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异界来客

“不是，我说琳姐。咱们能不能，稍微讲讲道理，啊？”

宿舍里头，秋明跪坐在地上。因为鼻青脸肿，导致说话含混不清：“我真的是因为想帮你，才假装和她一伙的！”

他的脸部在战斗之余，又经历了额外的殴打。而口中提到的那个“她”，正是躺在自己床上，昏迷不醒的莉亚·洛佩兹。

女医生正全神灌注，在她头部的伤口缠上纱布。对于秋明的话，既像是没有听到，又像是故意不理。

“看看杜拜那会你伤得那么重，也不知道完全恢复没。”

他越想越觉得委屈，揉了揉乌黑的眼眶道：“何况她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魔法又特别厉害……能放着不管吗？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啊。”

“我知道，所以要让你长点记性。”

安洁琳拿起湿毛巾，仔细地擦去她脸上的污迹：“别总是自作主张，瞎掺和进这种事态不明的情况。”

“……”将暴行充分合理化的说法，令秋明实在哑口无言。

“原来精灵是长这般模样呢，”

她轻轻拨开了，莉亚一头银白色的秀发，充满怜爱地，抚摸着修长的耳尖：“而且还只是个孩子。”

“妈妈……”

不知道是对这个动作，有了反应；还是在睡梦中，见到了离去多时的亲人。

精灵女孩湿润的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来，轮到你给个说法了。”

大概是触动到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安洁琳将毛巾扔进水盆后，语气急转直下到达冰点：“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把这样的孩子拐带过来？”

“哈哈哈哈……先别生气，亲爱的女士。请允许我慢慢道来。”雷烈克斯·马丁开口道。

他跪坐在秋明旁边，五官已经淤肿得无法识别，并非单纯挨到拳头的效果。虽然他的脸看上去，比旁边那位严重了十倍不止，却并没有丝毫口齿不清——他所传达的这些“语言”，明显是魔法所造成的效果。

“你应该知道吧？你们所在的世界，并非独立存在的。我经常往返于不同的世界中，穿梭旅行。”

雷烈克斯的声音充满磁性，与他目前的外表，完全无法联想在一块。

“大概是半年前，我在迪-纳图尔的酒馆里，很偶然地结识了莉亚，并且非常聊得来。所以当我要用异次元传送的魔法，回到这个世界时，她也跟了过来。”

“停。你用“回来”这个词不太恰当吧。”

“会吗？我第一次登陆这边，已经是99年的事情了，也算是席尼斯的常住居民——顺带一提，我还有好几个国家的护照哦。”

“呵，怪不得你能冒充翻译官，混进那个笨蛋王子的游轮上。”

“此言差矣。我作为一个强大的召唤师，可是伊布拉西王子的首席贵宾呢。”

“强大……？也是。挨了那种巨型海怪一击，居然都没有挂掉。”回忆起这位马丁先生的战斗情景，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啊哈！当时的确有点失态。”召唤师的性格，看上去异常开朗。“遇见你的时候，我以为见到传说中的【超越者】。因此我在震惊之余，利用魔法道具，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莉亚。”

“哟，感情这事还怪我。然后？”

“之后你也知道。我在和那些海上亡灵的战斗中，一时大意被……嗯，打飞了。虽然没有危及生命，但也在海上漂流了好些日子，直到前天才踏上你们的陆地。”

雷烈克斯站起身来，拿起了莉亚的坠饰。那是一个如蛛网般缕空结构的纯金挂件，中间镶嵌着耀眼的绿宝石。

“这就是迪-纳图尔大陆，用来联系的小道具，和你们的手机差不多。不过我自己的，应该是掉在海里了，所以才耗费更多的时间来寻找她。”

“这样能都能找到人，你也算厉害了……”

好不容易秋明才有了吐槽的机会，却又在安洁琳的瞪眼下识趣闭嘴。

“所以非常遗憾，我若能快上那么几个小时，先行一步联系到她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误会了。”

“你这误会，可是差点要人命啊。”

安洁琳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根香烟，“姑且问问，你们要找的人，和我有什么相似之处？抛开你这白痴不谈，为什么连她都会认错人？”

“基本没有……就是脸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咳……”听到这话的女医生，被自己产生的烟雾，呛得咳嗽起来：“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哈哈哈，那是肯定的。”

红发的召唤师表示十分理解：“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肯定没人愿意拥有那种，带来不幸与绝望的容颜。即便再美，也是一种灾难。”

说话的同时，他顺势捏起了安洁琳的下巴，仔细端详其对方的面容。彼此鼻尖的距离，近到就差亲上去了。随后他光速为这个露骨的调戏，付出了代价——安洁琳把手里没熄灭的烟蒂，直接摁到了他额头上，痛得他满地打滚。

“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损我？长了这张脸，还真是抱歉。”稍微理清了来龙去脉后，安洁琳顿觉有些无奈：“那你们所提到的，这个【超越者】，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搞出了那么多乱七八糟？”

“这个说来，就有点话长了……”这位异界来客，放下了精美的家乡制品，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来回渡步，借此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你们知道，【神】的存在吗？”

“神？哦，知道知道，光席尼斯就有成千上万个，临近的小岛国还更多。”

安洁琳打了个哈欠，语气中带着讥讽：“都差点忘记，你们是有魔法的世界，流行神鬼妖怪什么的也很正常。连流浪汉都打着这样的旗号，过来混口饭吃。”

“不不，并非那种用来传播宗教文化的神明，更不是那些招摇撞骗的冒牌货。而是各个世界中，充当唯一主宰的角色。”

但雷烈克斯的口气中，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举个例子，迪-纳图尔大陆的神，就是大地之母【盖尔'伊娅】。”

这个在莉亚口中反复出现的名字，恰好验证了对方的说法。一个人在束手无策的危难关头，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也仅剩来自灵魂的信仰。

“而能够强大到，与之抗衡的存在，便是所谓的【超越者】。”

“……”

“相传，【超越者】初次现身，是迄今一万两千年前。为了惩罚大地之母的子民，她夺去了迪-纳图尔大陆上三分之一、乃至近半的生命。”

雷烈克斯·马丁抓了抓下巴，稍稍回忆了一下。

“由于她浑身上下，连同翅膀都沾染了无穷无尽的鲜血。所以在一些史诗文献中，也有后人畏惧的将其称为——”

“杀戮天使？”跪在一旁专心聆听的秋明，冷不丁突然开口。

“对。你知道得挺多嘛。”

“因为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神话版本。”

无视于青梅竹马的冷眼，他继续追问道：“难不成【超越者】的本名……就叫做昔拉，或者沙利耶？”

“好像不是。不过本名什么的，也没有考究的意义。”

来自迪-纳图尔的客人耸了耸肩：“传说就是传说，毕竟受制于年代久远，和传播途径等各种因素。经常会出现不确定性的差异……”

“无稽之谈。”她终于按耐不住，打断道：“别开这种胡说八道的故事会，你们是小孩子吗？”

“话不能这么讲，琳姐。许多神话，并非完全没有根据的空穴来风。”

秋明擦了擦自己眼镜的镜片，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想想，为什么在不一样的国家和语言中，却不止一次出现了内容雷同的传说？”

“正是这个道理。如果说出于不同环境，乃至不同世界，却有有着相同的臆想创作，未免也太巧合了。”

召唤师随即一副赞同的表情：“况且我不觉得，在那遥远年代的人们拥有如此惊人的想象力——无论是在迪-纳图尔，还是这个叫做地球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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