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不可结缘

甄婷婷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穆沁的呢，这一点她自己也不知道，甚至，从来没注意到。

直到今天，由甄魂亲口说出来，才发现或许确实如此。

跟穆沁相识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些记忆，都深深埋在她心里，永远也忘不了。甚至连任何不相关的事都能想到他的模样。

她没在意，但即使表现得很浅显，那就是喜欢。

所以，她说不出否定的话。

“是嘛……”

甄婷婷眼光向下扫去，但目光没有聚焦在任何一件物什上。

他是盖世英雄，但不是我一个人的。

在那天，他的视线移开了。

动作很小。

但对甄婷婷而言有不一样的含义。

他喜欢着另外的女性。

甄婷婷本以为那无关紧要，但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在她心中不断重复。

不断，

重复……

他修为高深，而她自始至终都在追随着他的背影。

可是她，追不上啊！

每当她感觉像他靠近了一点的时候，他，却向前行得更远。

她知道自己永远都追不上他，但还是想和他靠近一点。

如果他用原罪和情绪融入招式，那么……我也可以。

苦情是一种玄幻的情绪，由爱而生，由爱而止。

她眼神仍未聚焦，但只是一撇，目光如线如丝，似乎是多思的一念融入其中，包含苦与愁，软且柔。

丝线牵绊无数，跟这目光一样，来回变形而不保持直线，目光散漫而不保持聚焦，充满苦情的一撇之下，丝线所触及之处尽断成两节，裂痕散发着令人不悦的念想，如旁人定力不足，即使只有触及也定会被这些念想影响，失去战意。

甄婷婷模仿着他的样子，她做到了……向他一样。此时，甄婷婷脸庞绕上了一丝苦笑，目光在这时才稍微凝聚了些。

不过，能凝聚出这样的剑意，一个答案也渐渐了然于心。

——不可结缘，徒增烦恼。

……

唉。

坠入爱河的少女会不由自主地模仿那个她一直心心念的那个人。

所以，才说你傻啊，笨姑娘。

甄魂把一切看在眼里，交叉双臂，脸上的表情让他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自己的心事。或许……也是甄婷婷的心事。

…………

内力划成的气贯通全身，而且创造的速度要比直接创造内力要快，具有内力的所有能力，或许，叫内气更为合适。

孤晴和我双修的过程，内力也生华成更强的内气，而且比我更加凛冽，啊啊……又一次被孤晴比过去了，明明通晓了冥之法则后好不容易才撵上的。

不过，我也在内心为孤晴高兴。

这个时候，一阵恶寒贯穿全身，睁开眼，只觉得内心发闷，眼泪从一只眼睛无法止住。孤晴立刻关切道:“主人，你怎么了？”

啊啊……

好难受……

这是什么情绪……好……苦

眼泪依然流淌，几乎是毫无来由的，为什么，突然如此伤心？

这是……

哀——

“没，没什么，我需要静静……”我终止修炼，踉跄站起，小雪跑过来搀扶，但我轻轻摆了摆手。

“好苦……”我遮住不断流泪的眼睛，另一只手扶着墙壁，头痛欲裂。

“什么？”小雪和孤晴一同道。

“没什么。”我从房间破口处逃窜出去，唤出正直之刃，御剑飞行，直飞到苍穹之末，但还不够，不足以发泄掉这份情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

我几乎是癫狂地大喊，但整个世界无一人听得到，那份哀伤，到底来自于谁啊啊啊啊！

正直之刃内部，甄魂以几乎看不清的弧度稍稍翘起了他的嘴角，当然，本身整个剑境也仅他一人。

呵——甄魂被称为夫妻剑，可不止因为能传递消息那么简单。

除此之外，还有情绪。

早晚你们要成为夫妻的，和夫妻剑缔结契约的二者间，注定不会存在非夫妻以外的关系。

……

《心决》除了锻炼心法，能窥探内心和把想法传递给他人外，还有一个微乎其微的能力，但确切的讲，也是最有用的能力。

预知。

即使它效果相当微弱，但无数次暗示了我的内心，让我做出正确的行动。

在第一次遇见孤晴的时候，因为这个能力，我感觉到孤晴不愿回首的过去，而浮动了想要窥视她内心的想法。

在取得正直之刃的时候，也是因为《心决》的暗示感到了甄婷婷和甄阵曾经的故事而萌生了复活甄阵的念头。

在白乡城让我在睡梦中被一股怒火突然惊醒，才帮助甘蔗父女二人。也是因为《心决》预知到了他们的过去，遵从我愿为他人伸张正义的想法对我施加暗示，而让我主动选择出面。

这一次，《心决》又一次展现了它神奇的一面。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个棕色长发的年轻少女，他有着善良而坚强的内心，修长的身材，自我认识她以来，一切情绪都表达在脸上，毫不掩饰，是个天真可爱的人。

此时，她曾在我记忆里的一举一动，一瞬充爆了我的大脑，她的笑，她的喜，她的哀，她的伤，她强忍着剧痛不肯在灵压前屈服，她在罪恶化成的尸毒下坚强地憋住泪水，她在听见我的身体覆盖着罪恶的时候满脸通红像个孩子一样举起手，说甄魂有能够驱散罪恶的传说。

“……婷婷。”我脱口而出。

这份巨大的哀伤，源自于你吗？

与在和龙王一战中在离殇山一众人们身上感受到的哀伤不同，这份哀伤，有着一份更加奇异的情感。

如果……那是……

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又怎会那样哀伤

错觉！甄婷婷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如果不是……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甄魂从兵刃的一片亮光中走出，一如继往得无法从面目中看出想法。

“你感受到了吧？”

“嗯。”

“那种苦情，来自另一位主人。”

“嗯……”

“她”

“喜”

“欢”

“你。”

甄魂一字一顿。

“是嘛……”

这样啊……

原来师姐喜欢我。

“你也喜欢她的，对吗？”

“我……”

我的话哽在喉头。

我对甄婷婷的感情，是有的。

绝对是有的。

经历过同生共死，并且在一起获得甄魂的时候，我就知道甄魂是夫妻剑。

只是我闭口不言。

我已经有孤晴和小雪了，再喜欢上别人，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出来的事。

所以我闭口不言。

“啊……”我这样回答道。

甄魂从空中消失了，只有我仍在天空中陷入挣扎。

甄婷婷的情绪仍在脑中作响，不断在脑海中出现的她的画面，《心决》所代表的内心也隐约诉说着一个答案。

我跳下剑，灵力护住身体，躺在空中，这样坠落下去。

我需要静静。

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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