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六角楼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开始请保持安静，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提问。”

当美利肯的总统，在六角楼的记者招待会现身时，连续不断的快门声此起彼伏。

“由您先来吧，女士。”他站在台前，向距离最近的记者伸手示意道。

“好的，请问总统先生，”女记者接过话筒起身问道：“科里亚政府军于今天早晨，对巴尔达城发动进攻。这个消息确实可靠吗？”

“不错。激战持续了四个小时，遗憾的是以失败告终。”

“这场战斗为何会失利？据称，联合国应该加派了装甲部队投入作战。”

总统摇了摇手指，提醒问题的数量超过了一个：“我们的盟友错误地判断了形势，导致维和部队未及赶赴战场，战斗就结束了。”

“装甲部队和政府军汇合之后，”另一位记者站了起来，看上去是军事相关专业：“为什么不再次发动进攻收复巴尔达城，而是选择了共同撤退？”

“因为在那之后，我们的卫星已经失去了对该地区的监视功能。鉴于未确定的因素过多，不能让绝大部分由我国军人，所组成的装甲师轻易冒险。”

“是否我们的卫星出了毛病？因为之前的星球大战计划，未能完善而带来的后遗症？”

身为最高发言人，似乎对此问题早有准备。总统让秘书投影出了几张，卫星视角所拍摄的地图照片。

“起先失去监视的区域，只是以此为中心；随后又在周边，出现了五个类似的黑点。它们逐渐扩大，形成了黑色的圆圈，最终覆盖了整个巴尔达城。整个过程是在夺还战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所发生的。基本可以排除是故障原因，或者意外的自然现象。”

总统逐一解释着这些照片道。甚至在最后一张卫星地图照片中，科里亚共和国有将近小半，都笼罩在无法观测的漆黑之中。

“目前我们暂定，把这部分地区称为【黑域】。在样的环境下贸然发动任何作战，都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

“这会不会和席尼斯共和国有关联？众所皆知他们首都的卫星照片，一直也是清晰度不高——或许是掌握了某项类似的干扰技术？”

“不，那只是单纯的空气污染。”他耸了耸肩膀的同时，会场上出现了些许缓和气氛的笑声。

“况且席尼斯是我们在联合国的重要伙伴。对于反对恐怖组织的立场，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下一个问题。”

“总统先生，这是否说明了中东战场的侦查盲区，进一步扩大了？在现今战况不利的情况下，我们的维和方针是否会做出一些……变化？”

“战术上会做出调整。但彻底消灭【锡里安国】，帮助科里亚人民夺回国家的根本目标不会改变。”

“但据我们所知，科里亚政府军的士气已经受到了极大打击。”

一位戴眼镜的记者问道：“而民间对于在联合国的巨额军事开支，开始产生了抵触情绪。”

“这种事情不存在的。只有彻底铲除极端恐怖主义，”总统摇了摇头：“包括美利坚肯内世界上每一个人民，才能迎来绝对的和平。下一位。”

会场内的气氛开始变得躁动起来，记者们纷纷争先恐后地举手发问。

“因为这场战争，造成科里亚国内大量的难民涌出。”这次提问的是相对年轻的记者：“我们是否考虑到，如何安置这些无家可归的人？”

“问得好。我们根据今年的财政状况，将考虑会接收一万名科里亚难民。”

“可是据统计，难民的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万。我们此举又有何意义？”

“而且国内过半的州长，拒绝接受难民。”另一名记者迫不及待地补充道。

“勿以善小而不为，年轻人。虽然这个数量看上去不多，”

美利肯的领导人摆了摆手，让大家控制一下情绪和秩序：“但我们有义务发挥带头作用，才能引导其他盟国，来共同解决这个问题。”

他拧开台上准备好的饮料喝了一口，继续道：“州长们也是担心有恐怖分子混在难民之中，造成普通民众的安全隐患。这个可以理解。”

“但我们不能理解的是另一个问题，总统先生。”

角落里一个面色阴沉，此前闷不吭声的记者，突然站起身来。

“请讲。”

“我们出动了最现代化的武器，科里亚方也投入了大量兵力，却为何迟迟无法战胜【锡里安国】？”

这个提问者的戴着左边眼罩，从中延伸出一道刺眼的伤疤，穿过胡须连接至上唇。脖子和锁骨处的皮肤，都有被火烧过而无法复原的痕迹。

“要知道这场反恐战争，足足打了五年之久。而现在三万人的军队，面对八百个恐怖分子，居然落荒而逃。”

还没等对方回答，他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追问道：“难道如同传闻里的那样——我们的敌人，能够使用某种超自然力量？”

核心的问题被提出之后，整个会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总统身上，等待着答案。

但美利坚合众国的执政者，在经过数秒的沉默，只是做了个表示歉意的手势。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无法令任何人满意的词汇。

“无可奉告。”

又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台下的众人像炸了锅一样，完全乱套地涌向发言台。

“总统先生！我们还有问题……”“您是否对国民隐瞒了重大真相……”“总统先生！总统先生……”

在旁待命的保镖和警卫，赶紧组成人墙阻挡着失控的人群。这场记者招待会，在一片混乱中被迫中止。

——“科里亚政府军再添败绩，收复家园遥遥无期”

——“史无前例！八百恐怖分子击溃三万军队”

——“军事专家：美科两国将领现场指挥能力成疑”

——“【锡里安国】成员或为超能力组织？美利肯总统避而不谈”

看着这些新闻标题，远在席尼斯的希尔罗摊开手掌，任由报纸自由落体在桌面上。

尤其是最后一条。

“这些记者真有本事，给可爱的总统先生千方百计地下套。”

办公桌的四周除他以外空无一人，却传来了女性的声音。

“说不定是故意钻进去的。”戴墨镜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永远不要低估最高掌权者的智商。”

“……不懂。”

“假亦真时真亦假。所有报道中没一条是凭空捏造的——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若非男女对话的声线截然不同，整个场景看上去就像是，这位上将一个人的独角戏。

“大概就是所谓的媒体艺术？毕竟是一个标榜绝对言论自由的国家。”

“告诉我，【A】。”说到这里，希尔罗突然转换了话题：“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选择回到故乡吗？”

“……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上将。”

“好吧，我只是说如果。”

“不会。”桌面上的报纸漂浮起来，进到了碎纸机中。

“美利肯宁可接纳偷渡的难民，也无法容忍我们这种带有异能的人踏足半步。”

“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在这大洋彼岸安享晚年。”中年男子靠在椅背上，双手抱着后脑勺笑道：“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并没有。您所去向之处，就是我追随的地方。无论国家还是战场，天堂还是地狱。”

【A】的声音听上去虽轻柔有加，却不带半点犹豫。

“万一我只是在利用你们呢？”

“那就利用吧。最多也不过是把这条命还给您罢了。”

“傻孩子。帮我把计划书整理一下，差不多是时候了——”

希尔罗上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笑着摇了摇头。

“你猜，总理要不要请我吃个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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