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错,这是血刚流出来的感觉,还有这是无比浓烈的血的气味。她几乎不需要怎么用鼻子去嗅便可以清楚知晓,右手颤抖着往脸颊上一抹,才发现脸上沾染着的也是如此鲜亮的红色。
“父亲,您……”
奇怪的是,明明身受重伤的父亲依旧微笑着,还张开双臂仿佛想要继续拥抱她。
“桃乐丝,不要怕,这不正是你给予我的吗?”
“不,不对……”
她彻底慌了神,很是僵硬地摇了摇头,只得一个劲往后退,然而脚下不知被什么给绊住,竟摔倒在地上。
“不是的,父亲,不是我……”
“没事的,桃乐丝,这都是我自愿的,因为我必须保护你。”
中年人轻松说着,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一步步朝她走过去,期间血不断往下滴落,已然将他踏过的地方染出一大条鲜红轨迹。
“来吧,桃乐丝,现在就请帮助完成父亲的心愿吧。”
“父亲?”
“对,把你的血给我……”
说着,中年人缓缓张开嘴巴,咧开一大道口子将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人样,然而内里却看不见牙齿,有的只是一大滩红得可怕的肉块。
“把你的血给我!”
这一喊完全没有半点绅士的气质,如同一个饥渴异常的生命体,只想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入腹中。
“把你的血给我!”
那一瞬间,桃乐丝鲜红的眼中所映照出的竟是一张变态疯狂至极的嘴脸,讽刺的是这一幕貌对她而言并不陌生,仿佛曾经在某个黑暗的世界中见过……
真正回过神来,桃乐丝发现自己正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遂睁开双眼呆呆地看着上方雕琢华丽的天花板。好一会儿后,她才勉强起身,从未感觉如此疲惫的她竟好像失去了行动的力气,不觉将右手手指轻轻掐入金色的长长卷发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如红宝石般美丽的眼睛才开始茫然地环顾四周。
在这个大得过分的卧室里面,到处都摆放着精致的物品和华丽的家具,有充满着尊贵亮丽色泽的金银,也有透着七色光辉的高贵水晶,更有严格考究的稀有木材制品,几乎属于这个广阔空间中的每一样存在都在显现着一股奢华意味。
显然她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于是视线往外挪开,想要试图彻底脱离什么,却被一面落地大型玻璃门给隔断掉了。这玻璃门的前方是阳台,再往前看简直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和花朵的海洋。
或许对于旁人而言,这样的生活是值得艳羡和感叹的,可在她眼中,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空泛无用的精致鸟笼,禁锢着自己,也禁锢着她。
就在她对自己此刻的心境准备发出苦笑嘲讽的时候,那边传来几声温和的敲门声。
“大小姐,该起床了。”
“嗯。”
她无聊的应了一声,门这才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外表三十来岁的男子。他有着一头梳理得很神经质油光闪亮的黑色短发,狐狸脸,眼睛眯成一条缝,两撇翘起的小胡子好像会动一样。他穿着一身如雪白衣套装,右手手臂上还套着一个红色的刻着奇异纹样的臂章。
“嗯。”
这一声显然和她刚才那下响应是具备不同意义的,所以她不用细说,只是张开双臂便已经令他心领神会般轻点了一下头。
随即,他一步一步很有节奏地走过去,将位于卧床旁边的大衣柜一个个打开,开始从将衣柜中取出衣服挂在手臂上。而后,他很小心翼翼,又十分熟练地脱下桃乐丝的睡衣,并将手臂上一件件衣服很仔细地为其穿上。
一顶黑色的用鲜花点缀的大帽子,一件黑色的连衣蕾丝长裙,裙上再配以红色丝带以及蝴蝶结,一对黑色的丝织手袖,还有一双鲜红色的高跟鞋。如此搭配之下,让桃乐丝显得异常的夸张而华美。
“爱丽斯怎么样了?”
冷不防,桃乐丝冷冷的一句话令艾尔扎克帮其穿鞋的右手不禁抖动了一下。
“小姐似乎无意回到这个家,所以在镇上一家旅馆住下。”
“是吗,这样也好。”
“关于昨晚的事件,你发现什么了吗?”
“是的。”
艾尔扎克立起身,从衣袋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她。
“这是昨晚袭击您的武器。”
桃乐丝接过一看,是一块削尖的小木片。下意识的,她将左手盖在右臂伤口之上。虽然那里已经包扎好了,可这时候血却渗了出来,几乎将手臂上那一圈白色绷带都染成乌黑一片。
“大小姐,还是让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桃乐丝终于不再坚持,将手臂微微举起。艾尔扎克这才敢动手,他先是轻轻地解开上面缠绕着的绷带。绷带一圈圈拆下来,露出的洁白肌肤上血迹斑斑。看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是奇怪。
“大小姐,昨晚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您会很危险。”
说着,他俯下头用舌头开始一点点舔着伤口上流出的血。
“你这算是在指责我吗?别忘了,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只需要服从我就行。还是说,你打从心里就蔑视我这个主人的能力?”
桃乐丝瞪了他一眼,他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着她。
“哼,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连那种程度的攻击都无法独立应付吧?”
她没好气地骂道,可当他的舌头触碰到伤口的时候,她的眼角还是不自觉地跳动一下,甚至于说话的声音里都藏着一个个细小的颤抖音符。
重新包扎完伤口,艾尔扎克又仔细看了一下,这才很安心地退回去,右手稍微捂住自己的嘴。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桃乐丝瞪着他,语气冰冷地问:“这已经是第几起杀人事件了?”
艾尔扎克只是低着头,似乎不愿意回答。
“真是讽刺,在我的领地居然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残忍的杀人事件,那个凶手还故意留下用血写的斜向十字架图案。这算什么,单纯个人的恶趣味,还是公开向我挑衅?”
很奇怪,不论桃乐丝言语如何激烈,艾尔扎克就是一语不发。看到这里,她不耐烦地站起身,便朝外边走去。
“大小姐,您不准备吃早餐吗?”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这心情吗?”
她头也不回,推开硕大的门扉径直走了出去。可刚走出大门,她又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艾尔扎克,你昨晚见到那个人的样貌了吗?”
“没有,大小姐。”他很是恭敬地应道。
“是没看清,还是看见了不敢说出来?”
艾尔扎克沉默了,桃乐丝便继续说:“如果我跟你说,昨晚我看见那个凶手的模样了,你相信吗?”
艾尔扎克还是保持沉默,桃乐丝不禁偏过头看着他,好一会儿却是冷笑出声。
“你果然是个大骗子,说不定那个凶手所渴望的不是别人的血,正是我的鲜血,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含义吧。”
话毕,她快步走出去,直至其身影消失在前方树林中,艾尔扎克也没有偏离过半分视线。
通过花园,走在林荫小道间,硕大一座庄园般的城堡中没有看见其他人,好像这里的一切就仅仅属于两个人似的。这在外人看来是极为诡异的事情,但对于她而言却是必须的。
自从她当上塔尼亚的领主之后,她不仅解散了领地的守卫骑士部队和领主直属卫队,更遣散家里所有的仆人。领地之内的居民都认为她是在排除异己,因为害怕自己对领地的统治不够稳固,导致可能会有人来抢夺她的地位。甚至坊间有种种流言,说她和管家艾尔扎克在庄园里进行着各种非人的实验,为了不被察觉,才驱散所有庄园内的人。
对此,她从来不做解释,甚至连理睬的心情都没有。
这本该是一个分外宁静美好的世界,但她只是一路往前走,丝毫不留恋于眼前扫过的任何存在。身为领主,外出理应乘坐交通工具,可对她而言似乎连时间都是无谓的,所以她一直徒步行走。
就那样,她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才到大门口。
面前是一扇闪着银色光辉且布满精致雕刻花纹的金属大门,在她眼中却成了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摆设,所以每逢走到这里,她总会不由自主地露出苦笑的神情。
“艾尔扎克,你说爱丽斯回来到底打算干什么?”
说完,她不禁仰起头,让头发盖住自己此刻的脸部表情。其实她早就知道艾尔扎克一直和自己保持距离跟随着,她既不反感也不赞同,仅仅觉得这是再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到领主的提问,艾尔扎克依旧没有作声。
“哼,性格乖张的家伙。”
桃乐丝暗暗笑了几声,好一会儿后才低下了头,便偏过脸去冲他苦笑道:“艾尔扎克,答应我一件事情……”
“千万不要背叛我。”
那一刻,她眼中的红光显得分外凶狠,但内里却渗出一丝丝的苦恼和无奈。
“是,大小姐!”
艾尔扎克直视其眼神,低头小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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