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跑的够远了 此地应当足够安全,他连忙转了个身 把蓝忘机轻轻放到了地上。
原本腿伤就没恢复好 又被妖兽的两派利齿咬过,浸泡入水,蓝忘机白衣之下已被鲜血染得大片晕红,肉眼可见一排排獠牙刺入的黑洞。他站都站不住 一被放开就跌坐下去。
魏无羡俯身查看片刻 直起腰来,在地洞附近转了转。地底生着些许灌木 他好容易找到了几根较粗较直的树枝 用衣角用力擦去表面的灰土,蹲到蓝忘机身前 道:
魏无羡:有绳带子没有?哎 你抹额不错 来来 摘下来。
不等蓝忘机出言 他倏地一伸手 这就把那条抹额摘了下来 一甩 以抹额充作绷带 抻直了蓝忘机那条多灾多难的腿 将它牢牢固定在树枝上。
蓝忘机突然被他摘了抹额,一双眼睛都睁大了:
蓝忘机:你……!
魏无羡手法极快 已给他打上了结,拍拍他的肩,开解道:
魏无羡:我什么我呀?这个时候就别计较这个了。就算你再喜欢这条抹额,它也没你的腿重要是不是?
蓝忘机向后倒去,不知是没力气坐着了,还是被他气得无话可说了。魏无羡忽然闻到一阵微弱的草药香气,手伸进怀里一摸,摸出一只小香囊。
香囊湿淋淋的垂着穗子,精致又可怜的样子。他想起绵绵说过,里面装的都是药材,立刻拆开一看,果然都是半干不干、半碎不碎的药草,还有着几朵小小的花,忙道:
魏无羡:蓝湛蓝湛,别睡了,你起来会儿,这儿有个香囊,你来看看里面有没有能用的草药。
他赖死赖活、连拖带拽,把蓝忘机磨得又有气无力坐了起来,分辨了一眼,竟真的在里面认出了几味有止血去毒之效的药物。魏无羡一边把它们挑拣出来,一边道:
魏无羡:想不到这个小丫头的香囊派上了大用场,回去可得好好感谢她。
蓝忘机漠然道:
蓝忘机:真不是好好骚扰她?
魏无羡:什么话?这种事我做才不是骚扰呢,只有长成温晁那个油腻腻的样子,那才叫作骚扰。脱吧。
蓝忘机眉头微微一皱:
蓝忘机:什么?
魏无羡:还能什么?脱衣服啊!
他说脱就脱,亲自动手,左右手揪住蓝忘机的衣领,往两旁一拉,一片雪白的胸膛和肩膀便被剥了出来。
蓝忘机突然被他按在地上,强行扒去衣衫,脸都绿了:
蓝忘机:魏婴!你想做什么!
魏无羡将他的衣服尽数扒下,嗤嗤撕成了数条,道:
魏无羡:我想做什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都这样了,你说我是想干什么?
说完,他站了起来,拉开衣带,礼尚往来般的,露出了自己的胸膛。
锁骨深陷,线条流畅,尤显青涩,却尽是少年人的活力和劲力。
蓝忘机看着他的动作,脸上青白紫黑红交错不断,似乎就快吐血了。魏无羡微微一笑,朝他逼近一步,当着他的面,脱掉了湿淋淋的外袍,单手将它扬起,然后松手,任衣服坠到地面上。
魏无羡摊手道:
魏无羡:衣服脱完了,轮到裤子了。
蓝忘机想要站起,可腿上有伤,又经一战,再加上急怒攻心,越急越不成,浑身乏力。心头激荡,竟然真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见状,魏无羡立刻蹲了下来,在他胸口几处穴道上拍过,道:
魏无羡:好了,淤血吐出来了,不用感谢我!
那口紫黑色的血吐出之后,蓝忘机顿觉心口恶烦闷痛之感大减,再看魏无羡举动,终于明白过来。
从上了暮溪山之后,魏无羡便发觉今天的蓝忘机脸色很差,一定有郁气淤塞在胸,这才故意恐吓,刺激一番,好让他把憋着的这口血吐出来。
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蓝忘机还是现出了一点愠色,道:
蓝忘机:……你能不能别再开这种玩笑!
魏无羡辩解道:
魏无羡:这堵心血憋着很伤身的。一吓就出来了。你放心,我不喜欢男人的,不会趁机对你怎么样。
蓝忘机:无聊!
魏无羡早发现了,蓝忘机今天格外火气大,也不辩解了,挥手道:
魏无羡:好好好,无聊就无聊。我无聊。我最无聊。
说着说着,地底阴飕飕的凉气顺着脊背爬上来,爬得魏无羡一个哆嗦,连忙起身,又去捡了一堆枯枝败叶回来,重画了掌心的引火符咒。
枯枝烧起,毕剥作响,不时悠悠飞出两三点火星子。魏无羡把刚才捡出来的药草揉碎了,撕开蓝忘机的裤腿,均匀地撒在那三个勉强止住血的狰狞黑洞上。
忽然,蓝忘机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魏无羡道:“
魏无羡:怎么了?
蓝忘机:千离。
魏无羡:对了,怎么把他给忘了。
魏无羡:对了蓝湛,你能看出绘梦是什么原理吗?
蓝湛摇了摇头
蓝忘机:并不能。
魏无羡:哦,那算了。
蓝忘机:你不知道?
魏无羡:什么?
蓝忘机:看来我没有听错。
魏无羡:听错什么?
蓝忘机:千公子说,那样东西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魏无羡:这是什么意思?
蓝忘机:你应该问他本人。
魏无羡:切。
魏无羡走到一边,捡起刚才撕成一条一条的白衣,用右手一扔,远远扔到蓝忘机身旁,道:
魏无羡:你自己包扎吧。我不过去了。
把自己脱下的外袍晾在火旁,等它烤干。
烤了半晌,无人开口,魏无羡又道:
魏无羡:蓝湛你今天真的好奇怪,这么粗鲁。说的话也不像你。
蓝忘机:你若是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去撩拨人家。你自己随心所欲,却害得别人心烦意乱!
魏无羡:我撩拨的又不是你,心烦意乱也轮不到你。除非……
蓝忘机厉声道:
蓝忘机:除非什么?
魏无羡:除非蓝湛你喜欢绵绵!
顿了片刻,蓝忘机冷然道:
蓝忘机:请不要胡说八道。
魏无羡:那好。我胡说九道。
蓝忘机:逞口舌之快,有意思吗?
魏无羡:很有意思。而且我不仅口舌快,我身手也很快。
“……”
蓝忘机喃喃自语道:
蓝忘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说这些废话。
不知不觉间,魏无羡又挪到了他身边坐了下来,不知死活地道:
魏无羡:因为没办法,这个地方剩下了我们两个倒楣人嘛。你不跟我说废话,还能跟谁说呢?
蓝忘机看了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一眼。魏无羡刚要冲他嘻嘻笑一笑,忽然见他低下了头。
魏无羡惨叫道:
魏无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蓝忘机深埋在他臂弯间,死死咬着他的手臂,闻声非但不住口,下齿更用力了。
魏无羡:你松不松口?!?!不松口我踹你了!别以为你有伤我就不会踹你!!!!!!
魏无羡:别咬了!别咬了!我滚!我滚!!!我滚我滚我滚你松口我就滚!!!!!!
魏无羡:蓝湛你今天疯了!!!!!!你是狗!!!你是狗!!!!!!!!别咬了!!!!
等到蓝忘机终于发完疯、咬够了,魏无羡一骨碌蹿起,连滚带爬冲到这个地洞的另一侧,道:
魏无羡:你别过来!
蓝忘机缓缓直起上身,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垂眸一语不发,一派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又骂又推又咬人的谁谁谁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魏无羡看了看胳膊上的牙印,惊魂未定地蹲了下来,缩在角落继续拨柴火,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魏无羡:蓝湛这人怎么这样?虽然他是救了我,可我也算是救了他吧?不是说我想要他感谢我什么的,但是为什么都这样了,我们还不能交个朋友?难道……我真的像江澄说的那么惹人讨厌?!
正在怀疑间,忽然,蓝忘机道:
蓝忘机:多谢。
魏无羡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看蓝忘机,他也正在看着自己,郑重地又重复了一遍:
蓝忘机:多谢。
见他微微低头,魏无羡生怕他要拜自己,忙错身躲开:
魏无羡:免了免了。我有个毛病,最听不得别人跟我道谢,尤其听不得人像你这样一本正经地跟我道谢。瘆得慌,要起鸡皮疙瘩了。拜我更是不必。
蓝忘机淡然道:
蓝忘机:你想多了。纵使我想拜你,也动不了。
看他似乎终于恢复了正常,还跟自己说了两声多谢,魏无羡一高兴,又不由自主地想挪过去了。他这个人就是喜欢挨挨蹭蹭,可手臂上的牙印微微一痛,提醒他刚才蓝湛还发过疯,说不定待会儿又要发一阵,他连忙克制住自己,望了望黑魆魆的洞顶,正色道:
魏无羡:江澄他们跑出去了,下山得一两天,下山之后肯定各回各家,绝不会回温家报到了。可是剑被没收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援手。我看我们在这地底下,恐怕还要待上一段时间。得想办法解决一些问题。
顿了顿,他又道:
魏无羡:好在这怪物一直踞在黑潭里不追出来。但坏也坏在它不出来,霸着潭底的洞口,咱们也出不去。
蓝忘机:也许不是怪物。你看它,像何物。
魏无羡:王八!
蓝忘机:有一种神物,便是如此形态。
魏无羡:玄武神兽?
玄武,亦称玄冥,龟蛇合体,为水神,居于北海。冥间亦在北方,故为北方之神。
蓝忘机点点头。魏无羡亮了亮他的牙,道:
魏无羡:神兽长这——个样子,一口獠牙,还吃人肉,跟传说的差的有点远了吧。
蓝忘机:自然不是正经的玄武神兽。而是一只竞神失败,被妖化的半成品。或言,是一只畸形的玄武神兽。
魏无羡:畸形?
蓝忘机:我曾在古籍上读过记载。四百年前,岐山曾出现过一尊‘假玄武’作乱。体型庞大,嗜食生人,有修士命名其为‘屠戮玄武’。
魏无羡:温晁带我们猎的,就是这只四百多岁的屠戮玄武兽?
蓝忘机:体型比古籍中记载的更庞大,但应该不错。
魏无羡:都过了四百年,是该长大点了。这只屠戮玄武当年没有被斩杀吗?
蓝忘机:没有。曾有修士组盟准备斩杀,但那年冬日,恰好下了一场大雪,严寒异常,那只屠戮玄武便消失,自此再未出现。
魏无羡: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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