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师傅，别停，继续

离死亡已经进入90秒倒计时。

车子驶过拐角的时候，可以看到陆雨馨正两手放在背后等着他们。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还在淌血。车门一开，他是绝对不可能逃掉的。

“我们再来思考一下，说不定还能有翻盘的可能。”

“大佬你说，还有什么可能？”

“我们来分析一下这辆车为什么停，又为什么开。你回忆一下这辆车启动过几次。”

“两次啊，一次是大叔坐过来，我们坐回去；一次是方一方去兜了个圈子。”

“看起来车会把所有人接上来再启动对不对，那它为什么没有等陆雨馨呢？”

杜明翔这时才回想起这个问题。

如果这辆车会搭载每一个想上车的乘客，它为什么没有等陆雨馨？

“那个时候……我记得……我说了一句，‘快开车吧，别让她上来’，难道这辆车可以声控？！”杜明翔眼前一亮，“这是一辆可以声控的车！”

“车子车子，不要停，继续开！”杜明翔兴奋地大喊道。

他没有注意到阿福在一旁偷偷冷笑。

杜明翔认为自己找到了不让车停的办法，便松懈了下来，他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陆雨馨，期待着她看到车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开远的表情。

然而，公交车开始减速了。

他与陆雨馨近得能看见她脸上的笑容。糟了糟了糟了！怎么会这样？难道车不是声控吗？如果不是声控，为什么它会不载陆雨馨？

车即将停住，车门即将打开。

究竟哪里出错了？！

杜明翔看到，驾驶室里，刹车被踩到了底，他忽然觉得开门按钮上好像放了一只手，而另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刹车上有一只脚，还有一只脚，身子，头，他还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他好像看到那里坐了一个人，那是千千万万普通公交车司机中的一个。

公交车不是声控的。

而是话语会影响开车的司机。

自己对着车下指令是没有用的。

如果车上真的有一位隐形的司机，怎么才能让他不停车？

公交车到站必须停车，这是规定啊。有什么东西可以逼迫司机不停车呢？有那么一句话，生活中总能听到，那句话一旦出现，往往就能达到不停车的目的。

真的可以吗？

会不会很尬？

尬就尬吧，保命要紧啊！

“师傅，车上都已经这么多人了，这一站就别停了吧。”

“车里已经挤不下了，算了吧，车下面就一个人，车上面这么多人呢，照顾一下多数人吧。”

“师傅，我还要赶着去有急事啊！”

一开始，还只有杜明翔一个人在说。

继而，他好像听到了耳边有人在说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声音来自不同的方位，就好像，车里真的已经挤满了人，再也挤不下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汇成了一道洪流，这洪流冲击着司机的思想。

车门没有打开。

车提速了。

陆雨馨的笑容转为惊愕，杜明翔瞥到了她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赢了。

公交车驶过陆雨馨面前，陆雨馨想来追，但是车在地图的边缘转了个弯，然后就又向地图的另一端疾速驶去。

“车没有停，车没有停！哈哈哈，我做到了！哎哟！”

杜明翔一高兴，扯到了自己的伤口。

“冷静点。”阿福淡淡道。

阿福的话像一阵清风，一下子洗去了杜明翔脑海里的混浊。

“呼——”

杜明翔喘着气。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清楚了，他开始审视自己，从昨天玩卡牌时的亢奋，到今天被陆雨馨诱惑，再到刚才，自己好像有些不像自己。

“我想你注意到了，你被陆雨馨魅惑了。”

“什么？！”

“就是你以为的魅惑，当然也有区别。这种魅惑不是让你对她言听计从，而是会让你发疯。”

“这……”杜明翔回想自己的表现，好像确实是这样，“这是死神游戏的特殊道具吗？”

“不是。死神游戏的确有积分，但是积分只能用来买现实中的普通商品。大叔的烟、陆雨馨的刀，都是从饭店里拿的。”

“你那把剑呢？”

“我？高级玩家呀。”

高级玩家NB。

“可是如果不是道具，她怎么魅惑我？难道她是狐狸精？”

“嗯。”

“嗯？你跟我嗯？狐狸精啊！那可是狐狸精啊！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外星人是存在的，妖精存在很稀奇吗？”

“？？？我在一个杀人游戏里面实锤了妖精和外星人的存在？假如这是一本小说，世界观也太杂了吧？”

“存在就是存在，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杜明翔凌乱了。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理智。

“好吧。可是狐狸精不都应该姓涂山，或是姓青丘么，哪有姓陆的？”

“周天子的后代不都姓这姓那了吗？人家就不能改姓？不改姓，人家告诉你她姓涂山，那不是太招摇了。”

“呃……你别老‘人家’‘人家’的，你刚刚捏了个兰花指知道不？”

“哼！”

杜明翔莫名地觉得阿福有些可爱了。难道自己的取向……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自己被陆雨馨吓出了心理阴影现在有了女性恐惧症，才开始对男生有……不！没有！什么都没有！别乱想！

“师傅！车上已经挤满了，这站别停算了吧！”

车子开回来时，杜明翔故技重施，于是公交车再一次从陆雨馨面前驶过，把她晾在了一边。

这种感觉太爽了。

阿福哼完之后就看着窗外，在思考着什么。杜明翔见他在思考，也就不说话了。公交车第三次开回来，又第三次开走以后，阿福终于说话了。

“我好像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阿福扫视了一眼车内：“我本来已经猜到了驾驶室里有隐形人，但是在你喊师傅的时候，我们的身边真的响起了很多的声音……”

“你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呢。”

“这不是幻觉。有没有可能……现在，这辆车，乃至这座城市，其实到处都是隐形人？”

『师傅，停车吧，车上太挤了。』

『车上这么多人，别停了吧。』

杜明翔脑海里回荡着这些声音。

车上有好多人。

杜明翔越想越毛骨悚然。如果阿福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其实他们俩旁边真的挤满了人，这些人看不见，摸不着，但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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