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你们就在这里安心睡个几天吧,虽然会有些痛苦,但这也只能说,你们自食恶果。”“汪呜!”一人一犬,一唱一和,颇有些得意之色。
此刻,翎承六人纷纷调动全身灵力抵挡空中那充满压迫力的一横,额上汗落如雨,身形却是完全不受控制地后移,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突然,一块满月状玉牌自翎承怀中飞出,来到那一横前,自动破碎,一道虚影浮现,一抬手便点碎了那一横,引得尘土扬起。那虚影的面庞和宫羽涯有几分相像,却是肌肉分明,多了一股刚毅之感,双眸明亮如炬,拇指粗的眉毛好似墨染,嘴唇略显肥厚,身上的天青衣袍与气质完全不相符。
“老爷!”待到尘埃落定,看清身影的面貌,翎承六人赶忙行礼道。那道身影没看六人,左手一招,脑后浮现一轮半月,月中映着一只鹦鹉的烙印。半月的光辉笼向宫羽涯,宫羽涯立马倒退,同时加速运转宫羽世家专属功法——《羽王典》的觉醒卷,举起文华笔,以虚空为纸,将全身灵力灌入笔尖,快速勾勒出一个“风”字,心中喝道:“书道伐!”
“书道伐”,乃是如今宫羽涯掌握的最强杀招,是翰墨院祭酒专属的奥义。然而,这一切的努力都在那月光下化为枉然,月光伴着一阵清风吹散了属于宫羽涯的灵力,彻底制住了他。
“一群废物,六个融灵境打不过一个觉醒境,看来老子我真的是太久不回来了,一个个都皮松了。还不快点套上缚灵索,还要老子亲手帮你们套好吗?”虽然只是一道能量分身,但那份身为宫羽世家九长老,灵极境八层强者的威严却是丝毫不减,将翎承六人惊得汗毛倒竖。“是,老爷。”六人丝毫不敢怠慢,快步上前将缚灵索——一种能封禁所有人极境以下修士的灵力的珍惜镣铐锁住了宫羽涯。“把这逆子的脸也给我蒙上,真他娘的丢人。”“是,老爷。”
看到宫羽涯被处理妥当,这虚影背过头,缓缓消散。看着那消散的身影,翎承长舒一口气,一脸庆幸地自语道:“原来老爷丢给我玉牌是这个用意,还好我带着。”
此时的宫羽涯由于灵力空虚,浑身瘫软,却是暗暗恨声道:“宫羽天正,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至于小蒙,根本没有引起宫羽天正的注意,乘乱先逃向了前往宫羽世家大门的传送阵……
烟水阁中,红罗帐下,周身升腾着火属性灵力的少女猛地站起,来到梳妆台前。“奇怪,为什么会有心慌的感觉?我记得以前像这样心慌时似乎是……涯哥哥离开南部大陆后,还有就是,我决定成为花魁的那天。”殷采菱的心突然“咯噔”一下:“不好,要出事!”
“没错,你的那位确实有了点意外,似乎是被宫羽世家的几个仆人带走了,妈妈说,似乎有灵极境高手出手哦,咯咯咯……”不知何时,清夫人已经打开了烟水阁门,慵懒地倒在了殷采菱的床榻上。殷采菱背对着清夫人的脸,微微发白。
“流绫丫头,你来这儿的第一天就注定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别忘了,成为花魁的那最后一关啊……”
“我当然清楚。”未及清夫人说完,殷采菱的声音便淡淡地响起,其中意味,叫人难解。
道道青烟自两座镂花天青金炉中袅袅而起,似薄纱般,笼罩着古色古香的厅堂,屋檐上翘,一副雄鹰展翅的模样。大门之上是一块约莫两人大小的牌匾,匾上书“月鹦堂”三字,正堂的巨幅羽王画像下是两张雕花檀木椅,檀木椅各宽两尺,椅背上嵌着脸盆大小的玉盘,表面凿成了满月状,两张椅间的木几上置着果盘两三,青砂茶壶一方,茶盅两盏。厅堂左右两旁各放置了十二张靠背椅,椅背皆呈翼状。这,便是宫羽世家九长老宫羽天正一脉的正堂,唯有一脉中有了重大事件才会出现这般阵仗。
右边的主座乃是宫羽天正之位。宫羽天正——宫羽涯亲生父亲,灵极境六层高手,这也说明他的本源灵“满月鹦鹉”已有九十六级,这还没有算上其他的辅助战灵。宫羽世家中,但凡是灵极境高手,都有资格成为一方分家的家主,享有一片地域的资源。而宫羽天正却选择留在了宗家。他的“满月鹦鹉”的属性是风和光的混合属性。在宫羽世家,如果传承的不是羽王那纯粹的风属性,那便意味着这名族人一生都难以问鼎人极境巅峰。但是宫羽天正打破了这个诅咒,在四十六岁那一年破入了灵极境。四十六岁便达到灵极境,这么快的速度哪怕是在其他王之世家中也是万里挑一,而且这意味着他宫羽天正迟早能达到灵极境巅峰,顺利突破至灵尊境,成为宇宙中灵王以外的最强的一批人,至少能守护宫羽世家2000年。自古以来,高位能者居之。在宫羽天正四十七岁那一年,宫羽世家当代家主宫羽天莱亲自授予了他宫羽世家九长老的地位。九大长老中,除却大长老和掌刑的二长老,其他七位长老按年龄排序,互不管辖,九位长老共掌族内大事。每位长老一脉的正堂之名皆取自其本源灵,这也是“月鹦堂”名字的由来。
“当~~”堂中的家仆听得这钟声,立马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以宫羽天正为首的二十五人步入正堂,落后宫羽天正半步的,是宫羽涯的生母,宫羽天正正房夫人——米鸾。之后的是宫羽天正一脉的长老、长辈等十六人。再后的四人是宫羽天正与两房姨太太所生的两儿两女——二房长子宫羽澜、长女宫羽菁筠;三房长子宫羽流,长女宫羽兰。最后是两房姨太太宫羽桂、宫羽贤敬陪末座。右边的第一张位子是空的,那是属于宫羽涯的。
落座半晌,一蒙面受缚之人被翎承为首的六人带入了正堂。
“禀报老爷,大少爷已经带到。”自始至终,翎承都没敢抬头哪怕一度。这位老爷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且不说翎承,其他五人中,每个人的后背都出现了不小的水渍。
宫羽天正瞥了一眼,淡淡道:“解开。”
“是。”
头套摘下,宫羽天正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这个面容莹润堪比珠玉,蛾眉灵巧几胜佳人,风度偏偏的儿子不禁怒由心起——自己的儿子,居然如此的……娘炮。没错,除了“娘炮”二字,他真的再也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好你个混小子,都十六岁了,还他娘的是觉醒境生形期,小澜他比你小了两岁,已经融灵境七层了,整个族里都排在前十。你呢?他娘的倒数第三。你当宫羽世家是那些杂七杂八的门派吗?十六岁觉醒境巅峰就是大天才?你倒好,没什么天赋也就算了,还他娘的整天舞文弄墨,当个什么狗屁的祭酒给老子丢人现眼。我宫羽天正的儿子去弄那些个没用的,你老子我都要叫人笑话死啦!”不知是不是错觉,天上的月亮都随着宫羽天正越发激昂的语气而亮了几分。
宫羽天正的心里相当窝火,当初他成为九长老时,宫羽涯已经六岁了,的确没能从小享受到宫羽世家的直系弟子资源打下一个牢固的根基,有身份的直系子弟,在四岁时就有一次大造化,宫羽世家会用一部分云上界本源能量温养这些孩子的身体,充分激活自母体带出的先天真气提高其天赋,巩固根基,其效用之大,可以将原本只能成为三流门派弟子的孩子获得成为二品流派真传弟子的资格。当时宫羽天正地位的地位由于属性不纯的原因而只是比“翼”级家仆略高一筹,根本无法为宫羽涯争取到资格,所以当时的宫羽天正也觉得对不起他。后来成为宫羽世家九长老后,为了弥补自己的大儿子,除了其他资源,他偷偷多争取了六方风青晶——一种市价极为昂贵的风属性辅助修行的灵石,每有一方,修行速度就能提高半成,而且无副作用这一点最是难得。按宫羽天正的估计,有了这些资源,一只猪都有希望到达融灵境九层巅峰了。
两旁的众人默默用眼神交流,宫羽澜的眼中泛着幽怨,却又有几分庆幸……
宫羽涯的面色有些难看,但嘴角的戏谑之色却不曾改变:“宫羽天正!你除了这些旧账本,也没别的骗自己的借口了吧。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长老三天两头有家不回是去干什么的?我没数错的话,您老人家都有两年没回过自己的卧室了吧?我估计用不了几年,我翰墨院说不定会有一个班都是我的弟弟妹妹们呢。”
宫羽涯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又看向了自己的母亲。看到那个迅速低下头的母亲,宫羽涯的内心当真是一片凄然。
自己的母亲一定能够猜到一两分真相,却始终没有勇气面对。宫羽世家自一万八千年前起就很少再与外族通婚,米鸾能够嫁给宫羽天正,一来是当初宫羽天正地位不高,二来是因为米氏在宇宙中的地位于十九年前一跃至王之世家的层次。但是无论如何,外姓在宫羽世家中都是极其不受待见的,因此不只是米鸾,就连宫羽涯这个“大少爷”的地位,在一众叔伯眼中,甚至不如宫羽澜他们这些庶出。宫羽天正原本只有正室米鸾,可是就在他升任九长老后,不过三年便纳了三长老的曾孙女宫羽桂为二房,次年更是纳了老家泽国分家的宫羽贤……
这些年的改变,宫羽涯逐一见证,铭刻心间——
“哈哈!老婆,儿子诶,我回来啦。来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就好。”“爸爸抱。”……
“我回来了,哎呦,我今天就回来换个衣服。”“行,早点回来睡觉。”……
“我回来了。”“最近回来的挺晚的呀。”“你管老子!”……
“唉,回来了。”“老爷,都几天了,怎么才回来?”“老子回来怎么了?”……
“放你娘的狗屁,九大长老的事务你一个融灵境都没有的小兔崽子知道什么?”宫羽天正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怒吼,脖颈上略微泛红。
宫羽涯皱了一下眉头,摇了摇头。自己父亲的满口脏话对他来说真的是扎耳至极。平日里,这样口下无德的人他是绝对不愿与之交流的。
“你自己也说了,我当了个给你丢人的翰墨院祭酒。不过,翰墨院祭酒在世家的地位和九大长老比,差不了多少,您堂堂九长老不会不知道吧?所以你们几个长老做什么,只要我愿意,略微了解一二还是不难做到的……”
“真他娘的邪门了,一帮酸文人也有这资格?”宫羽天正心下暗暗纳闷。他是真的不知道宫羽世家翰墨院祭酒的具体地位,在他的印象里,所谓祭酒也不过就是一群无足轻重、只能教教孩子的酸文人,他宫羽天正发家靠的是拳头,可不是什么生花妙笔、丹青宝墨。当然,他的想法,也是整个宇宙的生灵九成九的想法,毕竟,实在点,修为高命就长,文道不过是那些个修炼没天赋的人自欺欺人罢了,或许在凡人中他们还能混得很不错。
“你他娘的一派胡言!”想到宫羽涯刚刚说的话,宫羽天正心中大叫“不好”,也不管话是不是合理,急忙一声断喝止住了宫羽涯话。
“哦?儿似乎还没有说什么重要的话,父亲这是怎么了?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又何惧鬼敲门啊?”宫羽涯眯起双眼,戏谑之色愈发浓厚。就连周围的一众叔伯长辈,眼神都发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化。
“涯儿,快住口吧,如果不是因为你这次这么荒唐,你爹也不会暴怒至此,你还惹你爹,这是……”米鸾见势不妙,赶忙开口,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看着母亲这副模样,宫羽涯的心有些痛。自己的母亲,永远是那样的畏首畏尾,永远只是在委曲求全。没人要求她这么做,但她认为这样能守住自己现在拥有的……谁知道呢?
宫羽天正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又安稳地靠到了椅背上,面色平和了许多,甚至,挂上了一丝微笑。
(之前两章标题太敷衍,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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