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章：以终为始

午后时光的无人小区里，阳光照耀下的寂寥披上了阳光，化作了和平的安宁。老路坐在书店前的旧木椅上，如往常般顶着那张二十几岁的脸像八十几岁的人般抽着烟袋。

不久后，远处凌烟提着个沉甸甸的袋子朝他走来。

老路坐起来接过了袋子，向凌烟坏笑着问道：“补考怎么样？”

“……谈成绩伤感情这话你没听过吗？”

“重点‘不是你是否失败了，而是你对失败能否无怨。’才对吧？”

“林肯的大前辈华盛顿也说过：‘读书而不能运用则所读之书等于废纸’啊。”

“重点不是成绩，而是你是否从思索中得益了才对。华盛顿的老伙计富兰克林可也说过：‘读书是易事，思索是难事，但两者缺一，便全无用处’。”

“别再在这里考我名人名言了。不管怎么样，我今天是不想再提任何关于考试的事了。”

老路于是嗤笑着昂起了头，以此方式宣扬了胜利后，与凌烟回到了里屋。

到了里屋里，老路放下袋子后，给凌烟倒了杯茶，并问道：“那么，姓伊的小姑娘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凌烟接过茶杯，有意避开话题的答道：“嘛，大多数事情其实都是在我昏迷期间解决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了。”

“哦？这么大件事，难道没有起诉什么的吗？”

凌烟放下茶，带着愤世嫉俗的嘲弄感答道：“哼，对方是个神经病，起诉又能抵个什么用？说白了最后实打实的还是钱啊，钱。总之，我这里是拿到一笔不菲的闭口费了。”

“谁问你了啊？你小子我还不清楚吗？我好奇的是之前不是听你说这次你们那里的小姑娘也被卷进去了吗？怎么？她也‘收了笔闭口费’解决了？”

凌烟这时脸上突然露出了就好像在生闷气一样的别扭神情，大字趴到了榻榻米上说道：“……她的话，一毛钱也没收。但是也没举报啊。”

老路听到这不可思议的惊呼道：“哈？！你开玩笑吧？！”

凌烟用左脚挠着右脚，面色难看的答道：“我干嘛和你说慌啊。嘛，大概……是因为在医院里的时候，某些人和她说了某些事吧。

总之，她最后以住院费为条件，既往不咎了。”

老路听到这个结果，将烟斗放到了一边。而后摆出夸张的姿态捂住了脸，就像是被深深感动了一样说道：“啊！多么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啊。配某个只爱读书打游戏的宅男真是浪费了。”

凌烟一下子顶着臭脸坐了起来，瞪着老路口气激烈的反驳道：“哈？！别在这里开这种恶俗的玩笑！而且那个才不是善良，是‘圣母’啊！‘圣母’！说白了就是同情心泛滥啊！”

“嚯？可从结果上来说，她确实是做出了最合理的判断啊。毕竟‘聪明人都明白，帮助自己唯一的方法就是帮助别人’啊？”

凌烟毫不退让的反驳道：“哈？！她那个做法哪里聪明了？而且‘同情心是借款，滥用会招致毁灭’这说法你没听过吗？”

老路对于凌烟的反驳，突然露出了不加修饰的嘲笑。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的凌烟红着脸说道：“咋了！就允许你说名人名言啊！”

老路像是拿他没办法般摇了摇头，然后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啊，还太嫩了啊。”

“哈？！有什么话给我说清楚你这臭老头子！”

“嚯？！对才三十岁不到的人叫老头子也太过分了吧？不过……算了，迟早有一天，你会懂的吧。

好了，为了庆祝你出院+补考成功。我这就上楼去把老子的全套游戏碟拿下来。你PS4pro准备好了吧！”

一听到这话，凌烟一下子把羞耻心啥的全抛九霄云外去了。他将袋子里的PS4拿了出来，带着几乎是与与老路无比相似的坏笑说道：“当然！今天我可是准备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老路叉着腰蔑视着凌烟道：“哦？！真能说啊臭小子，小心又被我五十连胜了。”

“啰嗦！快点去拿！”

老路于是走到了正对着自己平常做的位子背后，棕色的老旧书架那边。在将手伸进书架里摆弄一番后，将书架往后一拉，又往右一推。一个通往楼上的台阶，就这样显露了出来。

望向书架后面，犹如通往秘密基地的台阶，凌烟翻着白眼想到：【……不管看多少次，这设计都真是感觉中二的不行啊。】

在上楼前，老路突然转身问道：“对了，差点忘了问你。‘潜在性抑制缺陷’复苏的感觉怎么样？”

凌烟先是一怔，就像是作弊被人抓包一样的露出了心虚的神情。而后他半撑着身子，故意摆出了一副不正经的模样答道：“……就和玩了掉帧游戏后出现3D眩晕一样啊。”

听到这个比喻，老路哈哈大笑道：“啊哈哈哈哈！绝了，你这比喻真是绝了！哈哈哈哈！好了，在那儿等着吧，我这就上去拿。”

……

郑宁站在镜子前，面容可憎的瞪着自己遍体鳞伤的躯体。

此刻，外面传来了呼唤声。郑宁于是赶忙换上了衣服走了出去。外面，佣人正毕恭毕敬的候在那里，低下头朝他说道：

“郑先生，伊琳小姐正在饭厅等着您。”

郑宁态度恶劣的点了点头，而后便朝饭厅走去。

最后，在那黑衣人与其说是教唆，不如说是威胁的影响下，破罐子破摔的郑宁选择了正式进入伊家。可是，事情却并没有那么顺利。

原本就有坏风评的郑宁，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洗清形象。反而因为伊琳的家世，被人在背后指点为了“软饭男”。而虽然伊家的人对他有所亏欠，可却从未因愧疚对他特别对待。更过分的是，郑宁甚至有时在宅邸里会感受到来自周围的蔑视。

【……TMD！TMDTMDTMDTMDTMDTMD！

为什么，为什么老子要受这种待遇，要为了那个神经病女人忍受这些东西！】

郑宁带着不满走入了饭厅。饭厅里，坐在特制椅子上的伊琳，眼神迷离的望着郑宁露出了笑容。旁边，正守着伊琳的伊女士，面无表情的向郑宁瞟了一眼，然后就转头让人上菜。

“怎么样？好不好吃？”伊琳像是小孩一样望着郑宁问道。

“……恩。”郑宁漠然的回了一句，便继续吃东西了。

从头至尾，虽然伊琳对郑宁倒是心心念念的，可伊女士别说打招呼了，连看都没看过郑宁一眼。深感受到了侮辱的郑宁心里恨不得掀桌子就走，可碍于立场，还是尽力忍了下来。

【等着瞧！劳资迟早有一天，会踩着你们的脑袋让你们哭出来！】

旁边，伊女士虽一言未发，可心里却时时刻刻的响彻着凌烟的忠告。

【“被吸血鬼咬过的人，不会死去，而是会同样变成吸血鬼。”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那句话到底是再说未来，还是在说过去。那孩子真是不简单。

还有就是……】

……

那夜，当伊女士挂断了电话之后，另一通电话适时的打了过来。接通电话，那头是一个使用了变音器，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的伪声。

“你好，伊女士。一切都好吧。”

伊女士紧紧握着电话，话里带刺的说道：“怎么样？要是在你眼中，这都算是一切都好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别这么说嘛~我只不过是个给情报的。而且从结果上来看，您不仅保住了家族的名声，还为侄女找到了女婿，这不挺好的嘛？”

懒得和他多啰嗦的伊女士说道：“……你的情报的尾款，我已经全部给你打清了。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失礼了。”

“等一下嘛伊女士。最后，我也有一个忠告给你：‘信义分为两种，保护秘密或保持正直，不可两全。’

嘛，不过您不要误会，我这里指的并非是我，或是由我推荐的月和社。而是指您的侄女。永永远远只是将事情放在幕后，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

——若秘密已然不在，如何保持正直，将会成为重点。

伊女士看向了因接受了药物治疗，此刻神智迷糊的伊琳。她拨了拨伊琳的头发。

而后，她第一次就像是真正的亲人般，温柔的笑了起来。

……

再又经过了几重精密的机关后，老路终于打开了通往二层的门。

进了二层后，他先是悠哉的给自己的烟袋里加了点烟叶，而后他像是把玩玩具一样，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

照片里面，是一对用镜像效果，P出来的双胞胎。

【那小子，没有告诉我全部的内情呢。是因为对我有所戒备？不……只是不想让我担心而已吧。】

<‘同情心是借款，滥用会招致毁灭’这说法你没听过吗？>

老路嗤笑着放下了照片，拿起烟袋，犹如在吞噬天地般重重的吸了一大口烟。

【……小子，你说这话，可真是最大的讽刺啊。

正如对于同情无比苛刻的罗曼·罗兰，也曾说过，“只要还有能力帮助别人，就没有权利袖手旁观。”一样。总是在斥责着他人仁慈的你，却一次次的在自我矛盾的去帮助他人。

而这份矛盾所引来的“借款”，最后终会化身为焚身烈焰的薪柴。】

背向窗外午后的霞光，老路将白烟一口气吐了出来。迷蒙的白烟仿若拥有生命般，自主的环绕起他，化作了阵阵点缀虚言的白雾。而老路自在的从烟雾环绕中脱身，并拿起了游戏碟走下了楼。

最后，唯留白烟飘渺，仿若火后余烟。

蔷薇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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