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轮回

“机长！我们的主炮和自动炮已经过热失灵，而且弹药也所剩无几！”“收到，立即返航。剩下的交给陆军那帮人吧。”

这场科学与魔法的拉锯战，终于落下帷幕。理论上炮艇机的设计能够连续作战七个小时，但其所搭载的武器设备先扛不住了。因此它赶在被蝶阵包围之前，不得不掉头撤离出战场。

不过“地狱天使”的对手，也很难算是大获全胜。亡灵公主的皮肤上，出现了多处龟裂的痕迹，其表情看上去也并不轻松。

而她所操纵的蝶群已经损失掉过半，使得灰霾依旧的天空多多少少也明朗了一些。

虽然不断有零星的蝴蝶，自战场中的尸体诞生，只是相对于原本的规模如同杯水车薪。

“魔力消耗得比预想中的还要多……哈桑这头蠢猪要是不掉链子，还能带些人来补充一下。”

文阏氏俯瞰了一眼地面。仍在和黑蝶缠斗的士兵，似乎也已经寥寥无几。

“罢了。对付剩下的蝼蚁还是绰绰有余……嗯？”

“您该安息了，公主！”

一团烈焰毫无预兆地，烧穿了由蝴蝶构成的黑色屏障，直奔文阏氏而来。

她发现的烈焰时候，却已经迟了片刻。从中冒出一记燃烧之拳，结结实实地揍在她的脸上。

这个万夫莫敌的古老英灵，居然被这一击打翻好几个跟头，直到被另一簇黑蝶所接住。

“是你，火焰小鬼……”她腮上顶着冒烟的拳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何苦急着送死？”

火人形态的秋明后仰落下，同时不忘朝她扔去一个火球：“反正迟早都是死，不如拼个痛快！”

“可悲！”她指尖一点，四周的黑蝶迅速聚成盾牌，轻松将火球抵消掉。

只是这面黑色的盾牌，某种程度上也遮挡了自己的视野。她的新对手得以再次起跳，由地面跃至额前。

随之而来，是怒涛般的连续火拳，一时间竟让她招架得有些勉强。

“喝啊啊啊啊！！！”

居高临下的秋明，怒吼着抡起双臂。他知道优势难得，因此不吝劲道和魔力，每一次下手都更快、更猛。

他的身体经由魔法烈焰重新构筑，已经具备了远超任何动物的力量。

【巨人之力】、【加速赐福】、【野性皮肤】等多种增益效果，更是让他如虎添翼，牢牢压制住了眼前这个人类之敌。

眼眶、下巴、肩颈……文阏氏下坠的同时不断被对方击中。伴随着连续的爆炸，她焦黑的皮肤碎屑，连同四射的火花一并飞出。

“你该不会以为赢定了吧，区区人类？”身为一个两千余年的英灵，如何受得了这般奇耻大辱？

她很快便看准时机，在混乱中一把抓住秋明的拳头。尽管指关节被烧得皮开肉绽，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握力。

“这可说不好。”秋明不敢怠慢，另一只手卯足全力，拼命挥向了对方的心口。

“伤了我这具真身——”可惜文阏氏更快一筹，横手便将他整个甩出：“可是要以死谢罪的！”

于是秋明犹如一枚失控的炮弹，狠狠砸进了旁边的建筑物内。

并且这还不算完，好几股的蝶群紧跟而上，落井下石般要将他至于死地。

这一次，他再也没能一跃而出，或者释放出飞行的烈焰，对亡灵公主造成哪怕丁点的威胁。

“为什么……”文阏氏脚踏黑蝶，缓缓漂浮到建筑物的上方。她冷眼看着自己造成的缺口，以及深陷于内里的对手。

“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呢？”

“这不明摆着吗……因为……我还活着啊……”

黑压压的蝴蝶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状体，将秋明围得密不透风。它们与魔法的烈焰互相吞噬，被焚毁的同时又有更多同类填充而至。

不久之前还是普通人类的他，并不奢望能战胜对方；他也不止一次被安洁琳告诫过，魔法和超能力的战斗，往往会在瞬间决定命运。

但他还是没有料想到，自己仅因一招之差，便步入了无力回天的境地。

现在的秋明唯有死命张开双手，苦苦支撑烈焰的外围。随着黑蝶数量的增加，球体内的空间被压迫得越来越小。尽管他的浑身开始哆嗦，脸上却是露出了不屈的笑容。

“为了我的家人，朋友……那些素不相识的同胞……只要我一息尚存，就绝不会放弃！”

“我知道你会的，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文阏氏右手发力，一点点地将五指收拢。黑蝶也在她的操纵下，加快了碾压秋明的速度。

“你像过去的我一样愚不可及，自以为有能力拯救别人。秉持着独到的抱负，殊不知只有相同的终末。每个人生来就是为了奔向死亡，为了臣服于伟大的【冥府之王】。”

她低沉而又空洞的声音，在每一只黑蝶间反复回荡。

“所以你也将步我的后尘，历尽无数的懊悔和苦痛，依靠死亡的道标得到解脱。”

“你说的都对，我也清楚自己的弱小……所以你我有着决定性的不同。那便是——”

秋明感到自己行将窒息，却挤出腹腔中最后的空气，用尽全力呐喊道：“我并非一个人在战斗啊啊啊啊啊啊！”

“那就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至始至终高高在上的亡灵公主，语调中似乎出现了恼怒的意味。

几乎所有的黑蝶，回应着她的情感波动，汇聚成了足以压垮建筑物、数倍于此的巨型漩涡。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她的四周再无遮蔽，将身姿彻彻底底地暴露在战场上空。

数秒之后，狙击枪弹命中了文阏氏的头部，让她回想起某种厌恶的感觉——但也仅仅是厌恶罢了。

她现今拥有的完全形态，与被【Z】一击轰掉半边脸之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更别说美利肯军队所配备的弹药，并没有正宗【星陨弹】的威力，而是新技术量产出的次等材料。

但，无论怎么细微的威力，只需积累足够多的数量，就会引起无法预测的质变。魔法产生的黑蝶如此，科学复刻的子弹亦是如此。

第二发、第三发、第无数发子弹……交织而成的火力网，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招呼。那些勇敢的士兵并未走远，更未被无穷多的黑蝶所摧毁。他们纷纷从掩体中冒出，明确着各自的射击目标。

战术上的瞬间失误，令亡灵公主付出了始料未及的代价。

一开始的子弹仅仅是在击中后，就被她的肌肤弹了开去，只在龟裂处蹭下细屑的碎片；但没过多久，便在上边撕开了点点的缺口。

伴随着这些伤口的扩大、增多，她终于连动作都无法维持，整个身躯在半空之中不受控制地飘摇摆动。

而同样不受控制的，还有她的魔法。漫天聚合的黑蝶，片刻之间失去了附着力，如同散沙般洒向整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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