我却除了杀，不带任何慈悲，将对方看成我过去面对实验室躺着的科学用遗体一样，毫不犹豫的将其解刨分割。

是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人渣，这个欺骗了我，又对我的女儿，我的外孙女做了那么多过份事情的人渣。

在我知道了过去的那些事情以后，在我跑过来却看到那个人渣在对我的外孙女施暴之后，我的心中居然没有了一丝怜悯，除了无尽的愤怒以及要把张生碎尸万段以外的想法，居然全部都消失了。

“啊啊啊···你居然打我···混蛋！！你们一个个总是这样！你女儿也是！你也是！为什么总是要阻拦我呢？！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面对这好像疯狗一样的狂吠我完全没有听进去，而是进一步上前再一次挥出拳头。

这一拳瞄准的是鼻子，虽说现在是在家里有点施展不出来手脚不过还是准确无误的打中了。

对于自己的逆生长的情况，我大概心理怨恨过几千次吧？可是只有现在，我打从心里的感谢，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在74岁的情况下保持26岁的身体，所以我才可以稳定的进行锻炼，虽然我确实不善于和人对打，但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小，也谈不上用什么打架技巧，只是单纯的互相对欧，较劲而已。

而如果只是比力气的话，一个常常锻炼身体健康的26岁的年轻男人身体和一个40岁上下身体已经开始有发福现象的中年男人身体可以说是高下立判。

而这一点张生也察觉到了，而且可能也意识到我现在是真的准备杀了他，一下着失去了想要反抗的想法，但可惜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就连逃命都做不到。他想要试着逃走，但是却被我一把扯过来压倒了地上。

我骑在了张生的身上，用两只脚踩在了他的两只手臂上固定住。然后再一次的挥动起拳头。

“呜啊！咕！！啊啊啊！！！”

那种殴打脸部肌肉沉闷的响声在我的耳朵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如果是平常我可能心理还有一定的罪恶感，我的道德观和理性也一定会让我停下来，可是现在，我却抛下了那些，继续一拳接着一拳的打下去。

鲜血逐渐的从张生的鼻子里喷出来，我的双手也沾满了少年的血。

“救命！！！拜托了！我错了，绕了我吧！”

张生一边求饶一边试图从我的压制下挣脱出来，但是此时我已经用全身的重量死死的压住了他，根本不给他意思正砸出来的可能性。

“哈？饶了你？你难不成没听到我刚才说了要把你打倒断气这句话吗？你大脑海马区里坏掉的神经元阻碍短期记忆到长期记忆的转换吗？”

说完的同时，我再一次的挥下拳头。

张生的嘴唇被打裂了，眼角也被打的肿胀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一般的从他的眼眶中流露出。

而看着被打成这样的张生，我也终于有了自己正在摧毁一条生命的感觉，即便这是个人渣，即便他做过多少错事却也无法掩盖我现在正在摧毁一条生命的这件事情。

拳头已经不知道挥下多少拳了，现在已经沾满了鲜血，同时还有点红肿，因为打了太多次，我的双手居然都开始微微觉得疼痛。

可是还不够，只是这样的话不足以拟补他犯下的罪，是啊···已经决定了不是吗？那么就不需要多余的思考了，杀了他，继续打下去，就这样是不够的，继续打，虽然他现在被我打的已经意识恍惚，可是还没有死，而如果真的要把人打死的话，别说生物学专业的，就连普通人也知道···只要一直朝着太阳穴的位置不断的击打就好了。

（那里是颅顶骨、额骨、蝶骨及颞骨的交汇之处，是颅骨骨板最薄，而且是骨质脆弱的部位。太阳穴处的骨板厚度仅为1——2毫米，是颅骨最薄弱的部份，受到暴力打击，很容易形成骨折。甚至可以在颅骨完整的情况下损伤脑膜中动、静脉，在中颅窝基底部形成硬膜外血肿。如果脑膜中动脉破裂形成血肿，如果伤后6小时仍不能有效地制止出血，即可以致命。）

我的脑中下意识的想着这方面的知识，同时再一次的高高的举起了沾满鲜血的拳头，同时已经瞄准了意识浑浊的张生的太阳穴的位置。

“这就是最后了，去死吧。”

（这一拳下去，我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杀人了，即便刚才嘴上说着要伪造现场搞成正当防卫或者过失杀人···恐怕一直积累下来的财富和名声也会全部烟消云散，作为一名教授的荣誉也会一下消失，无论什么原因，杀了人都不可能在继续教书了，自己的未来···也就等于这样断送了，也许在有生之年就再也没有机会去研究生了解自己的身体了，可是···可是···）

这不是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这里还有着我女儿高梅，还有婉岚的事情，这个家伙···他骗了我女儿，威胁我外孙女，甚至连我也欺骗，而我明明隐约猜到了他在骗我，可是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那么···至少最后···最后···就让我····

下定了决心，终于挥下了那一拳，然而在我真正要打到张生的太阳穴的时候身体却突然被扑倒在了一旁。

“不要啊！！姥爷！就到这里就可以了！不要再继续打下去了！”

婉岚在我即将要下死手的时候突然推开了我，这让我一时间有种那些自杀患者好不容易要下定决心自杀但是在真的往下跳的一瞬间又被拉回来的感觉，一边有点失望但同时又因为没有真正跌落而有种庆幸感。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婉岚的这一打断成功让我恢复了一些理性，不断喘着粗气，心理不断的有种侥幸的感觉，但还是忍不住反问婉岚。

“为什么···这个人渣，明明对你做了那么多过份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根本没有必要杀人吧？！这种话轮得到我对你说嘛？！你能来，能够在关键时候救了我的时候我真的感动到不行，当你痛揍那个男人的时候我心里也是很爽，但是只要点到为止就行了，没有必要真的杀人吧？！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无论最后你是否背叛有罪，你也无法逃离杀人的事实，这不是你实验室的那些科学用遗体！！是真正的活人！这样的事情轮得到我对你说嘛？！如果你真的杀了人那么就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我很感谢你···真的，我打从心里的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但也正因如此，我才绝对不会让你杀了这个男人，我不会让你为了我背负人命的，也绝对···绝对不行再因为这种事情而在失去家人了···”

看着婉岚一边抽噎着一边说着这些话，我忍不住的轻笑了一下，不是对她说的觉得可笑，而是突然觉得自己居然被自己的外孙女教训了的自我嘲笑。

“啊···是啊···就像你说的，我因为一时间的愤怒，甚至诞生了想要亲手杀了他来解恨报仇的想法···可是，就像你说的，如果真的那么做的话，就算一时间报仇了，就算之后我成功利用权力和金钱成功脱罪···也没有办法洗去身上背负的人命···那个时候···我可能不再将是“我”，到那个时候，还会让你继续一个人承受这一切···那是我绝对···绝对不想再看到了。”

“姥爷···”

“抱歉，我已经没事了，不会在想着杀了他这类的事情了，因为···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我抱着婉岚，轻轻的安抚着她，不知道是因为吓坏了还是因为现在这种气氛，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觉得害羞而推开我，而是任由我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揉着她的背安慰着。不过数秒之后我意识到现在还不算完全结束于是轻轻推开婉岚说道。

“抱歉，虽然我想我们之间现在都有很多话要对彼此说，不过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现在楼下还有人等着我，另外关于这个张生也要赶紧报警把他给抓起来···至于他做的事情···到时候你向警察叙述的时候我会一直在你旁边听着的，不会让你觉得害怕的。”

“嗯···”

（虽然磕磕绊绊的，但是这件事情总算要解决了，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了，嘛，当然接着之后还有很多后事要处理就是。）

这么想着我拿起手机准备给楼下让其待机的助手他们上来，然而就在我和婉岚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一切都结束的这一瞬间，我却听到了某个声音，一个让我感觉不详的声音。

“我要杀了你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这个家伙又起来了？刚才是装晕的吗？刀子又是哪里来的？被打成那样所以现在也不管那么多要杀人了吗？

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身体已经本能的起了反应，在张生提到之前我挡在了婉岚的面前，然后再一次的对准张生的脸打了下去。

可能原本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吧？这一拳直接将其打飞，不晓得这次是不是撞得，不过他确实撞在墙上就不动了。

“啊···这次，应该没事了吧？”

“应该是吧？也许刚才就是最后的挣扎而已，不过那家伙居然连刀都带来了啊，真是危险，说起来，那把刀···”

我想要把凶器找到，然而就在我低头的时候却发现，那把刀不在地上，而是在刺进了我的腹部。

“额···啊···”

刚才可能是因为有些害怕虽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可是现在我却感觉到了，刀子刺入腹部的感觉，以及血不断流失的感觉。

“你怎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婉岚发现了这道伤口后，也不由自主的大叫起来，一下着慌了手脚，而我则是感觉腹部越来越痛，缓缓地坐到在了地上。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了，没有想到却还是···啊哈哈，自己这还真是有够倒霉的锕。我这辈子不晓得用刀在死人的遗体上切割过多少次，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刺的一天啊。咳咳···”

“姥爷！姥爷！你挺住啊！我立刻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婉岚虽然这么说，可是看着伤口处缓缓向外冒出的血，对于了解人体身体结构的我来说，大概知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了。

（看这个情况，大概是划破肠道了？还真准啊···从刀子刺进去来看···应该有10公分左右吧？虽然刀子没被**造成大出血算是比较好运的，不过···这情况也不算多乐观啊。）

这种腹部的刀伤，又划得比较重的，一般都很容易是致命伤的，虽然现在是二十多岁的身体，但是也没有强到腹部被刺了一刀还能没事啊。

“真是···倒霉啊···”

虽然还能保持清醒，可是这种血不断流出来的感觉还是让我有了一种死亡的感觉。

“没事的，姥爷，没事的，我已经打了救护车了！三分钟，你就挺三分钟，对方肯定能来救你的！”

一边这么说着，婉岚还小心翼翼的压住了我的伤口。

“真好啊···真好···你终于肯叫我姥爷了啊···只是不知道···这次之后还能不能有机会再听啊···”

“你在哪里说什么啊？！不要说这种就好像游戏里要死的角色会说的话啊！你不是逆生长吗？！你现在身体不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吗？！你平常不是也勤加锻炼吗？！那么现在这点伤你肯定能挺过去的！”

婉岚不断的鼓励着我，同时很快我就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与救护人员一起上来的还有同来的我让在楼下等着的助手他们。

“教授？！”

虽然他们上来查看情况，不过又碍于救护人员要把我躺在担架上不好上手，而上了救护车之后又因为上面没有那么大地方只允许婉岚一个人上去。

而当我上了救护车，现在还戴着输氧的工具，并且已经开始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急救，不过这也让我越发的觉得自己这次可能不行了。这也让我暂时摘了氧气罩说道。

“咳咳···婉岚···我保险箱的密码是我身份证四位尾号+生日+0712，里面···有很多我重要的论文，有些还没有发表···你就全部交给大学吧···啊···对了，我···签署过···一旦我死了，我会捐出我的遗体给大学进行相关的研究，你不要阻止···咳咳，因为···我从小到大最他妈讨厌的就是葬礼了，不会让自己的遗体被“火化”也没有葬礼上坟什么的···对我来说···反倒挺不错的。”

“都叫你闭嘴了！你不会有事的！”

我被婉岚强行把氧气罩戴上，但随即意识也开始越来越模糊起来，本来以为自己还能活二十多年，但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结果啊，只不过···

真的不想死啊，真的还想继续···

继续···

第一卷：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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