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大学文凭的梅霜对自己的知识面还是相当有信心的,毕竟这个林公子的年龄顶多属于高中,她辅导他的功课,还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个人感情上帮不了人家,那就在学识上给予极大的帮助。
在此之前,梅霜还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当老师居然颇有天赋。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她已经和这个被自己扔了一巴掌的林公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身份更是从林源的伴读成了他的老师。这老师不是白封的,那可是真才实学。即便是难以理解的晦涩的知识点经过梅霜的一番讲解后变得通俗易懂,令林源大为惊叹。
有的时候,梅霜在讲着讲着的时候林源会突然间愕然盯着她,如同看怪物。
梅霜则总会在他的头上来个爆粟,提醒他专心。
在梅霜这个老师的眼里,除了那天林源失恋发酒疯让她无语外,她还是很欣赏这个学生的。尤其林源天赋过人,读书方面,可谓一点即透。
好的老师也需要好的学生来衬托她的成就不是?关键这个林源很会做人,对梅霜投其所好,甚得梅霜欢心。
比如梅霜渴了,林源主动端来水;
梅霜饿了,林源赶紧张罗下人端来糕点,而且是梅霜喜欢吃什么口味就做什么口味;
就这两点,梅霜开始还诚惶诚恐,觉得不妥,后来干脆坦然接受。
真不是她受之有愧,为了表示对这个学生孝敬的认可,她使出浑身解数来教林源。
除了功课之外,梅霜还教他如何放松调节,如何温故知新,如何更好地把握写文的意境。总而言之,梅霜的知识面宽在这里还真发挥了作用,时常抖点前所未闻的知识点让林源目瞪口呆。
林源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林员外对这个林家的这株独苗寄予厚望,巴不得自己的儿子赶考就及第,好光耀门楣,所以对林源的功课也算抓的紧,每日都要林源写上一天的所学内容给他看。
前一段还担心自己的儿子和那个花匠家的女儿分手后会消沉下去,影响今年的赶考。没想到有了这个伴读的书童,功课反而蒸蒸日上,据说心情也好了起来。尤其是读着那字迹越来越工整、见地越来越有深度的文章,他自然是越看越高兴。
半个多月后。
林员外从外地办公匆匆赶回,第一件事就是去林源的书房视察。
他只想看看,这个伴读的书童是怎么改变了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短时间内有了如此迅速的提高。
——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热。前些日子的阴雨一过,天气立马热了起来。
给林源讲解了大半个上午的梅霜此刻口渴难耐,一连喝了三大杯水才解渴。没办法,这么热的天,就连林源也换上了较薄的夏装,而她,却还是显厚的麻衣在身。
一来麻衣适合她现在的下人的身份,其次最主要的,麻衣肥大,足以遮挡她身上那明显的曲线。有时,连偶尔过来的林恬儿也纳闷,看着一身青色显厚麻衣热得鼻尖都冒汗的梅霜都觉得奇怪,梅霜的解释说自己怕冷。
这身上热也消耗能量,梅霜解渴后突然又饿了。
林源见自己的“老师”眼睛瞄向了那盘小厨房新送来的枣花糕,不由笑了。这个老师的胃口一向不错,于是亲自过去端来枣花糕放到梅霜跟前,又很自然地坐在梅霜的身边,柔声道,“快吃吧,今天要了两份,该够你吃的了......”
一阵男子特有的清新和着枣花糕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梅霜有些不适应。她瞥了这个青春期的大男孩一眼,还是小孩子嘛,自己多想了。
遂不客气地捻起一片松软的枣花糕放在嘴里,仔细品了品后赞道,“今天的味道比昨儿的又好了几分......”
就在她低头品尝美味的时候,浑然不见身侧的男人瞧着的她的吃相竟然眸子里是满眼的宠溺......
一盘枣花糕很快见底,梅霜抹着嘴巴抬眼,恰好和林源的目光对上。
唇角含笑,尤其那双平日略显忧郁的眸子此刻亮晶晶的,灼灼的目光令梅霜一口枣花糕噎在喉咙。
“咔咔!”梅霜捂着脖子就咳嗽起来。
林源回过神来,慌忙起身,端来水递给梅霜,一边给梅霜捶背还不忘柔声道,“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折腾了好一会梅霜才把那口枣花糕咽下去,她狼狈地擦擦鼻涕眼泪,以后坚决不吃枣花糕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和那个青衣书童挨得如此近,又忙前忙后为书童端茶倒水,尤其是自己的儿子看那书童的眼神,明显不是正常的那种眼神嘛,更近似于男女之情那种;而那个书童被自己的主子侍候,居然也泰然自若。
这一惊非同小可!
我说怎么这儿子最近乖的很,原来是这样!
林员外冷眼瞧了一会,到底是涵养好,没有立即发作,只重重咳嗽了一声。
见父亲回来,林源起身,叫了句“父亲”。
梅霜可吓坏了。自己刚才又吃又喝的,还被人家的宝贝儿子如此侍候着,也不知道这老爷子在外面看了多久。
梅霜也讪讪起身,侧眸看了一眼林源的时候,却见林源“扑哧”一笑,随后林源抬手轻轻抹去她唇边的糕渣子。
那整齐的牙齿令梅霜眼前一闪,面色一红,下意识向后退退身子。
这小子看上去还挺有魅力的。
林员外看着这一幕,心底简直是怒火中烧。这个儿子先前恋那个花匠家的女儿是要死要活,气得他差点吐血;如今更好,又躲在书房里搞起令人恶心的断袖,真真是岂有此理!
林员外脸色难看,目光盯着梅霜看了无数个来回,直盯得梅霜心慌意乱,心底发毛。
林员外想的是,之前看这个书童是几分清秀,如今细打量倒有几分女孩样,细皮嫩肉的,尤其那小脸,毫无瑕疵,若是个女孩子,也倒是有几分姿色。
他沉着脸问道,“林书童,老爷我问你,最近公子的功课怎么样?”
“呃,呃,回老爷话。”梅霜规规矩矩地站立原地,老老实实道,“公子的功课应该还是有进步的......”
“哦?你说说,都怎么进步了?”林员外一边喝着茶一边不以为然道。
见自己的老爹这个模样,林源知道他不高兴了,忙替梅霜道,“孩儿的功课不是每日都给父亲看吗——”
“我问林书童呢!”林员外不悦地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不耐道。
这一声倒把梅霜下来一跳,她担心的目光看向林源。
没想到林源根本不在乎。
别看这个大男孩在对待失恋的问题上窝窝囊囊,可在他的老爹面前他根本不惧,腰杆很直。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老爹为什么发火,少不了刚才在外面看到自己给梅霜端茶倒水大力侍候着。但是,有什么办法?他乐意!
“父亲还是考我看看不就知道了?”林源不以为然道。
林员外见自己的儿子这副满不在乎的德行,言语间更是替这个书童挡自己的话,心底更加恼怒。他瞄着面色微红的梅霜,气得粗话都出来了,“好,今儿就考考你!若是不过关,这个林书童就不合格,立马给老子滚蛋!”
梅霜一哆嗦,完了!这差事怕是要黄!
林源一看梅霜吓得脸色发白,顿时心疼不已,随即梗着脖子顶道,“考就考!”
林员外毫不客气,“就考你这些日子的所学。如今新皇登基,这四海升平,百姓皆安。这歌功颂德之文是不老少了,但居安思危,万事防患于未然,太平盛世更是不能忘。你就以此为题,速写篇文出来。”
梅霜瞪眼,这算什么题目?范围也太大了吧?
没想到林源二话没说,提笔就写。
林源挥笔泼墨的时候,林员外就打量着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的梅霜。
细皮嫩肉的林书童让他是越看越生气,堂堂男儿身,长个女人相不说,还敢勾引自己家儿子。这比起红颜祸水,断袖之癖可是更令人恶心。
你说,若是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这事传到外面,他林家还要不要做人?不行,趁现在刚有苗头,他必须把祸害自己儿子的这个书童赶走!
打定主意后,他心里反倒不急了,一边慢悠悠喝着茶,一边开始和梅霜拉家常,无非就是梅霜家是哪儿的,家里有谁,出来干嘛什么的等琐碎家常。
梅霜哪有心思说这些,她不时瞄瞄奋笔疾书的林源,心说这下要玩完,这样的题目,按照林源的学识和思路,怕是还写不出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内容。不用说,这根本就是人家林员外故意刁难最后炒掉她的借口。
想到这层,梅霜也就坦然了。炒了就炒了,在这里也是寄人篱下,也就图个一时落脚而已。
半个时辰后,林源放下笔,又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算是完工。
林员外有些意外,放下手里的茶盏,疑惑地来到桌前。只打眼一看,林员外的眼睛就被吸引住了。有些不相信地捻起蝇头小字的纸张,认真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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