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无限,无垠。
那是黑暗沉沦的地方。
远离阿卡斯世界,跨越了千亿的光年,超越了时空的尽头,宇宙空间的最深处。
拒绝了一切的生命,凡人永远无法企及之处。
位于星河的尽头,只有诸神建立的通道才可抵达。
邪魔在那里起舞,恶灵在那欢歌。
深渊。
像是针山,乌黑的枯木一杆杆耸立云霄,扭曲的怪物在地上肆虐,狂欢。
那是邪魔们的森林。
少女倚在枯瘦的枝干上。
令人作呕的腥风,夹杂着血肉腐烂的恶臭,吹在婴儿白嫩的面孔上。
银白的长发,端庄地扎成了一束,系在脑后。
圣青色的眼眸,凝视着脚下的深渊。
滴着浓稠浆液的诡尸,漫无目的地游荡;三头的蜘蛛,抵着尖叫的小鬼,拼命地**;燃着火焰的炎魔,肆意撕碎猎物的身躯...
这是地狱。
群魔乱舞。
为什么呢?
她像是天上的皎月,与这污秽之地,格格不入。
为什么要争斗呢?
为什么要厮杀?
她歪着头,很认真地思考着。
不明白呢。
她握着画笔,在硕大的羊皮纸上一丝不苟地涂绘。
一个个轮廓,一头头邪魔,在画纸上,渐渐栩栩如生起来。
不能理解?
这一点,无法接受。
神必然应该是全知全能的。
所以,只要画下来,随时观摩,那就总会搞明白的。
群魔在树下厮杀,却从未注视到,那巨树上,一心一意绘画的少女。
它们自然不会知道,也无法想象,自己战斗的勇猛身影,居然被那么点大小的人儿给“剽窃”去了!
握着画笔的手,忽然停滞了。
少女抬起了头。
下一刻,时空扭曲了。
深邃的黑洞,就像人张开了的瞳孔,朝四周扩散。
蜘蛛样的神祇,探出了头。
“呦。”阿芙洛奇招了招手。
银发的少女沉默了一会,便放下了画笔,站起了身子。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无论是画笔还是画作,都砰一声,消失不见。
“许久未见了,阿芙洛奇尊主。”
她微微躬身,向无上的顶之座表达敬意。
“...啊,确实,有三百年了吧。”
三百年的时光,对于古老的神祇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
不过,若是对于新生的神来说,恐怕,也算得上是一段极为漫长的时光罢?
“白银之神,天界的大神,弭卡塞尔...辛苦你了。”
蜘蛛的的基盘迈开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节肢,点嗒着虚空,走出了黑洞。
神之通道,迫不及待地闭合。
于是,这两尊神祇,便聚到了一起。
如此突兀的,来到了深渊,这邪魔们的居所。
骑士之神与白银之神。
她们俩站在一起,却过分违和了些。
同样是雪白的发色,精致的不似人间的面颊,可流露出的气质,却戛然不同。
毫无疑问,弭卡塞尔是圣洁无暇的,她像是天上的星辰,若是落在地上,都要忧心是否会受到玷污。
阿芙洛奇呢?
抛去了上身的美艳,蜘蛛的基盘,太过狰狞骇人。
一颗颗可怖的复眼,流着脓的,腐烂的血淋淋的...
这和深渊里肮脏的邪魔,简直如出一辙。
她们立在巨木的顶端,俯瞰邪魔们的争斗。
“很不错嘛。”阿芙洛奇说。
“真没想到,你是第一个到的。”蜘蛛的异神挺着细长的身材,撑着下巴,颇为感叹。
“果然,你和以前的“她”比起来,勤快多了...啊,说错了,抱歉抱歉。”
弭卡塞尔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倒是有个不得了的传闻呢...”
阿芙洛奇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她死了,大骑士...被一个吸血鬼干掉了,你也感觉到了吧?”
“.......”
“不想说点什么吗?”
“...与我无关。”
银发的少女终于打破了沉默。
“她是人间的骑士,而我...是弭卡塞尔。”
是了,二者,是本质上的不同,完全独立的个体。
凡间的骑士与天界的大神,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神没有凡人的情感。
神是不理解凡人的。
白银的神,高贵无暇,她驻足天界,守护着世界。
不曾品味败北,不曾经历遗憾,超脱于凡俗,像是刚出水的芙蓉,永远圣洁的神祇。
完全不同于阿芙洛奇的随心所欲,弭卡塞尔,理想又慈悲的白银之神,简直是最理想的神明大人了。
这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她的诞生,必须是完美的。
作为完美的“路西菲尔”而存在。
“啊,对了对了,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啦,怎么说呢...唔,说出来果然还是有点...”
“顶之座呦,请注意你的思维,祂太过跳脱,难以驾驭。”弭卡塞尔委婉地表达了下自己的抱怨。
“...我是在说真的啊喂!”
阿芙洛奇气喘吁吁,可随即,她又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和她的徒弟见了一面。”她说。
“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她又补充了一句,“怎么样?想见一见她吗?”
她?
她的徒弟?
女孩子吗?
白银的神低头沉思了一会。
“没兴趣。”她摇了摇手。
是啊,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尊主,我的名字的弭卡塞尔,唯有这点...希望您能理解。”
就算...就算真的是她的徒弟,也只是的骑士路西菲尔的徒弟,而不是弭卡塞尔神的徒弟。
白银的神微微抿了抿嘴。
所以没有相见的必要。
她是睿智的,自然是无比清楚一点——凡人与神的见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神,理当高高在上。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呢。”阿芙洛奇颇为遗憾地叹息。
弭卡塞尔充耳不闻,云淡风轻地俯瞰脚下的深渊。
邪魔们永无止境地厮杀。
它们是为了生存,为了从这血狱中脱颖而出,更是为了释放最为汹涌的欲望。
高耸的炎魔终于烧穿了魔蛛的头颅,它高声咆哮,宣示自己霸主的地位。
白银的神忽然觉得有些烦闷。
“无聊。”她淡淡评价。
下一刻,充斥着疯狂的红眸,与圣青色的眼瞳,相撞了。
炎魔愣愣地扬起脑袋,不可置信地盯着树梢上的“猴子”。
“被发现了。”
“...啊,被发现了呢。”
蜘蛛漫不经心的语气,将那暴躁的炎魔惹得癫狂。它口吐烈焰,围着那巨树转圈,守株待兔。
它晓得她们一定会下来的,而等到她下来,便拧下她的脑袋!
可下来的,是十字大剑。
它想拿爪子挡,可它那精钢铁爪却软得和豆腐一样,被轻易削开。
宽厚的大剑从天而降,像是开山的大斧,斩开了邪魔的头颅。
这炎魔踉跄了下,轰然而倒。
男人拔起了大剑,甩去了剑身的血渍。
他长得五大三粗,留了个络腮胡子,却始终没什么能称道的特色,就似个砍柴的樵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可是,樵夫,却斩杀了邪魔。
弭卡塞尔眯起了眼睛。
“...第一骑士,龙人。”
她跃下了巨树,落在了平凡男人的对面。
他太平凡了,平凡到和神站在一起,任谁都能分辨出谁是神谁是人!
“向您致敬,大神.弭卡塞尔。”
毫无语气起伏的赞美,在他沙沙的声线里响起。
“唔...”
白银之神含糊地应了一声,别过脸去。
第一骑士吗...
她听说过他——无名的骑士,传说拥有古龙的灵魂。
几乎等同于“大骑士”的存在,骑士里一等一的好手。
但那是不够的。
他不是神,灵魂无法承受深渊的侵蚀。
封号骑士不行,上三骑不行,第一骑也不行。
无关实力的高低,仅仅是“位格”上的差距。
神祇的战场,不需要凡人参与。
“阿芙洛奇尊主?”她质问。
“放心,祂的话,完全没问题!”
像是炫耀自己的孩子,阿芙洛奇得意洋洋地去摸那魁梧男人的头,却被嫌弃地拍开了手。
“慎重,吾神。”他面无表情。
“什么嘛!迟到了还凶巴巴的!”
阿芙洛奇甩了甩被拍红了的手,气得龇牙咧嘴,以不符合臃肿蜘蛛基盘的矫健,一下窜到男人的身边,压低声音,威胁起来。
“你这家伙,露露...咳咳咳,你好歹也是我手下混饭吃的,多少给神明大人留点面子啊喂!”
龙人: ̄へ ̄
弭卡塞尔悄悄转过头去,不忍直视这一顿“神与信徒。”
神,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想。
神应该是孤高的,智慧的。
明明是无上的顶之座,却没有任何威严可言。
阿芙洛奇尊主....简直就是神祇中的奇葩!
随心所欲的家伙,不配撑之为“神”!
努力这么告诫着自己,翘起的嘴角渐渐平息。
“阿芙洛奇尊主,该出发了。”她平静地说。
无聊的玩闹就到此为止吧。
深渊,可不是个旅游聚会的好地方。
“攻略组”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无上的顶之座,白银之神,还有第一骑士.龙人。
战争?
决斗?
不不,都不是。
而是终结。
深渊的邪魔们,依旧在阿卡斯世界上肆虐,食人。
高伦帝国十年的血战,永无停歇。
战争无休止地蔓延。
天界三神永恒地沉寂。
邪魔的大君已然撕毁了协约。
该终结了。
天界的神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阿卡斯世界。
跨越了无数的时空,只是为了完成最为不齿的卑劣行为——
刺杀。
白银的少女纵身跃下深坑,丝毫不顾周围邪魔怪异们的惊骇。
深渊,是没有道路的。
那是一个个悬浮的世界,被邪魔大君们无匹的力量切割开来。
十八位魔君,十八个领域。
枯瘦如骨骼的枝干从脸侧划过,只是瞬息,邪魔盘踞的黑森林,便成了过眼云烟。
狂风在耳边呼啸,元素的潮汐撕扯着身躯。
横跨深渊,炼狱般的折磨。
终于,弭卡塞尔停歇了步伐。
“到了。”她说。
她踩在柔软的花瓣里。
这里,风平浪静。
没有邪魔刺耳的嚎叫,亦没有令人作呕的尸臭。
彩蝶纷飞,鸟语花香。
明媚的日光,照射在身上。
仿佛是离开了深渊,通往了极乐。
可是,这的阳光,是冰凉的。
玫瑰的花瓣,在这儿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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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信息量略大啊,毕竟是番外嘛~
PS2:为什么只有一更呢?自然是有道理的,至于什么道理呢...
当然是征文啦!
中篇十五万字水深不?想踩一脚试试(#`皿´)
所以说挑个人物写个番外不就行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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