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奈的任务

————158年2月12日————

安静的夜色笼罩着奥孔多，晴朗冬夜特有的明亮月光照射着那些原本阴暗至极的街道，即便是几条街以外的景象依旧能看清不少。

而维德此时就蹲伏在屋顶上，默默地注视着街道对面屋内的情形。

‘这个据点有那么重要吗？竟然在被我全灭之后还要派人过来，而且派来的人也太马虎了，竟然就这么躺在床上睡觉。那个女人绝对无法容许自己手下这么偷懒，而且就算真有如此浑水摸鱼的下属恐怕也早就被她宰了，怎么能活到现在，这应该是个陷阱，难道是专程为我准备的吗？’

昨天布莱克命令维德根据自己的监视结果以及罗什提供的情报对奥孔多城中卡拉蒂娜手下的各个据点展开清洗，除了几个指名保留的之外，所有据点的人都已被维德杀得一干二净。

之前维德在城中监视时发现卡拉蒂娜将手下全部向仅存的几个据点转移，那时维德已经认定卡拉蒂娜应该已经放弃其他据点了，可没想到她竟还派了一个人跑到了这么个小地方来。

‘既然是专程为我准备的，那就让我看看你们都有什么能耐吧。’

至此维德也不再思考，他化作一团黑气顺着窗户钻入其中。下一秒他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房间之内。

进入房间之后，维德感觉着房间内部的魔力气息，却并没有发现到什么异样，不过卡拉蒂娜手下能隐藏气息的人数不胜数，所以这也并不能说明这里没有其他的人。

维德缓缓走到那个手下的床前，默默扫视了一下他的状态，一眼就看出了他是被打晕后放在这床上的。

‘看来这帮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对自己人下手，这么说来这还真是个陷阱了。’

维德心里暗暗感慨了一下，慢慢抽出了背上的一柄黑色短刀。

月光下的维德反手握住刀柄，然后将刀慢慢移至那名手下脖子的正上方，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思绪却从未停止。

‘对不起，兄弟，我已经抛弃了瓦克因的荣耀，如今的我已不再是那个曾经为一族奋斗的人了。等我死后，我会到那边找你领罪的。’

‘再见了。’

在心里说完这句话之后，维德手起刀落刺穿了那名手下的喉咙，紧接着割断了他的脖子。

鲜血的气味与颈骨爆裂的声音一同涌入了维德的脑海，他记忆中那副鲜血喷溅的场景再一次浮现了他的脑海深处，还有他做过的那个梦。

‘这只不过是将梦中的场景再现罢了，我就是死亡的象征。’

内心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胸膛，血红的双瞳再一次泛起光芒。

他猛地舔了一下面前沾满鲜血的刀刃，任凭鲜血流进他的体内并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就如同当年他从帝国人手下逃出来的时候一样，只不过此时这下感觉给他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加纯粹的憎恶与邪念，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杀戮欲望被彻底点燃，驱使着他的四肢躁动起来，随时可以将自己的四周的情景转变成记忆中的炼狱。

‘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给我准备了什么。’

维德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四周即将到来的变故，不出他的所料，几乎就是在他刚刚杀死床上那人的时候，两个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没想到今日竟能与传说中的‘黑刃’一较高下，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啊。”

“别大意，既然他名声在外，必然身手了得。”

此时原本埋伏在阴暗之处的两人现出了身形，手持淬毒的匕首站在了维德的身后，一身的黑衣几乎让他们的身形在月光下不可捕捉。

‘沉溺于鲜血之中吧！’

听到内心的怒吼之后，维德彻底放开了自己意识对于身体的控制。紧接着他意识就仿佛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一般，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扣住了一人的脖子。

咔嚓！

维德的魔法让黑气在他的手指处形成了五根利爪，轻而易举地撕破了埋伏之人的脖子。

‘这就是当年死在我手里的那些人所见到的怪物吗……真是……可怕啊。’

这一次维德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上开始审视曾经那个残害过无数同胞的自己，孤自嘲笑着自己那令人畏惧的形貌，无论见到自己这副样子多少次，他依旧无法接受这个曾亲手屠戮自己老师和同族的怪物。

‘如果此时我的表情可以浮现在脸上的话，那一定是一脸厌恶吧，那种永远不想再见第二面的厌恶。’

然而此时维德并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只是默默地擦了擦溅到脸上的鲜血，多年来的杀戮经历让他的各种动作成为了一种几乎本能的反应，虽然此时他的主意识还在默默地批判自己，但是他的身体已经自动冲向了另一名黑衣人。

“不，你杀不死我。”

一股劲风便从埋伏者的手中袭来，维德抬手一挡，但那劲风仍将维德吹飞了起来，他撞碎了窗口，飞到了街道对面的墙壁上。

维德顺势借着手中黑气吸附在了墙壁之上，不过他马上发现了更好的位置，转眼间化作黑气快速移动到了他撞碎的窗户之上。

‘好厉害，怪不得敢来埋伏我。唉，这种风系魔法好怀念啊，记得以前跟老师一起的时候，有那么几个叔叔喜欢用呢。’

过去的回忆一点一滴地涌现在他的眼前，维德握着短刀的越攥越紧。

‘为什么，当年那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啊……’

就在这时维德突然看见埋伏者将头探出了窗外，而他却已经准备好了取其性命。

‘对不起，朋友，虽然我们的血管流着同样的血，但是我们却踏上了不同的道路。希望在另一个世界，你能找到一个平静的归宿。’

“等，等一……”

在那人颤抖的乞求声中，维德锋利的黑刀划过了他的脖子，血肉与白骨在闪烁着寒光的刀刃前一分为二，一颗头颅随着血管断口处喷出的鲜血一同落向下方的街道。

当几滴鲜血从维德手中的落下之时，他恍惚间竟看到了老师罗本迪奥捂住自己脖子时所露出的惊恐表情，只不过这一次被他杀死的人并不是罗本迪奥。

‘我真是无药可救了呢。’

无可消解的悲伤甚至压过了那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就在那一个瞬间，维德看到了一丝微光闪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滴从他脸庞滑落的泪水，映衬着月光而显得微亮。

叮！

下一秒，维德已经用手中的黑刀将那人的头直接钉在了街道的地面上。

‘就这样吧。’

经历过冲动与悲伤的维德此时怔怔地看着身下的街道，脑海涌现着过去的回忆。

‘当时真是接了个糟糕的任务呢。’

————158年2月11日————

维德一早上便收到了布莱克的召唤，可当他是刚一进到布莱克房间里时，却看见罗什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当维德看到这世界上自己最讨厌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夺门而出，可是碍于布莱克的命令他还是要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啊，维德，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维德瞪了他一眼，不想再给他任何的回复，扭头看向布莱克。

“公爵大人，有什么事吗？”

布莱克看了维德一眼，似乎对他的表现有什么想法，不过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向罗什摆了摆手。

看到布莱克的动作之后罗什将一叠文件交到了维德手里，上面画着几张地图还有数字和人名，随即开始解释起上面所写的这些东西。

“维德啊，这就是卡拉蒂娜目前手下的情况，你看他们据点的位置我也都写的很清楚，连他们会什么魔法我都尽力给你调查清楚了，你看我对你还是很好的嘛，对不……”

罗什那张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让维德回忆起他当年来找自己去暗杀老师时的情形，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双手甚至想直接拔刀砍了这个给他带来痛苦的男人。

“我的任务是什么？”

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用问题强行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嘛，好说，维德啊，除了特别标注的那几个据点，其他的全部清除。要是你还有发现其他据点的话也一并清除就好了，就这样，非常简单。”

维德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发现确实有几个卡拉蒂娜手下的据点做了特别标记。这几个地方的位置离伯爵府相对较远，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说明据点内的人不会威胁到婚礼。

“为什么要留下几个，把他们都杀光的话婚礼不是会更安全吗？”

“完成你的任务，其他的事情不要多问。”

布莱克冰冷的声音让维德感觉到了一股极端不详的寒意，他渐渐开始明白了这个“第一公爵”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这个家伙，他是想让凯兰奇的人在婚礼上出手，先让他先把婚礼搞的一团乱，到时候再让我出场收拾残局顺便反将凯兰奇一军，好彻底把他的政治对手搞垮。布莱克，你可真是配得上这第一公爵的名号啊，果然是一点都不关心别人的死活。恐怕到时候婚礼上的人都得被你害死，我看连亚历山大都可能会出事。’

不过此时的维德也没心情去管那些帝国人的死活，他只要保证布莱克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

说完维德立即化作黑气飘出了布莱克的房间，在奥孔多的上空四处游荡。

‘清除……又是清除……为什么又要和我的同胞们战斗。我本来不是为了远离同族才投奔了布莱克吗！可是今天我竟又干起了这样的勾当，而且这一次，这一次我竟是为了帝国去残害自己的同胞。’

晴朗天空中太阳的光芒穿过维德的黑气照射向下方的城镇，这样的情景让他回忆起了当时刺杀老师罗本迪奥时的情景。

‘又是一个晴天吗……为什么在这晴朗的天气之中我一定要面对这样的事实呢！难道我就不能拥有一个普通的生活嘛！不是都说天气好的时候会有好事发生么，为什么偏偏我一遇上好天气就要做这样的事情呢！就因为我是血瞳吗？就因为我象征着死亡吗！’

不过维德最后还是飘回了伯爵府，变回了人形之后坐在屋顶之上看着天上的太阳，想起当年事情的他再一次用手挡住了阳光。

“呦！又来晒太阳了。”

罗什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身边响起，维德诧异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这个家伙突然打扰的行为了。

“你来干什么？”

“维德，你为什么不把事情告诉布莱克呢？”

“什么事情？”

“卡拉蒂娜是白色圣堂的人，这件事你再清楚不过了，你也知道婚礼上究竟会发生什么，不对吗？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说。”

维德看着罗什一脸疑惑的样子，心中明白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在用自己的痛苦打磨他的时间，所以根本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嗯，好吧，反正我也没必要逼着你跟那个第一公爵坦白，就让我慢慢注视着这件事情的发展吧。不过维德你可要千万注意安全呀，白色圣堂的人可是无孔不入的哦。”

说完罗什再次消失在了半空中。

罗什的话语让维德感到十分的异样，似乎这个男人又在暗示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这种感觉，就像他让我去暗杀老师的时候一样，他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东西，该死，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维德死死地盯着罗什最后出现的地方，但那里并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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