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the echo(11)

“呼...呀啊...呼...”铁血少女娇喘着，她已经在黑暗中跑了些许时长，累了，便单手靠着一棵树， 将娇小身躯的重心倚在上面。回头望，刚才所处的远方，树被点燃了，火光辉亮，炽红的灰烬随着上升气流不停地往上拼命地爬，盘旋着，舞蹈着，犹如地狱中的鬼魅一般美丽又令人敬而远之。

继续看向前方，丛林深处与前者形成鲜明对比，漆黑得令人发指，但刽子手却不得不继续前进。她明白自己输了，输得很惨，护罩的能量已经被打没，机体严重受损，连通讯模块也不知何时被破坏了。可至少，得将战败的情报快些告诉猎手姐姐，她记得前面有个通讯站，想着要在自动关机前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靠在树干上的少女，她依旧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渐渐受重力坠落，白皙的皮肤与树皮摩擦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粗糙的树干。可少女好像并不在意，比起手臂断口传来的剧烈撕扯感，这种程度的伤实在是太轻了

她望了望自己空荡荡的袖口，松开了一直紧咬的牙齿，任由疼痛感在心智之中肆意游荡，宛若享受一般闭上眼

疼痛感是机体受到伤害的警告，只是警告而已，也就是说，即便她顺从自然对痛感作出消极反应，也不会对身体的痊愈有一点作用

“啊...人形也会疼，这和人类真像呢，嘻嘻~”

闭着眼的刽子手，嘴角轻轻地勾起，稚嫩的俏脸在月光的辉映下，美丽得如同天使

她挣扎地爬了起来，深邃的眸子注视前方，下一个瞬间，便不见了

再次显现身影时，她仍旧喘着气，想坐下歇息一会

“啊！”

她小声尖叫，猛地捂着肩膀

“呜...好疼”

视线看向前方，树林变得稀疏起来，虽然光线昏暗，但通讯站的轮廓已经朦胧可见

正打算继续前进...

“唰”地一声，少女躲进了一旁的草丛中

“奇怪啊，明明听到有声音的”

就像是瞬间移动一般，几个格里芬的人形出现在了刽子手刚刚站着的地方，其中的一个带着困惑，四处张望

“唔...我好像也听到了，很奇怪呢，如果有铁血的话主人大人应该会和我们通讯的”

“要不要问一下？”

“嗯，可以”

那些少女离开了，刽子手出了来，看了眼自己残破的躯体，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毕竟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打得过她们的。

她有些担心地瞅了眼身后，那个格里芬的人消失的方向，漆黑一片。轻轻吐息，继续前进，很快，视线中的通讯站已经清晰了。她没有料到格里芬居然攻到了这块地方，这样的话就不好办了，因为通讯站也肯定会有人驻守

可是，令刽子手没有想到的是，驻守的人形只有一个！刽子手悄悄地接近，发觉那个人形好像在说些什么

“唔...指挥官大人没有反应吗？我可以去看看”

她挂断了通讯，突然，也许是发觉了：“是...是谁？谁...谁在哪里”

驻守的人形看来是注意到了刽子手的声音

随着刽子手的接近，那个女孩的容貌也渐渐显现，先是一对双马尾的影子，靠近了后，阴霾渐渐散去，可以看到持着枪的手在颤抖，还有她慌张的表情

刽子手感觉她有点眼熟

“铁...铁血，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那个女孩在畏惧刽子手，连手中的枪都端不稳

这...不是上次的家伙吗？

刽子手认出来了，可还没等刽子手开口，那个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缩着脖子，光光的眸子瞅着刽子手，且用试探性的语气问：“你...就是刽子手吗？上次的那家伙？”

“啊，是的”

“呜...”

她貌似更害怕了

“让我过去可以吗，你的话我是不会伤害的”

很奇妙，在刽子手说完这番话后，那个女孩就那么呆呆地愣住了，正当刽子手打算叫叫她时，她再次端起来枪，眼中满是勉强的勇气与自信，持着枪的手臂颤抖得也没那么厉害了。

“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指挥官的！”

“咦...你的意思是...飒奈在里边？”

不知怎么地，刽子手想起了最后一次和飒奈分别的情景。那个时候，她几乎就要杀掉飒奈，可飒奈却毫不在意的模样，反而笑着向她施加关心。他是那么的温柔，暖得几乎要融化铁血少女的心。“不希望看到可爱的女孩子受伤，即便她是敌人。”想起飒奈的这句话，刽子手心中的甜蜜蓦然涌现，表现在了脸上，吃惊且惊喜，可很快就控制住了，使劲摇了摇小脑袋，视线看着地面，仿佛在和自己说“我在想什么啊？”

刽子手悄悄抬起头，她看见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正努力和自己颤抖的身体作对，那副模样，好像是为了守护些什么，才拼尽全力做出来的

“铁...铁血，我绝对不会让你进去的，即便是...是...死在这里...呜...”她居然被自己嘴里说出的“死”字吓住了，可并没有因此逃离刽子手的直视，仍旧勉强着自己

“是吗”刽子手望着这位少女，颇有些心情复杂

明明上次望见她时还是那副模样，这次，她以为我要伤害飒奈，便站了出来，她这是做出了多大的决心啊...

刽子手感觉心里酸酸的

为什么...我就不能...

铁血少女沮丧起来，可另一个女孩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使自己不害怕上了，看到的只有铁血少女眼中泛着的红光，还有漆黑的身影，甚至连刽子手空荡荡的袖口都没注意到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刽子手从背后拔出她的长刃，笑了，笑得那么美，令人察觉不到她内心的无助。她好想流泪，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铁血

......

“45，别走啊”

随着“砰”的一声，飒奈从桌子上坠落。朦胧之中，渐渐睁开双眼

“原来是梦啊...”揉揉眼，还是很困，他并不很担心睡着会带来严重后果，因为这块地方应该不会再有敌人了，就算有，也不会避开G36她们。

“怎么睡着了？”说着，飒奈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看向花花绿绿的屏幕。

室内的灯光依旧不明朗，大概因为飒奈只开了一盏的原因。头顶的那挂灯，说实在也像是坏掉了，光线甚是昏暗，还时不时地闪烁。有些角落是漆黑一片，各色形状的物体散乱摆布在地面上，即便是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也很难以一一道出其为何物。

然后，物体貌似是被脚尖碰撞了，发出了小小的响声。飒奈回头，发觉一个人正立在黑暗之中，距离灯光的边境线数米之外，身材娇小，看来是一个少女

“司登？有什么事吗？”

寂然，没有回应，接着，黑影渐渐靠近了，首先跨入灯光的，是一双包裹着黑丝的纤细双腿，只是，表面多处破裂，露出的部分也时不时有几道看似很深的伤口。还没等飒奈反应过来，那个几乎完全破损的少女便整个出现在了视野中。

“刽！刽子手？你，你受伤了？”飒奈吃惊地喊了出来，匆忙站起来，向那个残破不堪的少女跑了过去。刽子手望见飒奈担忧的神色，在一瞬间，肉眼难以察觉的一瞬间，露出了幸福的神色，然而下一刻，便消失了。她一把推开飒奈，飒奈被少女巨大的力量震出一段距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谁忍心伤害这么可爱的小女孩？飒奈用手臂撑起身子的同时，这么想着。刽子手娇小又残破的身段在微微颤抖，看上去难以言喻地憔悴，无力捂着肩膀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一头栽在地上。

“刽子手，你没...”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在这么做，我是你的敌人啊，为什么要关心我？”刽子手没有看向飒奈，反而像是逃避一般地将视线投向别处，紧咬着嘴唇，仿佛在与内心的什么做着抗争，很痛苦的样子

“因为，不想看到可爱的少女受伤，即便互为敌人”飒奈还是这句话，这句话有着最温柔的内容。刽子手没忍住，轻轻瞥了他一眼，却犹如指尖碰到火焰一般，猛地缩回视线，不禁意间加大了咬的力度，不可避免地，嘴唇沁出了鲜红的血液。最终，像是冷静下来了，她垂下小脑袋，轻语道：“怎么可能没有人受伤呢...”

“你说什么？”声音太轻，以至于飒奈几乎一个字没听清。

“我什么都没说。”如死水一般，她的回复兀地变得毫无感情，语气变化得突然，令人猝不及防，飒奈望向刽子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稚嫩的脸庞貌似蒙上了一层阴霾

“刽子手，你没事吧？”飒奈关心道，刽子手浓密的刘海遮挡住了眼眸，好像没有打算要回复的意思

沉默...

“诶？刽子手！你的手臂怎么了？！”光线的确昏暗，这导致飒奈晚些发觉刽子手的异样。

飒奈再次靠近刽子手，这次没有感受到少女巨大力量的冲击，而是感受到了来自脖的一股寒气，定睛一看，原来刽子手早已将刃尖抵在了喉节上，只要再往前移步，便会戳破喉咙

刽子手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快得令飒奈咋舌，只不过震惊是一小会的事，飒奈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怀着担忧的语气开口了：“刽子手，你好像伤得很重啊，要不要到我基地紧急修复下，放心，我保证会放你回去的...”

灯突然熄灭了，房间瞬间回归自然的暗，不，由于没有月光，或许更甚。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就像铁罐子一般，静谧得令人感到恐惧，漆黑得令人发指。如果再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便可以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跳声的主人仍没有听到没有心脏的少女的回复...

终于，灯再次亮起来，刽子手也抬起了头，飒奈终于看见了那张久违的可爱脸庞，只不过，再看看她被血迹侵染的肌肤，已经暴露出来的机械器件，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娇小的铁血少女短短地凝视飒奈，保持着自己的脸部肌肉，看似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地说道：“门口的女孩，已经被我毁掉了，连同心智一道”语气平静，一点都没有杀完人的紧张感，仿佛已经习惯，又好似觉得理所当然，连告诉飒奈这个事实也像是为了炫耀一般。

“什...什么？”飒奈这边倒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看了看刽子手亘古不变的面色，带着不信，道：“开...开玩笑的吧，你怎么可能...”

“我是你的敌人，你还没有意识到吗？”飒奈的话直接被打断，“你也是我的敌人，因此，杀掉那个门口的那个女孩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可是...你怎么会，明明，你是那么的...”飒奈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听不到。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刽子手说的是实话，毕竟，她是人形呀...命令才是最高的，即使刽子手真的不想做，命令也会强制她去做

确认了那是实话，瞬间心如石般沉到海底，垂下头，再次开口时，发出的却是呜咽，貌似是那个死去女孩的名字，在他的嘴里不断地循环着。

明明是没下雨的日子，眼泪还是涌了上来

刽子手秀丽的眉毛跳了一下，却仍旧是冷酷的表情：“不希望任何女孩子受伤，明显是不可能的，或者说，你在做梦”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激烈：“太天真，不，可以说是愚蠢，救助敌人，然后再让敌人把你珍视的人杀掉吗？我看你是活该，最憎恨你这种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你就在这哭吧，等到我把你的那队人的脑袋全部提回来，我才允许你去死”

飒奈拼命眨眼，强忍住泪水

“别那么做”

“哼，我这就去杀了她们”

刽子手转身拖步子，给了飒奈一些思考的世间，终于，在刽子手即将离开光照的时候，他苦笑两声，开口了：“我不会放你过去的，所以，来战斗吧”

“不抱着杀死我的觉悟，你会死的哟”刽子手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轻蔑的笑容，亦或是...

飒奈没有回答，做着战术动作，向刽子手飞速接近，刽子手也以极速举起她的长刃，抵挡飒奈的攻击。

《叮》

...

《叮》

在不时熄灭的灯光下，刀剑交错，发出悦耳的声音。两个人，一个面色凝重，抱着决心，另一个，嘴角有些掩饰不住地勾起。

“啊——”刽子手尖叫一声，大概手臂断口传来的疼痛让她露出了破绽，下一个瞬间，飒奈将刽子手的长刃被挑飞，可她好像已经料到一般，并不是特别意外。

《砰》

飒奈狠狠地将拳头的力泻在少女的肚子上，少女整个飞出去，撞在墙上，几乎被打散架。

飒奈明白，这不是自己应该做的，但这里不是动动笔就可以改变剧情的世界，凡事总有取舍，不是吗?

刽子手靠在墙边，没有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一脸的不屑：“怎么了？懦夫，怎么不动了？”

飒奈没有动，背对着光源，令刽子手看不到他的表情

“哈哈哈，太可笑了，你以为留我一命，我就会感激你，然后谁都不会受伤吗？哈哈哈，不可能，我会把格里芬的渣滓统统铲除掉，一个，一个的捏碎她们卑微的心智”此时的她根本就不像是个可爱的小女孩，而是个蛮横的恶棍，不，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反派。

这种反派，就应该被杀掉，因为无法救赎。

飒奈闪现到少女面前，将锋利的刀子抵在了少女的喉咙上。

“怎么？懦夫？你是打算要杀我？哈哈哈”她的眼神中充满不屑，仿佛早已确信懦弱的飒奈不会下手。

飒奈的脸色不太好

“懦夫就去死吧！”她猛地举起刀刃，向飒奈刺过去

飒奈躲开了，刽子手再刺，再刺，再刺，可飒奈像是瞬移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躲开刽子手的攻击，深沉的表情貌似在思考着什么

《叮》

刽子手的武器被弹开

飒奈深深吸了一口气，貌似在为什么做准备，接着长长地将气吐了出来，更像是在叹息，他将匕首直直地对准了少女。刽子手望着飒奈，欣慰地笑了，缓缓闭合上双眸，等待那一个时刻的到来。

...

那一刻并没有到来

刽子手猛地睁开眼，她的身影一瞬之间闪现到灯光之外，令飒奈看不清她的模样

“对不起，现在我还不能死”

就在刚刚，受到了一封讯息，是来自稻草人的求助信号，既然是姐姐可能有危险，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不过，为什么是稻草人姐姐呢？她不应该回去了吗...这类问题她暂时没有考虑。

缓缓回首，那个令她在意的少年正站在那，面如死水。刽子手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因此，在离开之前，于黑暗中朝飒奈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是美好的愿望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它能够实现，但是...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呀，你要明白这一点啊

下一次，我一定会死在你的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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