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欲卿

《余晖》

东方之既白，风起，白色的衣裙翻飞，与黑色的发丝共舞。

女孩站在天台边缘，神色平静地盯着脚下仍然黑暗的一片。

只要往前一步，就会掉进死亡深渊。

她眸光波动一下，又恢复死寂，好似从未起过波澜。

这个世界真无趣。

不知道死了会是怎样的？

神秘诡异的黑暗在脚下铺陈，向无尽弥漫，死亡的气息近在眼前。

死亡……

死亡在召唤她……

“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跳？”

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似打破了无形的黑暗屏障。

女孩平静地转过头，对上少年明亮的眼睛。

少年笑容灿烂，带着阳光般的朝气蓬勃，一点也不像求死之人。

她不是要去死，她只是想想而已……

女孩面无表情地想。

但她鬼使神差地对着少年点了点头。

少年脸上的笑容放大，似乎很开心。

这次是两个人站在天台边缘，脚下的黑暗却已经开始退却，能看清模模糊糊的景物。

“准备好了吗？”

少年问。

“嗯。”

女孩的声音清冷好听，落到少年耳中，让他有些恍惚。

“那我们一起跳了？”

“嗯。”

“我数一二三。”

“一。”

“二。”

“三……”

“砰！”

通向天台的门猛地被推开，教导主任阴沉的脸出现在两人视线里。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下来！”

教导主任迅速冲过去抓住女孩。

女孩在看到教导主任的那一瞬间，就下意识地看向少年，少年似乎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但少年神色很快又变得紧张，好像是因为被教导主任发现了。

看着教导主任把女孩拽到安全的地方，少年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偷偷地用衣服擦了擦手心冒出来的汗。

两人被教导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洗脑教育了一上午，最后打电话让家长来接人。

“我没有家人。”

少年忍不住看向女孩。

女孩语气平淡，眼神平静，好似一点也不在意，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教导主任一愣。

“那你其他亲戚呢？”

“没有。”

“监护人？”

“……没有。”

就在前几天，那世上最后一个对她好的人，刚刚去世。

教导主任郁闷了，这让他怎么办？

“就算家人不在了，你也不能寻死！你死了，你在天上的家人多伤心……”

又被巴拉巴拉一通，女孩只当耳边风。

死人，是没有情感的。

所以，不会伤心。

“还有你！赶紧打电话给你家长！”

教导主任的厉眼突然射过来。

少年:“……”

他要想想该怎么和母上大人解释。

一切尘埃落定。

“老大！”

一直在门口等着少年的男生凑过来。

“老大，你不说有人在天台要跳楼吗？让我去找教导主任。现在怎么变成老大你唔唔……”

少年赶忙捂住小弟的嘴。

回头看身后的女孩，教导主任还在不放心地教育两句，应该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中午在食堂吃饭，女孩又看见少年了。

少年拎着饭盒坐在女孩对面，笑容满面。

“我们下次再跳楼，一起呗。”

女孩:“……”

她没想跳楼。

少年见女孩正在说什么，眉头却突然一皱。

“哎，那不是班上新来的转校生吗？怎么坐在那个煞星对面？”

“新来的转校生好帅！”

“也不知道那个煞星对转校生做了什么，转校生居然跟她说话了，别不是施了什么手段……”

“那个煞星，听说出生就克死全家，前几天又克死了养母，跟她有关系的人真是倒霉……要我说，这煞星就应该去死！”

“砰！”

少年猛地站起来，冲向那个说让女孩去死的人，挥起拳头就揍。

“哎哟，你干什么？！我又没说你，我说那个煞星，你打我……哎呦！你……”

女孩有些愣地看着少年疯狗一样地追着人打，筷子定在饭盒上方。

少年又被教导主任请去喝茶了。

“你个小兔崽子能啊！居然敢在学校打架巴拉巴拉……”

少年:“……”

头疼。

上课时，少年还未回来，女孩莫名地看了一眼靠窗的那个空空的位置。

下午放学，女孩在校门口遇上少年。

“好巧，一起回去呗！”

女孩看着他，没有说话。

少年笑容一僵，内心有些忐忑。

怎……怎么了？

半晌，女孩越过他，自顾自走出校门。

少年摸摸鼻子，转身厚脸皮地跟上。

“哎，你等等我……”

夕阳余晖洒在街道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

少年跟在女孩后面，看着女孩的背影，嘴角上扬。

两人走进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呼啦呼啦围上一群人。

这群人都十七、八岁的少年，拿着木棍，带头的是那个中午被少年打了的人。

“给我打，往死里打！”

少年脸色一变，将女孩往身后一推，就冲了上去。

“你先走！”

女孩踉跄后退两步，现在原地看着少年与人打斗，神情发怔。

细看眼底，又仿佛是一片平静。

为什么，要挡在她前面？

她其实不需要……

突然一抹银光刺入女孩平静的眼底，撕裂了那一片黑暗。

有人拿出刀划向少年，刀尖明晃晃的。

女孩突然像疯了一样冲过去，神情和之前少年揍人的神情有点像，她一脚踹飞了那人手中的刀，然后狠揍那人。

其他人冲上来，她逮着一个，狠揍一个，十几个人拿着木棍，打不过她一个女孩。

不一会儿，人就全被打趴下了。

少年神色震惊看着女孩，似乎才认识她。

女孩踩着地上哀嚎的众人，走向少年，少年莫名地有些紧张。

女孩牵住了少年的手，少年整个人一懵，血槽瞬间清空。

她……她牵他手了！

女孩拉着少年走了一段路，然后停下。

“我到了。”

“嗯？哦……哦。”

少年还没回神。

“明天见。”

“明……明天见。”

少年脸上挂着傻笑，看着女孩进了屋，最后一抹夕阳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阳光味的傻气。

女孩站在窗台，看着少年远去，眼中依旧是一片平静，却又比原来多了一点什么。

这个世界，好像也不是很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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