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乌鸦笔记

方项表情一凝。

与昨天那个消失在记忆中的人相比，他依旧记得一年前楼顶上的谈话，和那个个外号“乌鸦”的人。

楼顶边缘的乌鸦见到方项注意到它，转而飞入了楼顶。方项转而随着学生进入考场。

一天的考试十分顺利，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一样。

随着最后一门英语的考完，被压抑一年的天性被绽放，纷飞的书本纸张像是飘散的雪花从教师楼上洒下。被点燃的情绪伴随着一阵阵欢呼响彻在学校，哪怕是那些为成绩担忧的学生也忍不住在这欢呼中被感染情绪，一同与之狂欢起来。

老师在讲台上告诫着学生们不要太过激动，并搬出了以往高考完发生的事故来吓唬台下化身“猩猩”的学子们。

依旧坐在窗户口的方项看着窗外，他站起身来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请个假。

离开了教室后，他辗转来到了当时的顶楼，那个锁链被破坏的位置被翻了出来。他小心地将锁链扯开，进入了天台中。

没有任何粉饰的天台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奇，方项在四周寻找了一圈之后，看见了那个站在风箱上的乌鸦

乌鸦的个头不小，比之前所见到的那个要大上一圈，有些混沌的黑色兽瞳中带着一种内敛。

是一只老乌鸦。

方项的目光聚焦到了乌鸦喙中叼着的那张个信件上。他走到风箱旁张开手，老乌鸦十分灵性地飞近，将信件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在它放下信件的时候，一根黑色的羽毛也从它头顶脱落，恢复**的眼瞳看了眼方项，老乌鸦叫了一声后转而飞走。

方项拆开信件，拿出里面的纸张。

“你收到这封信代表我已经死了，谁亲爱的朋友不管你是谁，请拿走我的笔记，我不需要你的悼念，也不需要你的花圈，只请你别让我像是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达德小区三栋404，钥匙在旁边的水管后。”

读完的方项将纸张默默收起，与信封一起撕碎。

张开手，顶楼的大风将碎纸连同乌鸦脱落的羽毛一同吹起，落向了下方学生们乱飞的纸堆中。

放学后，和邹俊与梁逸约好明天出去玩的方项来到了达德小区，他按照信件所说的那样找到钥匙打开了门。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屋内飞出了两只苍蝇，在夕阳的余晖下，方项看着客厅中那十几只乌鸦尸体和卫生间那溢出门缝的血迹明白了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双鞋套套在鞋子上，又带上了一双薄薄的胶皮手套，为了防止留下什么痕迹，他刚刚回了趟家特意带了这些东西。

抬头看了眼房间周围，一个摄像头的痕迹都没有，但方项还是拿出了干扰装置按了下去。

走入屋子，他将手中的一支白花放在了浴室前，随后来到了房间中。

屋内的一切都很平常，这是一个约莫70~75平的房子，装修看起来还算不错，一个人居住也足够宽敞。

屋内的腥臭让方项忍不住眉头微皱，他走入了一边的起居室中。

拉上窗帘的卧室内，一个经过改造的电脑桌下摆着两台主机，挂在电脑桌后铁架上的则是四方排列的四个显示器，看起来颇为高端。电脑桌上还有一部电话和一些没吃完的零食，电脑桌后的座位有些变形，似乎是它的原主人重量不轻的缘故。

方项来到电脑前，他想要打开电脑看一下里面的东西，然而在按下开机后屏幕上出现的却是黑红色的蝙蝠标志，似乎已经有人先他一步盗走了东西。

想到如此的方向从口袋里拿出u盘插入了usb街口，然而在一顿尝试后摇了摇头。

“不行，破解不了，看来他们并不是一个小组织。”喃喃的方项转移目标，他打开了书桌抽屉，在很显而易见的地方找到了乌鸦所说的笔记。

他拿着笔记又翻了翻抽屉，在确定没有自己想要的之后拿着笔记转身离开。已经开始腐臭的味道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为了不让周围人察觉，那个杀人狂似乎特意将窗户关上了。在这样的季节中，只要吸引了苍蝇，周围又不透风，疯狂生长的细菌很快就会把这里变的让人作呕。

在他离开约莫一个小时后，一个青年与比他高上半个头的少女踏着黄昏来到了这里，一脸不情愿的他伸手摸向了水管后面的钥匙，懒散神情在摸到钥匙的一瞬间变了。

“啊，有人提前来过了呢。”

“嗯？”歪头的少女表情有些疑惑。

“我说有人提前来过了。”侧过头去的青年加大声音重复了一边，这才听见的少女点点头。

“你看到了吗？”

“这个都不用看得吧，黑夜的那个前辈既然是过载被修复的，那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家伙才逼迫她达到过载的。早期的黑夜基本都是辅助战斗型，依靠着身体本身的强大来完成任务的。那个家伙能逼迫黑夜的前辈在短期内多次利用能力，才致使她被修复的。”

“而那个家伙在黑夜前辈死了之后来搜查一下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又不是只有我们拥有搜查人员。”青年拿出钥匙在指尖旋转一圈落在了掌心。

“嘛~~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只是来收个尸的，希望能方便处理一点吧。”说着青年将钥匙孔插了进去。

摇头的少女淡淡道：“那估计是没戏了，忘了之前那些疯掉的前辈们都是怎么样的吗？”

此时门刚好被打开，被太阳晒了一天的屋子混杂着一股腥臭直扑鼻孔，青年困倦的表情一下就精神起来。

“哇~~真酸爽，看来和你说得差不多呢。”青年摇摇头面不改色地走进了屋中，旁边的少女也一同走了进去。

来到了浴室前，青年踢了踢那朵白色的小花，蓝色的微弱电流游走到了整个房间中。

“看，我说的吧。有人来了，而且还很小心地把**都弄坏了。”蹲下身子捡起了放置在血泊前的百花，青年打开了浴室的门，眉头略微皱了皱，旁边的少女眼瞳一阵颤抖便恢复了麻木。

“嗯嗯~~看来这个前辈的兴致不小呢。乌鸦那胖子应该受了不少苦吧，也是难为他了。”耸肩的青年歪歪头。

“那么，这玩意该怎么处理呢……”

鲜红一片的惨像中，那个被折磨致死的人嘴角却留着僵硬的微笑，被鲜红沾满的脸上也满是安心。

“不，这个死也算是组织给他最好的奖励了。”少女看着尸体，目光中带着一丝羡慕。

“我们正常安葬他吧，像个人一样立碑下葬吧。”

…………

夜晚，方项独自坐在电脑前，拉上窗帘的他坐在位置上。

翻开那本笔记，潦草的字迹左右图画，真就如同草稿纸一样。

方项拿出了一本作业本，翻开作业本拿起笔，他一边翻着笔记一边记录，将有用的信息归纳整理。

然而在翻到了笔记本中央，最后一页写着字的纸张上时，他却被上面疯疯癫癫的东西吸引住了。

“我们每个人都是一道小到不能再小的‘程序’，在各种各样的规则与限制之中生活，随着‘软件’的变迁消失出现。”

“能力者？哈哈哈！哪有什么能力者？我们根本就不是带来变革的能力者！只是一些用来取悦‘软件’的‘bug’罢了。逃脱‘软件’的限制？别说的太好听了……”

“我不想就这么荒唐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战斗，什么荣耀，狗屁一样的东西……那样死去甚至连你这个人都不会存在了。有意义吗……这么多年的奋斗，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留下。”

“如果可以，我宁愿被人折磨致死，像个‘程序’一样死去，也不要像bug那样被修复。至少这样的我曾经来过。”

方项读完了最后一行，他一阵沉吟，翻到了写有文字的背面，上面只写了一段潦草的随笔。

“外卖到了，我去取一下。”

“哼…”一笑的方项摇摇头，他合上笔记本思考一下刚刚看到的那些东西。

能力者是业内对于自身的统称，而乌鸦在脱离了组织之后将所有能力者调笑叫bug，注定会被软件修复的bug。

如果能力使用过载，那么最后连死都会死的尸骨无存，无论是现实中的，还是别人脑海中的存在都被彻底抹消。

昨晚那个消失在记忆里的人就是很好的例子。

混沌的记忆会随着日常的琐碎沉入脑海，就像是你今天怎么也无法将前天经历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还原一样，那些关于过载的人记忆也会在两三天内变成日常琐碎被忘却，哪怕那个人对你再重要。

方项揉了揉太阳穴，他表情轻松地合上作业本。

在他看来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以他这样的性格，根本不会多去掺和这些。

哪怕原本乌鸦不来和他接触，他也只会在高考扬名一次后再度回归平静。他原本就只是想过日常的生活，这种事情更不会多去掺和。

方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躺到了床上，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

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被修补的bug无法考究，因为就连最亲密的人都会忘记他们。

没人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除开控制国家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外，根本什么都没有。

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做梦，bug们什么都没有。

…………

要么止步于前，要么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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