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即是奇迹，亦为灾厄（二）

「不过这项约束就只是普通约束，本身并不具备强制效力，强者在任何场合开战都不会受到世界惩罚。」

「这又是为何？」

「神明活动时，所产生的数据流再如何庞大也比不过基数庞大的普通生灵，对贯彻节省内耗信条的祂来说，生灵被大量杀死反而对祂有利的事态。」

听到如此说明，御门司命皱起眉头，世界未将这个约束制定为强制条款本身就耐人寻味。参考古维斯的解释说明，心中就只剩下深深的无奈。

「世界的本质居然是这个样子，真让人绝望。」

御门司命感慨似的叹了口气，之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两个属性面板之上——

「有个情况我不太理解，这个代表能力的树状『概念』面板为什么没有增减选项。」

听到这个问题，古维斯以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答复道：

「那个面板上的能力只需要点亮一次就够了。」

「意思是概念不存在等级吗？」

「是，同一种『概念术式』产生威力差距的根本取决于发动者的属性面板。以爆炎术这个术式为例，激发这个术式会消耗实力处于白色面板发动者十分之一魔力，爆发过程释放的能量大抵与一百公斤TNT相当。

在持有绿色面板的发动者手里，这个术式消耗的魔力比例会缩减至百分一，但两个阶段中的至强者，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后者是前者的万倍。」

御门司命默然无语。这是一道很简单的算术题，按照绿色面板满属性魔力量是白色面板满属性魔力量万倍这个前提，可以得出绿色属性面板发动者这一记爆炎术释放的能量与千吨TNT相当。

参照这种极端的提升速度，御门司命得出一个结论，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神明释放这个爆炎术将会产生巨大的灾难。

沉默了一会，御门司命开口询问：

「如果由你来发动爆炎术，产生的威力会达到什么程度？」

「大概能将直径一万公里的星球蒸发成为气体云，不过这样的手段对同等级的对手基本没有作用。」

「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因为过于吃惊，御门司命的追问有些急迫。古维斯解释道：

「在战斗技艺已经打磨到超越顶尖达到奇迹的神明眼里，爆炎术的进攻轨迹与飞行速度过于缓慢，在对决中发动与这种『概念』相似的能力，最终只会无端浪费魔力。」

——原来如此，完全可以理解，就算发动者将爆炎术的威力再提升十倍，古维斯说出的结论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无法正面击中对手，说到底就只是鸡肋。

想到这里，心里已经隐隐预料到需要学习的是何种战法，不过还不能立即肯定，只能提出疑问：

「实战训练课是拳脚的碰撞吧？」

古维斯听了点了点头。

「这点没错，神明之间的战斗除了个别少数，其他大多都是以拳脚刀枪剑戟这种原始的方式进行。但这并不意味着您不需要学习掌握那些被判定为鸡肋的『概念』，在未来，您会明白属下今天所说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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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眨眼过去三年。在这个三年里，御门司命经历了堪称地狱般的磨练，他十分轻松的完成了古维斯的设提出的要求。

大概是御门司命将吃苦当成享受的缘故，古维斯在与御门司命对练时，总觉得自己的训练强度不够。但事实是，两人之间感到精神疲惫的人反倒是他。

「您能成为首领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空旷的神明战场此刻站着两人，此时彼此之间体量引起引力场已经令地面下陷数万公里，在如此强大的力场影响下，地表硬度超越生灵的想象，此时就算是一颗直径一万公里的星球以每秒数千公里的速度撞击这里，也不可能令它发生损毁。

非但如此，若是那颗星球撞击在这里，它的命运就是被力场紧紧吸附于地表成为一层薄薄的中子星物质。

然而，就是这样的奇迹物质构成的大地此刻却被撕裂出一道道狰狞的裂谷，此时站在那里的两人，就是造成这一切可怕场景的存在。

「奉承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你这次会被我击中的原因是你的精神出现了松懈。」

御门司命使用念语平静的提醒对手。壮硕青年点了点头。

「属下确实出现了恍惚失神。」

听到古维斯干净利落的承认，御门司命直接皱起眉头。

「这可不像你，你在想什么，说出绝对不会在战斗中分神的你在想什么？」

「啊……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

不知道为何突然这样说，御门司命因此略微板起脸催促着对方往下说。

「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了。您之前一直不理解的几个问题现在属下可以进行解释，属下不发挥出更极致速度的原因是神明的速度存在极限。」

古维斯说明情况，御门司命推导出另一个结论。三年前他就察觉到彼此极限速度完全一致，如今总算明白其中缘由。

「这就是神明选择逃跑就不存在被杀死可能的原因么……」

古维斯点了点头。

「是这样没错。另外关于免疫光系攻击的原因是光系能力只有在零距离接触时才可以产生作用。」

「这……违背了对『光概念』的定义了吧？」

御门司命吃惊的望着古维斯，他无法理解如此之强的能力会变得如此鸡肋。

「这确实违背了主物质世界对光的定义，但是如果不这样进行限制，这个世界就无法对主物质世界里的文明产生吸引力，」

古维斯将手里的猩红长枪转了一圈立在不时游走着高能雷电的地表，接着继续作出解释：

「光系，也就是您理解中的高能射线超远距离攻击能力如果没有遭到约束，您应该想象得出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御门司命望着古维斯的眼睛，了然的点点头。也是，若是『光』具备的超远距、超高速两种概念没有遭到遏制，里世界将不会再有弱者生存的空间，不，应该说，这种与世界本身不断扩张发展理念违背的概念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得到世界承认。

「也就是说，神明与神明之间的战斗永远无法分出胜负么。」

古维斯点了点头。

「具体的情况基本就是如此，不过曾经的您一定是一个例外。」

「嗯……你说什么？」

御门司命吃惊到说不出话，但随后立即皱起眉头，古维斯的最后一句话中透露出两条关键线索。一、自己拥有杀死神明的手段；二、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杀死神明的手段是什么。

但这样不觉得很矛盾吗？对方是自己过去的下属，之间相处的时间必然超出他的想象。难道过去的『自己』是一个心思缜密阴沉的人？不，如果按照这个说法，西尔维娅给他的建议就不应该是『按照本心』采取行动才对。

也就是说，过去的『自己』是一个世人眼中的正向人物。不过，现在还是先弄清楚具体情况。

「你是说，你也失去了一些记忆？」

古维斯点了点头。

「所有与您能力相关的记忆都出现十分严重的缺失，大家目前唯一记得的就只有与您之间的关系。老实说，失去记忆之中重要片段感觉真的十分糟糕，明明记得您过去对属下有莫大的恩典，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这种不知根由的莫名心理有时会令下属产生打晕自己获得解脱的想法。」

古维斯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无比懊恼，对祂来说，失去首领救助他的记忆就是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他无法原谅自己遗忘那份与生命等价的记忆。

御门司命与古维斯对视着，以眼前之人目前的表现，大概可以摸清楚他的为人——他毫无疑问是聪慧之人，但同时也是一个愚笨之人。

说他聪慧的原因是身为神明的他与其他神明一样，也拥有无比庞大记忆储量，无论是策略还是计谋，他显然也可以达到近乎全能的最顶尖水准。

也就是说，他的愚笨体现在对情感的执着，哪怕他如今已经成为神明，但依然保有自己的人性与信仰，他并没有将自己当成主宰生灵的神明，而是以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继续存续。

这样的人说起来实在算不得聪慧。不过所谓人啊，就是那种有时分明知道那样不对但却依然坚持到底的存在。

「不必感到自责，令你们无法回忆起过去记忆的原因应该在我身上。」

这并不是安慰对方的话。从多人失去的记忆都与自己有关这点判断，引发记忆缺失的关键就在自己身上。

但问题是自己为何会失去记忆？

以过去『自己』超越普通神明的力量，遭到对手攻击的可能性不大，是了，只有世界本身才拥有令过去如此强大的『自己』失去记忆。当然，也不能排除过去的『自己』选择忘记一切这一可能。

不过，现在还是先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如此想着，御门司命话锋一转：

「另外，距离登陆里世界也快到了，你们还是没有办法与我同行吗？」

古维斯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虽然自身力量依然可以得到世界扩张时产生的红利对自身的增幅，但还是没办法离开这个虚空神殿。」

御门司命望着古维斯落寞的样子，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

「不用着急，我会尽快恢复记忆打通里世界与这里的联络。」

在三年前来到这里，御门司命就对这个处于主物质世界与里世界之间的夹缝世界进行过翔实的了解，简单说，这个夹缝世界就像游戏的登录界面，而他过去的同伴与下属就被困在一个个夹缝世界当中。

古维斯点了点头。

「属下相信您一定可以办到。另外，离开之前，您不和副首领进行告别吗？」

西尔维娅啊……

御门司命念着这个已经无比熟悉的名字，之后摇了摇头。

「不用了，现在的我还不具备与她见面的条件。」

在过去三年修行时间里，御门司命对西尔维娅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在她的眼里，从始至终就只有过去的『自己』，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他实在升不起与对方见面的念头。

古维斯大概知道御门司命此刻内心想法，因此点了点头识相的没有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那属下就预祝您武运昌隆。」

御门司命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将平静的目光转向通往里世界的传送门。说起这个中间为虚空漩涡的巨大门户装置，他至今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印象中，传送一直是一个很魔幻的概念，但在这个世界它变成了现实。申明一点，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传送，它不过是通过「人类意识也是数据流」的定论，通过设备将人类的意识从甲地传输到乙地，在大脑无法辨别情况的前提下，制造『自己已经跨越距离』这一魔幻认知。

但这一魔幻认知并不仅仅在里世界中进行，不，这一魔幻认知本身就是从主物质世界中提取出来的概念——在主物质世界，所有生灵都可以将一具与自己大脑建立联系的仿生人丢到亿万光年之外，通过量子信息传递技术将仿生人造躯壳感知到的『感觉』传输给星空另一端的大脑，从而实现对身处环境置换、或者完成意识跨越时空（星际移民）。（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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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如何将人类感知范围进行延伸，笔者做一个简单的假设。假设在自由女神像投放一个可以感知环境的仿生人，祂拥有与人类相同功能的感知能力（信息采集器），祂在采集完信息后将这一份信息转化成可被大脑理解接受的神经信号脉冲，当人的大脑接受到这份信号脉冲后，大脑就会得出『自己正身处自由女神像这一认知』。

在这个基础上，大脑通过对这份信号进行回馈指挥仿生人进行活动，与人完全一致的行为活动就会产生。要说当前限制这一假设变成可能的障碍，那无疑就是数据传输技术，笔者认为，量子通信技术若是得到突破，人类在一秒钟内抵达宇宙中任意一颗行星星球、任意一个角落的愿景就将变成现实。

除此之外，笔者认为文明未来的扩张发展以建造星际舰队进行星际旅行是最笨拙的方法。人类文明完全可以通过向某颗星球投放仿生人，通过量子信息技术超远距离遥控仿生人制造更多的仿生人，借助量子网络完成超远距离星际移民。

以上学识为笔者本人独自发现，引用请注明转载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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