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

“叽嘻嘻嘻嘻嘻！老爷子，我得手了！”

“叽嘻嘻！时来运转，时来运转！今晚，到底还是有肉吃了！”

那老山魈见状，也是呵呵一笑。

他拄着拐棍走上前去，细细打量起昏死过去的上条当麻，很是用心地拿杖尖在当麻肚腹上戳了戳。

“不错！不错！”

它有些枯萎的双爪搭在当麻肩上，凑近了使劲嗅了嗅。

贪婪之色一闪而过，它小眼睛四处瞟了瞟，便伸出带着倒刺的长舌，在当麻肩膀上卷过。

刹那间，便是撕去了一条血肉！

那当麻的肩上，顿时鲜血淋漓起来。

“喂！老爷子，不要吃独食啊！”有山魈不满地叫嚷起来。

“哼！”

那老山魈冷哼一声，却也没有过多计较，只是满意地砸了咂嘴。

“不错，不错，可惜了，只是精瘦了些，没有油水，可惜，要是能....”

忽然，有山魈尖叫起来。

“老爷子！！！头顶上！”

那老山魈一惊，下意识地抬头。

黑暗，阴影，还有滚滚的热浪。

无法言语的压力。

黑毛炸起！长尾竖成了一条直棍！

那是个什么啊？

完全超出了认知，连“躲闪”的概念都没有。

一道鼻血，从鼻腔里滑了下来。

它窒息着，怔怔地长大了嘴巴，露出口中发黄腐烂的牙齿。它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食人的山魈，就宛如一只蝼蚁，匍匐在地。

“叽！！！！！”

天罚已至。

轰！！！

那是一颗陨石，从九天坠落。

暗红的岩浆夹杂在这陨石的缝隙中，带着滚滚黑烟，隆隆地压开了周围的云层，它烧穿了天际！留下一条赤的血线！

没有爆裂，没有燃烧。

只是像没有阻挡似的，那陨石烧穿了稀泥地，烧化了岩层，直通大地的核心——它落在地面，就像落进了水里。

笼目山的山体，像心跳一般，震颤了一下。

那正欲食人的老山魈，被那天罚一般的陨石透过身子，没有任何悬念，已然给烫得尸骨无存。

也许，当真是有了神佛庇佑，那老山魈爪子边上的上条当麻，倒是捡了条性命！

那陨石与他擦肩而过，却没有伤他分毫！他还昏死在那，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进了妖怪的肚腹！

众妖大惊失色。

它们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那难得一见的生人还依旧躺倒在地上，可是，经此大变，它们哪里还会有什么食欲呢？

“叽！叽！今日当真是稀屎淋头了！怎的这般晦气！”

“先是大当家的...现在却是轮到老爷子了.....”

“叽！那老山魈，怕是偷食了肉，遭了天谴！”

“乱说！”

有山魈站了起来，正了正神色，小心翼翼地竖起手指，对着昏死过去的上条当麻指指点点，“那货色，定然不是什么凡人！怕是有什么神佛暗中相助！之前那个女人便是如此，现在那个男人更是如此，敢只身一人上这笼目山的，又哪里可能是些凡夫俗子！我们却不识好歹，非要与他们过意不去，那可不是自讨没趣吗！”

众山魈一愣，纷纷点头称是。

“可不是这个道理！”有山魈骂骂咧咧，“就是这老东西，成天叫唤着什么“人肉”！却不也是给困在这竹林里，下不去山，捉不得人吗！现在倒好，赔了大当家的，又把自己赔了进去！再接着，要我看的话，受祸的，便是我们了！”

山魈们听到这话，便很是惊惶。

于是，便有山魈吞了口吐沫，战战兢兢地开口道，“那么，如此说来，那个人...我们却是吃不得的...肉在眼前，却碰不到，着实可惜.....”

话还没说完，它的脑袋便被挨了一下。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想着吃人！”另一只山魈叫骂起来，“我们速速退去，把这人留在原地，到时候，再要有什么妖怪来吃他，那么，受祸的，便又是它们了！！！”

“甚好甚好！”

风卷残云一般，大大小小的山魈们又相互嚎叫了几声，便一股脑地钻进了密林里。

只留下了，一片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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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痛。

当麻龇了龇牙，艰难地撑起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光，照进了眼睛。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篝火。

杂乱的木柴被堆到了一起，搭成了一个三角的架子。

火焰，在井而有序地燃烧着。

被雾水浸湿的木柴被火烧得蒸掉了水汽，碳化了，变得焦黑，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星星之火从木炭的夹缝里生出，它们雀跃了一阵，升上天空，化作一颗颗绚烂的火流星后，便湮灭消失。

可是，除却了这篝火，却是黑暗。

火能照到的地方，便有了光。火终结的地方，光也跟着消失。

什么也看不见。

他被无尽的黑暗包围。

我...还活着！？

大脑，终于恢复了正常思考的功能。

他一惊，赶忙伸出手，狠狠拍了自己一个耳光。

当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后，他咧了咧嘴。

还活着...

看样子，是逃过一劫啊。

那些山魈，莫不成发了善心，饶了他一命？

怎么可能。

既然是妖怪，又哪有不食人的道理？

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叹了口气。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能活下来，便是天大的幸事了，只是，不知道这里又是个什么地方...

希望，别再遇上什么山魈了。

他忽然打了个喷嚏，蜷曲身子，缩成一团。

麻布的衣衫里，早已浸满了水渍。可是，到了晚上，那水，早已结成了冰，那衣衫，也是干冷得和脆饼一般。

当麻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靠着那篝火更近了些——这篝火，就如惊涛中的避风港一般，只有在这篝火边，才有胆子稍作歇息。

他大声嚷了起来。

“喂，喂，有人吗！有人的话请务必回答一声啊！”

声音穿过了篝火，进入了那茫茫的夜色里，便消失不见。

“没人吗...”

他苦笑一声，便呆呆地坐在了原地，不说话了。

他忽然觉得压抑得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仿佛只有那一堆篝火，和他一个人了。

还有，无边的黑暗。

“要是有件像样的衣服就好了，上条先生都给冻僵了哇。”

他拍了拍面颊，振作了下精神，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一边把干冷的衣衫扯下，丢到篝火边烘烤，却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结实的上半身。

一袭黑袍，突兀地丢在了地上。

随着而来的，是一声清冷的短喝。

“穿上。”

“哦哦。”

当麻连连点头，俯下腰，便把那黑袍捡起，套在身上。

他挣了挣袖子。

嗯...暖和倒是暖和，只是穿在身上有些宽松了....

等等！！！

当麻触电一般跳起。

“你！你是人是鬼！！！”他厉声喝到，“莫不又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又要来蛊惑我上条当麻！”

虽然喝的有几分气势，可是在言语间，他便不住地四处瞅着，看样子，是想寻个退路！

这笼目山哪里会有个人！看样子，又是个鬼怪之流！

当麻心里暗暗叫苦。

天见尤怜！我上条当麻时运不佳，这认了倒也认了！可是，自打来这笼目山，却是生生死死，走一路，撞一路的邪！

那人终于转过头来，赤色的眼眸，就像黑夜中的两盏明灯，看得那上条当麻心里发怵。

可是...

女人！！？

她只穿着一袭单衣，可是，在这寒夜里，却丝毫不见得有多寒冷。

胸前的峰峦强横地撑起了单衣，露出了纤细的腰围。

当麻的呼吸，不知不觉厚重了几分。

待到发觉，他慌忙甩了甩脑袋。

“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化作貌美人形，定然是要害上条先生！你莫不成是山姥？”

说到这，他犹豫了一下，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儿，摇了摇头呢，“可是，山姥，又哪里有这般姿色的呢？”

“总，总而言之，你...你且退去！我上条当麻生的得羸弱，没有几分肥肉，食同鸡肋！况且，你要吃了我，便是染上了一身晦气，那便是大大的不智！”

见那“妖怪”依然不为所动，当麻的脸也渐渐哭丧了起来。

“你，你不说话，便是要放我走了，那我走了便是，只是，你切莫要再追上来！”

像是自说自话一般，当麻边说着，边往后退去，看着那“妖怪”还坐在原地，不由得大喜过望。

看来，上条先生，终于是走运了一回！

那妖怪，虽然看似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辈，只是人鬼殊途，若是不走远些，怕是会有祸患。

谁知，才走几步，一阵阴风袭来，把当麻吹得后退几步。

远处的山林里，传出一阵尖啸！

似婴孩，又似豺狼，杜鹃啼血一般的凄鸣。

那又有个什么怪物！？

单是啸声的可怖，就绝非是山魈所能比拟的。

当麻顿时打了个机灵，二话不说的，闷头冲回了篝火处。

几乎是本能一样的行为。

似乎，那赤色的火焰，便是太阳，那火光照到的地方，邪魔们，便畏缩不前。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老实待在这。”

当麻一惊，便抬起头来，回应他的，是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这...”

当麻尴尬地挠了挠头。

“敢问，这里，到底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我，异国人，艾薇儿。”

她指了指自己，说道。

异，异国人？

当麻恍然大悟。

也难怪，那副模样，要是异国女人，倒也是说得通了，只是，我上条当麻，却把她当做个妖怪，甚是失礼了。

想到这，他一阵羞愧。

等等，不对吧！就算是异国人，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我记得，我上条当麻是被那一伙山魈给捉了！本是必死的局，却能平安脱身，难不成，就是她...

不，不可能的！

即便是武士，对上成群的山魈，也要落荒而逃，又怎么可能有人能救他出来？

或许，当真是那伙山魈厌食了人，又或是只是戏弄他，并未想要食肉？

算了，不管了。

压住心头的惊疑，他双手作揖，躬身行礼，“那么，艾薇儿小姐，敢问，这里，可还是笼目山？”

得到确定的答复后，他的心便是一沉。

果然啊...

周围，倒是没有一根竹子了，看样子，现在，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进了笼目山了。

进山...我本应该还在那山下的竹海，到底是如何进了这山了？

他一阵恍然，便有些幽怨地望了那樱发赤瞳的女人一眼。

活了命便是知足了，至于到底怎么会进入深山....不想也罢！

只是，既然深入了这远近闻名的鬼山，还想要孤身一人下山，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那个叫艾薇儿的异国女人，能穿过竹海，来到此处，即便不是妖怪，也定然是个能人异士，又或是个阴阳师之流，跟着她，或许能保得了性命！

这么想着，当麻不自禁的又往篝火处凑近了些。

“坐下吧。”

艾薇儿平淡地说着，她又是往篝火里投了一根木柴。

她指了指，示意当麻坐下。

“这，这又怎么好意思...”

他赶紧低下了头，却忽然发觉了，套在自己身上的那一袭黑袍。

这！

当麻老脸一红。

敢情自己，一直穿的是女孩家家的衣服啊！

他赶忙连声告罪，心急地解开衣服。

可是，不管如何着急，他却总是解不开那衣服。

“坐下吧。”

“可，可是...”

那赤红的眼睛扫来，当麻心里没由来的一慌，便不再抗拒，随处找了个靠着火堆的石头，坐下了。

他闷声闷气地望着那冉冉燃烧的篝火，脸上，也不知是给火映得，还是羞得，樱桃一般的通红。

他只是默默地把头埋在宽大的黑袍里，忍不住吐槽两句。

“总觉得...事到如今，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仔细想一想，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

绕来绕去，他自己也有些绕糊涂了，索性什么也不说了，什么也不去想了。

困意，袭来了。

一天的生死波折，几乎把他搞得憔悴不堪。

这赤色的篝火，像是有某种魔力似得，让人安心，让人不自觉地放松紧绷的神经。

不知不觉，他便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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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困...再也不修仙了ටᆼ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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