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长听到黎青山的话,有点奇怪地问:“青山,武义堂不过是个带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怎么会和z国情报机关扯上关系?难道这个组织还有什么政治背景?”
黎青山赞同地点点头。
冷继道和冷笑天一直在旁边呆呆地听他们谈话。不知为什么,自黎青山一进屋子,冷继道一看到他的面容,本来惴惴不安的心情突然被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所代替。虽然黎青山司令状貌很威严,笔挺的上将制服更是无形中透出一股令人敬畏的气势。但是,冷继道却总觉得在他威风凛凛的表象下面,有一种令自己怦然心动的亲人般的感觉时时流露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意外。
而黎青山也是一样,从进屋看到冷继道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一跳:冷继道那张轮廓分明略显沧桑的笑脸,令他仿佛忽然遇到了一个几十年没见过面的老熟人、老朋友一样,心底里蓦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亲切感。因此,在进来以后,他就一直在暗暗思索到底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山村老农,或是见过和他长得相像的人。但想来想去,却毫无头绪。后来他跟老首长开始谈话,就没有再去考虑这事。
老首长和黎青山谈了一阵有关武义堂的话题后,便开始随意闲聊。
老首长看着黎青山因昨晚没睡好而有点青暗的脸色,感慨地说:“青山,岁月不饶人啊!五十多年前的那个冬日,我在西山县把你从警卫员手里抱过来。当时你骨瘦如柴,遍身冰凉,只有胸口尚有一丝余温。我把你抱在怀里,给你喂姜汤、用热毛巾给你擦身,总算把你救活了。当初救你的这个场景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你就已经年过花甲,白发苍苍。当初那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丐,现在也成为了三星上将,肩负起了拱守国家西南边疆的重任。唉,百岁光阴,转瞬即逝。‘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还是孔老夫子的话精辟啊,一语中的!”
老首长一边说,一边心疼地看着黎青山满头的白发和脸上密布的刀刻般的皱纹,就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在看自己远行归来的儿子。
黎青山不待老首长说完,早已热泪盈眶,哽咽着说:“老首长,我黎青山自小失怙,是您抚育我、培养我、提携我,才有我黎青山的今天。我自八岁起随您进入部队,戎马一生,位至上将,为国家、为人民也立了一些功劳,可以说是没有虚度此生。但是,我有两个未了的心愿,可能到死都实现不了:一是您对我恩德如山,我却军务繁重,没有更多时间来陪您、孝奉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报答您;二是我的母亲和弟弟至今杳无音信,我每每中夜思之,痛彻心肺啊!我母亲当初为了我和我弟弟活命,在逃难的路上,每次从别人家讨来一点东西,她自己从来舍不得吃一口,都是省给我们兄弟吃。她每次都要到饿得实在走不动了,才肯吃一点东西保命……还有我那个可怜的小弟弟,当时他还只有一岁多,我母亲又没有奶水给他吃,只怕在后来的逃难过程中,也是性命难保了……我可怜的母亲和弟弟啊——”
说到这里,黎青山再也说不下去,脸上的泪水滚滚而下……
老首长、冷继道、冷笑天也是眼眶通红,不停地用衣袖擦眼泪。
良久,老首长才平息了一下自己激荡的心情,安慰黎青山说:“青山,我理解你的心情: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为人子最大的悲哀!你也不必过于悲伤。古话说:吉人自有天相。你母亲是一个那么坚强、那么贤良的女人,她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坚强地活下去。也许,她们娘俩现在正在某个地方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只不过是你找不到她们而已。这虽然是一大遗憾,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世间骨肉离散的悲剧,可以说数不胜数。你现在年纪也大了,如果总是沉浸在寻亲不着的悲痛情绪中,对你的身体损害会非常大。说句不吉利的话,可能寿命都会短几年!所以,我劝你还是抛开这种伤痛的念头,多想点开心的事,惜福养身,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和良好的心态,比什么都重要。”
黎青山点点头说:“谢谢首长。我也经常自己安慰自己:说不定我的母亲和弟弟现在也正在想方设法找我呢!只是我们因缘未到,暂时还不能团聚,也许有一天,我的老母亲就会带着我的弟弟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每次只要一想到这种场景,我就会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我家里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我父亲是三代单传,到我们这一代才生了两个儿子,可我父亲又过早地离世了。我也曾回过两次老家,可是那边已经没有我一个直系的亲人。故乡的黎姓族人虽然对我非常客气热情,但我总觉得缺少了一点真正的亲情感觉。因此,每回一次家乡,我寻找母亲和弟弟的念头就更加强烈。毕竟,只有自己嫡亲的兄弟,才能真正有那种骨肉相连的亲情啊!”
冷继道在听黎青山述说时,也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总觉得黎青山司令的遭遇和自己幼年随母亲逃难的经历有点相似,但又不敢过多地去问黎青山的情况,便边擦眼泪便对黎青山说:“黎司令,其实我和您一样,小时候也有过随母亲逃难的经历。那时候正是战争时期,有这种经历的家庭真是太多了。所以,您也不必过于伤心,您现在是司令员,保养身体是第一位的。”
黎青山点点头,正要动问他随母亲逃难的经过,苏晓丹忽然笑眯眯地推开门进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吃饭了——原来,冷继道为了招待好黎司令和老首长,特意从村里请来了两个炒菜炒得好的妇女,在外面的堂屋里煮饭炒菜,苏晓丹则自告奋勇地去给她们打下手。
当天晚上,黎青山司令就在冷溪村住下来。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冷继道照例先到堂屋祭祀祖宗。
原来,按照冷溪村的习俗,在正月十五之前,家里吃饭前,都要先供奉祖先,烧香礼拜以后方可开餐。今日虽然有贵客在,但敬奉祖先这个程序却是不能省的。所以,冷继道便跟老首长和黎青山说明了情况,便要冷笑天端饭端菜到神龛前面的供桌上摆好,自己则拿着香烛和纸钱来到神龛前面点香祭祀。
黎青山又和老首长聊了几句,便起身到外面去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后,黎青山转了个弯,没有从侧门进屋,而是径直走进了冷继道家的堂屋,见他们父子俩已经祭祀完毕,正在收拾供桌上的饭菜和碗筷,便很随意地踱到堂屋前面,仰头看他家的神龛。
黎青山自八岁以后,就很少在农村过年,所以对祭祀祖先这一套见得并不多。他先是看神龛两边贴着的那幅“祖德流芳”的对联,口里默默地读了一遍,觉得“敬祖敬心心敬祖,烧香烧意意烧香”这两句话不仅对仗工整,而且寓意深刻,不由暗暗地点头。
接下来,他又把目光投向神龛里面的祖先遗像,从左至右看过去,当看到第三张冷继道母亲的照片时,不由大吃一惊。
他有点不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又走近两步,凝神注视照片上那张慈祥清瘦的脸,越看越是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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