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为人应为人

那道青影，正是许贾。

毫无悬念地，抓向地欧泊。

交给我，剩下的全部交给我。

好，全部，交给你！

这是许贾内心的声音。

这地欧泊，不知道真是天地孕育还是某个大能遗落至此，是个超浓缩的天地灵气集合体，光只是吸收入体内，就能直接化身元婴级别，要是将其炼化，更能直冲化神期，甚至更高。

不愧是至宝。

对，许贾趁着我收回手的一刹，不再畏畏缩缩，发动全速要在我不再注意他的时候抢走地欧泊。

惊！————

瞳孔渐渐缩小，背后传来了邪恶的气息。

“金，水双灵根么，”许贾咂咂嘴，气息完全不同于刚才，我并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许贾，“地灵根的天赋是差了些，但要是有这种天材地宝洗髓，再去修魔的话，就不可同日而语。”

这种口气！

实在熟悉不过，这种口气是打败龙王后现身的黑雾！

没想到黑雾的碎片附身到这种家伙身上了吗，还真是物以类聚。

许贾垂着手臂，晃了晃身子继而狂笑两声，直起身板。

抬起手中的剑，释放出元婴级别的灵压，并在体表附上一层明显的金色——护体罡气。

“琴木，不不不，应该叫穆沁！”他痴狂地笑着，舞动着长剑，疾风肆虐，剑鸣声不断作响。

啧！是个麻烦的敌人！

我从灵压中挣脱，可小雪却做不到这点。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击败了这头守护兽，我还真拿不到这地欧泊呢，那么，废话说到现在为止。”他弹了个响指，扬了扬眉毛。

“记住，是你的心慈手软一次次害了你。”他轻声道。

御剑刺中了我的腹部，一时没来得及闪躲，毕竟修为有一定差距。

“啊啊～一次次坏我大事，怎么能轻易让你死呢？我要折磨你，像之前一样，对了，这回我要好好把你禁锢住，不会让任何人来救你，然后一点点把你弄成千疮百孔～求生不能的时候再杀了你。”

这个变态一边用怪异的口吻说着有歧义的话，一边用大量狂躁的灵力禁锢住我的四肢。

“哦，对了！”

“你的弱点是什么人来着？亲近的人？对，保护他人是你最大的弱点，比如谁来着？对，就是这个小姑娘。”

他走到小雪跟前托起小雪的下巴，巨大的灵压只能让小雪无助地顺从他的手指。

咔吧！

小雪一直以来挂在身上的定魂珠碎了。

“这样吧，虽然这里的生之力充裕，一会我把她的灵魂一起撕碎就是，我让你连来得及用生之力的机会都没有！”

呼哈——

我喘了口气。

“你不是说废话到此结束吗？”

我稍稍用力，手臂和脚裸旁作响空气碎裂的声音。从灵力禁锢中挣脱开来。

“给我放开她。”

话语平静，我抬起头。昏暗的地下空间，映射出一红一白两束神光。

人剑合一。

他刚刚到元婴初期，修为不够扎实，现在无法发挥出一个元婴修士的真正力量。

没想到黑雾的碎片会散落到他身上，桀桀，每次黑雾出现时都有种熟悉的感觉，和前世一定脱离不了关系。

见我反抗，许贾张开双手，在身体的两侧形成金和水的元素，一点点向我走过来。

灵压中，激起了一阵更为巨大的风压，来源自许贾身后。

我修为不足元婴，想反过来拼灵压是不可能的，就是说，不能用自己的灵力让小雪从他的灵力中挣脱出来。

但先打倒他大抵没问题。

剑气从身体荡开，爆发出惊人的魄力。

许贾用水灵力招架，剑气切断水流，但也被抵消地差不多，同时，水流恢复原状。

这只是前戏。

许贾见灵压对我没用，便收了回去，小雪此时从令人恶心的压力中挣脱开，很明白地从明处躲开，到暗处伺机而动，也避免了再被抓住，导致我战斗分心。

不过，许贾也能心思都用在战斗上了。

水与金的搭配，乍一看没什么特点，可正因为不像雷火之类个性鲜明，才使得能变换无穷，端的是可坚可柔！

风流息止，空气仿佛不再流通，许贾已迎面一掌向着我鼻尖挥去。

我也以掌相击，富有剑意的一掌像打在水中，使不上劲力。可我的小臂到牙齿却震的发麻。

好家伙，这家伙背着剑，使得却是体修的内家功夫！

中了套路，再击出一掌时，我已经换了路数。可他还是一样，用着刚刚的出掌方式。

同样的前菜不能一次端两盘，同样的招式不能在一场战斗中用第二遍！

我已经把剑气通通凝在手心中央，若是对掌，不论是刚是柔，都有他受的。

打在软绵绵的掌面上。

并未像刚才一样无力，倒像是穿透了水缸里浅浅的水层，击在缸底上。

许贾此时再把掌劲换成坚的性质时，不会再把我震麻，反像是达姆弹击穿钢板一样，击穿的那一刻，掌劲被我破坏掉。

一人挨一下，谁也没站下风。

刚刚一秒内互相试探的两掌，双方倒是都差不多都探清了对方的虚实。

下面，就是实打实的较量！

而许贾（黑雾）也明白，对付穆沁，该刚刚，该柔柔，百变莫测，是他灵根上的优势。

金水变化，坚柔无端，这黑雾也进步了么，不在之前像龙王身上一样，只懂得和我硬碰硬，直磕到死。

那么，我要是依然硬碰硬，或者换成了类似于他的坚柔莫测的方式，都算是着了他的道。

不如接下他的攻击，再多作推算。

而此时黑雾想的是:

穆沁不再只靠冥之力硬刚，虽然修为减少，可明白了改变方式，也算是进步了啊。

不过，这家伙的万般变换，不知道你还是否能一一应付得了。

又是一秒，许贾连出三十掌。

我放弃了硬怼，干脆在手心附上冥之力的护体罡气，把攻击接下就是。

一掌不漏，尽数接下。

不对劲。

每一掌的路数尽不同，根本找不到规律，跟他拼推测，我算是打错了算盘。况且，每一掌下来，威力都越发强大。可以想象，他在一边与我战斗的同时一边炼化刚刚吸收到体内的地欧泊，顺便拿我练手。如此以来，要是耗下去的话，即使有原罪之力加持，也对我很不利。他要是炼化完了灵宝，修为不知道会精进到什么地步。

“你为什么还是不在一开始就全力战斗呢？怕的是什么？地塌了？伤到他人？别担心，杀了你之后，我会把上面的人们也都毁了的，即使我不毁，吸收了地欧泊后，这片只靠着地欧泊的天地灵力种地为生的人们也会无法生存。”

什么？！

一旁被打的无法再聚合只剩雾气的彩狮又发话了，“确实，已经失去了无比浓厚的天地灵力的此处，会因为巨大的反差，产生连年的自然灾害，就连地欧泊中的生之力也被那个男人夺走，未来几百年后才能恢复成跟其他地方一样普通的地。这几百年间，旱灾，洪灾，蝗灾，人灾，会纷纷在不同季节发作，再也无法有高收成，就连一点收成都没有。可是不懂得这些的人们只会不断地等下去，知道这辈子结束灾害也不会完结。我，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才出现于此的。”

跟许贾过招的我突然弱了下来。

是我的过错吗？

如果我没有击败守护兽的话，如果我一开始就没留着许贾的话，如果我刚刚没有犹豫的话，就可以听它说完地欧泊对地面上人民的影响后在地方许贾的时候还回去。

噶当当当当当当——

此时，本是飘雪的冬季，天空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口，伴着烈风，洒落下无数铁钵大的冰雹。房屋被砸得深陷了几个巨大的口子，即使没有，巨大的声响令人无法安眠。

啊，甘蔗家的房屋又要漏更大的洞了。

雷鸣在天空作响，天公老爷子像是犯了癫痫，一边颤抖一边咳嗽，巨大的声响和闪光在接近地面的天空中不断出现。不干净的雨连成线，几秒钟便打湿了所有街上的人。

轰————

啊，又有害怕雷鸣的小孩会睡不着觉了。

随着雨水越来越多，地面逐渐变得泞了，即使不再雨中行走，裤脚也渐渐沾上泥泞，带来一种巨大的不详。

啊，又有些为要紧事赶路的旅人要再废些劲了。

这些事——都是我的过错。

什么啊，想着作为男人要有绝对正的三观，就像逞英雄一样没在看地欧泊一眼。

结果却还是让百姓们陷入艰难的地步了啊！

这样想着，本弱下去的拳劲放弃了根据不同的变换使出不同的招数，还是选择了用出最强剑意硬刚。虽然有很多次会被反伤伤害到，却把每一次攻击都用上最强的劲力！

这样的硬怼，很快让我的双臂不断内出血，剧烈的痛感直达脑海。

“哦？有点认真了嘛。这片地方就让你那么留恋？你在这里待了其实没几天吧？”

“还是说，你依然只顾及这些贱民感受和安危？选择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真是可笑至极！或是说，连你也变得下贱了？”

“万木春！万木春二段！”

几棵长竹从地上暴起，刺向许贾，可惜被一一闪过。

“不许你这么说穆师兄！从小到大他是最关心我的人！”

许贾射出一个水牢，把小雪禁锢在其中。

“贱，民？”

我没再跟他拼掌，反倒是倏一下捏住他的手腕，死死拧了两下。然后飞起一脚，踹在腹部，把他一脚踹离原地，倒飞三尺。他身后的土壁倾尽撞碎。

“你有胆再说一遍？”顿时，空气弥漫着不止是冷的气场，而是可怖。

他拭去嘴角旁的血迹，笑道，“有何不敢？贱民就是贱民，没有必要去为他们关心，看看你，才关心了一下，仙心就动摇了，为这种事动摇仙心的家伙，不配拥有力量。”

见我气场猛增，被黑雾附身的许贾一下子燃起了战意，催动全身灵力向我俯冲。

下一秒。

拳头锤在脸上。

我没有流血。

那么你猜拳是谁的拳，脸又是谁的脸呢？

“力量，是用于守护他人的东西才对！”

浑身俯冲，撞在我拳面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发审判。

“很好！可以，继续！”风压开到最大，坚硬的金属与变化万千的水元素创造出坚不可摧的寒冰。结合了金属性后，这些寒冰不仅冷，更锋利到轻轻过一刮就足以割开口子。

我知道护体罡气在这般锋利的冰刃面前没有用，便不浪费灵力，护住要害就好。

此时的外界，天空在阴晴明暗间来回转换，月光，已经看不见了，只有滚滚黑云。

【贱民的死活管他干嘛？】

我来这儿的日子不多，但是看见了不少人。

虽然有想要强抢民女的恶棍和乱为他人诊断的庸医，但也有为了拯救女儿甘愿放弃尊严的父亲，以及想要成为英雄守护大家的天真孩童，和无论何时都会等待他的母亲。

虽然故事不多，但留下了满满的感动。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吧！】

【妈妈，英雄是什么啊？】

【英雄就是能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大家的人。】

【好啊！我也想当英雄！】

【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爸爸，我饿了。】

【加油哦，无论成不成功我都会在家等着你的。】

不多但纷杂的记忆毫无顺序地在我脑中被回忆起，我能做的不多，至少，是为了他们。

风刃和冰晶射在躯干上，手臂上，腿部上，，留下了无数处巨大的伤口。有些长的直接贯穿了身体，另外一些蹭在身上的则留下深度在0.5到2厘米之间的伤口。

“怎么能够，，”

我喘着气，把双**叉挡住脸，承受住许贾越来越强的攻击。

攻击停下了，

而在此时，我稍稍打开双臂后，只见左眼赤红，右眼耀白，比刚刚更亮了一倍，似乎打了光膜，同时，血丝已霸占了眼球的每一寸。

“把百姓们生活下去的希望交付给你糟蹋！！！！！！！”

煞气和正直的气流同时缠绕在右拳上，闪烁着血红和莹白两种光丝，和许贾聚满超大量灵力却未来得及改变属性的手碰撞在一起。

这是更深层次的人剑合一，孤晴强大的破坏力，甄魂正直而坚固的气场，还有我此时此刻想保护他人的心意和愤怒的情绪——是这看似简单一拳的全部本质！

贪婪的你，接受我的审判！

未来得及使出的灵力在这一拳的冲击下发光发热，整个人被我瞬间打爆。而余波被我用冥之力创造的微小黑洞吸收，否则这次冲击，除了我与他，整个白乡的人都会遭殃。

血红色和莹白色两种劲爆的力依然缠绕着我的手臂，却从臂弯上渐渐褪去。

身上划出的伤口好说，可刺入肌肤内部的冰之刀刃，让我依然避免不了大出血的命运。

随之许贾的死，这类寒冰渐渐消融。

此时失去生命体征的许贾，貌似被他体内的地欧泊反炼化掉了。

至于黑雾，不出所料地从许贾刚刚在的地方窜出，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我用刚出鞘的甄魂刺中，消失退散。

那玩意，果然是带有意识的罪恶结合体啊。

神力上涌，算是恢复了些皮外伤。我盘膝坐下，一边冥想一边恢复伤口，小雪乖乖跑到我身边，为我护法。

此时，地脉之外的地方，下起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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