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摸鱼混更#写这篇的原因是因为我按捺不住自己想写酸爽狗血的心了。gl自行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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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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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雪雾柔和成实体在空中飘飘荡荡,枝杈间层叠处的积雪中抛洒出一溜儿流光碎金。山崖在苍茫的颤抖中落下朦胧的白影。堆砌着虚虚晃晃的笑,逃离了烦闷枯燥,纸醉金迷到虚伪无比的筵席,皇城高阁处一片山峦迤逦,冻结成晶莹的河流拖成长条消失在山峰交错处。风呼呼一吹,树枝就如同滚滚浪涛,汹涌着参差起伏。
她褪下僵硬的笑容,垂着眸子,寒风恶趣味地钻进她的里衣把玩着衣袖。鼻翼萦绕着一股不同于筵席间腐朽气息的清冽味道。她仰头长长呼出一口气,慵懒着看它在风中无奈的飘飘散散,最终弥散在天际处。
生于皇室,外表光鲜亮丽令人羡艳,背后却是从小就被生硬着灌输无数繁文缛节,有什么想法也必须压抑回口中生生吞下,摆着温柔的笑意端出快乐的模样,静若寒蝉。而她生在这个有着无数公主的皇宫中,更是对暴戾恣睢的父皇从小忍气吞声。姐妹待她虽好,只可惜与她方枘圆凿,最终还是因为思想上根本的差异逐渐生疏了。
唯一和她想法相同的大姐曾微笑着抚摸她的头——到现在她的头顶都仿佛停留着当年大姐手心软软温温的触感——告诉她,世态肮脏,但总有洁净之地,所追寻之物名唤“爱”。那时,大姐的笑容很纯真,就如同这雪花,洁净无比。再后来,大姐这样的笑容常常因为一个男子而绽放,对那叫“爱”之物甘之如饴。某日,大姐满脸幸福的告诉她自己要走了,伴随着“爱”;而当晚,大姐没有等到她心心念念的恋人,血液晕染了宫殿的纱幔,来为阿姐送行的年幼的她悄悄藏在柱子后面,泪水胡乱横流,死死咬着手指不吱唔出声。她看到那绵里藏针的男子献媚的冲父皇笑,父皇毫不在乎的将沾满大姐鲜血的剑柄一扔,满脸冷漠。大殿中几乎暗淡无光,大姐唇畔的笑意犹然僵在嘴角,或许一辈子都会这样诡异的笑着了。等父皇离去后,她哆哆嗦嗦从角落里钻出,披头散发的凌乱,眼眶浮肿火热,鼻尖红的吓人,呜呜闷声哭着钻进大姐素来温暖的臂弯。而那一夜,大姐的怀抱异常的寒冷。她一睁眼便能看到姐姐闪烁着阳光的眸子,却莫名只觉得冰冷的讽刺。最终,泪水流尽了,干涩了。她擦干净光洁的地面,跪在大姐身边淡漠着盖上了姐姐的眼,一颗滚烫鲜活的心在顷刻间凋敝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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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越发剧烈了,从她发尖钻进又钻出,咯咯笑着打闹。她却依旧是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似乎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她的阿姐就依然柔笑着伴在她身侧似的。泪水在贴着紧闭的眼皮打转徘徊,却又不断被外头的寒气冻尽。恍然间,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脊背。惶惶堆起笑,她抬首,笑意却在一瞬间被寒气冻结。再霎时间,暖意袭来,一派温暖如春。纵使手脚冰凉难耐,就是连刺骨犀利的寒风也赶不尽这体内的温暖。
那一日,是她遇见了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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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良莠不齐的皇城中,无人与她心意相通。而那女孩的到来,使得她终于不再曲高和寡。
她的心逐渐恢复了生息,总算是有了一点同龄女孩该有的纯真。她们一起嬉笑,窃窃笑着宫中的虚与委蛇,笑着那些管窥蠡测的家伙们不自量力的对金钱地位趋之若鹜,谈论着某些精明之人明目张胆挑战权威,当着皇帝的面纵横捭阖。
春日花朵的芬芳弥漫着在她房中舞蹈;夏日她们嘻嘻哈哈着爬上树捉知了又不约而同狼狈的摔回一身泥,再面对面善意地大笑;秋天她们跑到院子里拾捡落叶,和风儿相约着谈话;冬日依偎着彼此,看火炉中星星点点和火苗要灭不灭。
——父皇政敌的女儿?被俘虏的敌国公主?
她才不在乎。
于她而言,阿清只是阿清,就像她从不会将太阳与月亮混淆一般。
国家战败,阿清终究要回去了。即使父皇迁怒于她这个和敌国公主打得火热的女儿,她也丝毫不悔。
或许会想念吧,她坐在冷冷清清的空旷房中想着,忽的念起了许久未曾念起的大姐,还有大姐口中名为“爱”的东西。
没关系,她迷迷瞪瞪胡乱想着,阿清会回来的。
就像阿清说过,石头一定也会开花,她也就这样相信了。
阿清承诺过的,她都坚信不疑。阿清离别时说过自己会回来找她,所以她一定会回来的。
——带着满身的光点再次坠入她幽深的生活,携着她脱离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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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信春天的风可以破开冬日的屏障;正如我坚信石头可以开出美丽娇柔的花;我坚信你会散发着光晕将我救赎。
摇摇晃晃的似水流年逆着炸裂的回忆,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去经年。
她口中哼着小曲儿,一滴泪水却从白暂的脸颊旁滑落,滴在了喜庆的信纸上。
那是几年来从敌国寄来的唯一的信件。
——国王的小女儿,也就是阿清,要成亲了。
她扯着嘴角笑,泪水却也不住的流。跃下凳子,拨撩开满是灰尘的壁炉,她近乎是毫无波澜的看着鲜红的信纸在蹦跳着的火苗的舔舐中逐渐消失殆尽。
没关系,她轻笑着抹去泪水,我依然是坚信着你会来寻我的。
不会是幻影,不会是饮鸠止渴般的诅咒。
定然是有什么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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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婚宴上,她欢笑着屏下喷涌的泪水,欢声叫着,满心的欢喜,飞身去拥抱阿清,她的阿清。
不料阿清却闪身躲开了,漂亮的眸子中满是疑惑古怪的警惕。你是谁?阿清这么问她,一面暗暗招来了警卫。
......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大殿中满是欢声笑语。自怨自哀也毫无用处,她不得不迫使自己相信这几年不是时乖运塞,也不是阿清受了国家的控制,抑或是其他什么的。只不过堪堪少了一个她罢了。
她止住了脚步,忽而浅笑,心中骤然凉的如同大姐死去当日,眼眶却是干涩的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
微微行了一礼,她将神色掩埋在睫毛的一片阴影下,笑着生疏道,没事,小女认错人了
她转过身,忽的不想在这吵闹的厅堂待下去了。悄悄移步溜出殿门,恍然着却突然醒悟过来,天地昭昭,自己倒竟没有一个容身之地。
哪来的什么光啊?她牵动嘴角,自嘲着看向暗淡的天际,真是可笑呢。
或许,大姐也是幸运的吧?至少在身陨之前,也依旧坚定的认为着所爱之人同样深爱着自己。
漆黑的夜幕笼罩,她只不过轻轻的笑,笑到胸口憋闷刺痛。随手招呼了侍女,摆驾回宫。
走到殿门口,她却骤然停住了,剧烈的一抖,几乎失足跌倒。转而忽的开始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泪水直流。
”啊,”她随意将那石头踢开,泪水滴落地面,又在须臾间渗透了土壤,被吞吃的一干二净。石子上柔柔软软的小生命被碾了一周,却依旧顽强的舒展着身姿,“竟然是真的呢。”
她走进宫殿,紧紧关上了大门,殿门外一片寂静无声。
春风吹过,拂过了那被踢开的石头,拂过了那当年她们曾爬上去捉知了的树上新萌发出的嫩芽,拂过了石头上悄悄冒出来的粉嫩。
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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