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越莓镇的警察局里,有两个人和一只月兔。
「没有麻药……这还不把人折磨死啊?」
「我没有麻醉剂,现在也很难找到,除非你去医院。对,西北边的医院。找得到就是你的了。你还可以挨家挨户问,『有需要吗啡的吗?』我保证一堆人拿罐头跟你换……」
「够了,我明白了。」我说着弯下腰。月兔似乎有些体力不支,蹲了下来。「感觉怎么样?不舒服吗?」
「你真的说不来关心的话。我都这个样子了,还可能会觉得舒服吗。」月兔嘀咕着。
我用力按了按太阳穴。「你,有没有别的方法能减轻一下她的痛苦?直接开刀她绝对受不了的。」
「办法……对了,我有个办法。但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他说。
「赶紧说别卖关子。」
自称医生的人从他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这什么东西?」
他晃了晃,说:「五十多度,烈酒。」
「你想灌醉她?」
「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你一棍子敲晕她吧。」
「先敲晕你算了。」我假装要抡起斧头。
「你这个强盗!」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月兔用左手拉住我。「把酒给我吧。」
她拧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咕」月兔咽了一下,缓缓地把瓶口对着嘴,送了上去。
她突然猛地一仰头,包了一大口酒在嘴里,又像吞刀子一样,艰难地把酒吞了下去。
——!
「呜啊啊啊啊——」她呛得眼泪直流,拼命地踢着桌子。
「她应该没有多少酒量,这样更好,更容易醉。」半调子医生在旁边用什么液体泡着冒银光的刀剪。
月兔喘着气又喝了一口。此时她的脸已经明显涨得通红。
「喂,可以了吧?别一下子喝太多了,会酒精中毒的。」
她这才放开酒瓶,两眼冒着金星歪坐在椅子上。这时半调子医生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没有想到这套工具居然还能用上,而且是在这种场合。」他说着打开盒子。我看到里面有许多小剪刀、镊子和长短不一的手术刀。
「等我把工具消完毒,你就让她躺到桌子上。」半调子医生说着把桌子清空。
「需要个盆吗?」
「盆?不,用不着。这算小手术。如果出血量大的手术我也不敢做。」
我点点头,「明白了。我把她交给你了。」
「呃……你把我交给……谁?」才几分钟,月兔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开始吧,趁酒劲没过。」
我一把抱起月兔,让她躺到桌子上,然后把她的衣服脱到露出伤口的位置。
「你,坐到她身上去。」
「哈?」我愣了一下。
「不能让她乱动啊。顺便把她的手按住。」
见我不动身,他直接跨坐到月兔腿上。
「……」我本来想一脚把他踹下去,但还是忍住了。
「那就你来按住她的手。即使是醉酒,效果也不能跟麻醉相比,该有感觉还是会有的。」半调子医生把一双橡胶手套有模有样地套到手上。
「按住了。」我说着把她的双手牢牢按在了桌子上。
「坚持住,你可以的。」我凑到月兔耳朵旁边小声地说。
「呃……可以什么……?」
半调子医生说了声「开始」,然后拿起一只粉笔大小的手术刀,对准她肩上半愈合的伤口切了下去。
——
「呃啊啊啊啊——!!!」月兔像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想挣扎,但是一个人的体重外加一双手固定着,她一时动弹不得,唯一能动的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
「别别别,别动啊!」
「嗯——」月兔咬着嘴唇,由于刚刚喝了酒,加上现在吃痛,满脸都是汗。
「伤口切开了。下一步寻找异物。」半调子医生说着把刀放下,又拿起镊子,在月兔的伤口里搅来搅去。
「——@$」月兔的嘴唇都咬出血了。
「你他妈轻一点,没打麻药呢!」我叫道。
「先生我已经尽可能轻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把胳膊伸到她面前。
估计她也早已经神志不清了,一张口直接咬在我胳膊上。
「啧……兔子急了会咬人,这话还真是如此……」
她拼命地咬我。但是我没有动。因为我知道,她比我痛千百倍。如果这样可以缓解她的疼痛,我愿意承受一千次。如果不是我去拉架,她也就不会跟着来掺和,也就不会遭到报复。所以到头来其实是我的错。
血一缕缕地从她肩上流下,流到桌子上,又从桌子流到地上。半调子医生的手套已经染红了。
「找到了。幸好这是小子弹,她的骨头又挡了一下,不然打深了就得让x光来找子弹了。」
「我要取出来了。」
这一瞬间,空气,光线,时间,仿佛都冻结了。
他握着的镊子停在半空中,夹着花生米大的东西,上面沾满红色液体,还有一些纤维状的组织。
当的一声,半调子医生把子弹扔到搪瓷盘子里。
「她还真不简单,居然没昏过去。」
「结束了。这次你很勇敢哦。」我说着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
她喘着粗气,骂了一句脏话。应该是跟大坝那群人学的。
然后晕了过去。
.
半调子医生将月兔的伤口缝合好,并用绷带缠上。
「视她的愈合情况而定,期间伤口不能沾水,每天都要换一次药。」他说着把手套脱下来,扔到垃圾桶里。
「辛苦你了。之前多有冒犯,请原谅。」
半调子医生摆摆手:「罢了。我能理解,现在这个世界,谁都提心吊胆在过日子。」
月兔躺在我怀里睡着了。手术时她把能用的力气几乎全用在了挣扎和咬我上,此刻她就像只安静的兔子。不,本来就是兔子。急了会扑腾会咬人,安静下来比谁都温顺。
见他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我开口问道:「你要走了吗?」
「她已经安全了,剩下的看护应该不需要我了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半调子医生看向窗外,「我要找到我哥。父亲已经不在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那次瘟疫爆发之后,我哥被派去边防站当防疫员。直到十个月前,他所在的那个边防站据说被僵尸攻破,他也没有了音讯。
「我趁着家里还有他的很多证件照,于是我去复印了很多张传单,就如你看到的那些一样。我贴遍大街小巷,希望能有人帮助我。
「越到后来希望越渺茫,但是我不会放弃。」
「那个,我有个小疑问——现在电话信号早就断了,为什么你的单子上还写着『请联系555-4668』呢?」
「是555-9466。那个其实不止是电话号码,也是只有我们家才懂的一个座标代号。我现在只希望我哥能活着,当他看到这些传单之后就会去那个地方找我。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我们的避难所的位置。」
「是避免那些逃兵吧。」我说。
半调子医生点了点头。
「如果我有你哥的线索,我会尽量把线索放在这个警局,这张桌子的下面。」我说着指了指刚刚给月兔充当手术台的桌子。
「感激不尽。」他说着把背包背上。我暼见那包里至少还有两寸厚的传单。
「那么,有缘再见了。」他朝楼梯口走去。
「等一下。」我叫住了他。
「这个你拿上。」
半调子医生看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两颗东西。
「这是——不,算了,我不想要这种东西。」
「拿上吧,你的空枪吓得了人但吓不了那些不是人的东西。」我说着把剩下的两发子弹塞进他衣袋里。
「我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不,你错了,我并不想让你去杀人。我只想让你能防身。即便,即便防不了身,至少也能死得痛快一点。其中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另一颗——我希望你不要射向自己的同类。我不想再有像她那样的情况。」我说着,看向睡在警局沙发上的月兔。
「她?她是怎么受伤的?」
我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
早在我和她相遇时,大坝那群人已经和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但是如今我已经不可能再回去。我与他们已经为敌——
就像我们所有人和逃兵们为敌一样。
从我离开大坝到现在十多个小时,我问过好几遍自己这么做值不值得,为了一个没认识多久的女孩要和一群称兄道弟的朋友决裂。
但是问到最后,我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开枪的那个人的脸。
那张没有什么亲和力但也没有恶意,不温柔也不凶狠,甚至显得有些怯懦的脸。
在那天晚上,变得如此狰狞恐怖。
害怕,憎恶,怨恨,慌乱,怀疑,有机地整合成一个我永远忘不了的表情。
这个表情让我得出答案:值得。幸好离开了他们。否则终有一天那张脸,以及黑洞洞的枪口会朝着我。
「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所以会装得什么都懂的样子…」半调子医生叹了口气。
「您…熟悉那些东西?」
「…不,我不熟悉。我得走了,再见。」半调子医生下了楼,我听见大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又嘎吱一声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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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成南瓜芯的颜色了。再过会儿该变成胡萝卜的颜色了。
「叶……」我撑起身子。这张沙发一点也不好,睡得我全身酸痛。
我伸了个懒腰,环视四周。
叶苇航不在。
「嗯??」我跳了起来。
正在这时,我听到楼下有人上来了。
「谁?」
「我。你醒了吗?」是叶的声音。
「我睡了多久啊……」
叶走上来,手里捧着一堆黑色的小水果。
「没多久,四五个小时吧。你饿了吗?」
我一点都不想吃东西,但是喉咙干得快冒烟了。
「……水。」
「没水。我刚去林子里摘了点黑莓。说起来这黑莓是我在这个世界吃到的第一种东西。」
我半信半疑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呸——」
酸得我大脑都来不及反应,条件反射地吐了出去。
「真浪费。」他若无其事地抓起一大把嚼着。
「你没有味蕾吧!」
.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你可以放心了。」
「是你终于放心了吧?」
他傻傻地嘿嘿笑了两声,「我当然也放心了。」
「今天我们可能得离开这里。」
「去哪儿?」我问。
他把地图拿了出来,一边还说「幸好地图还在身上,光靠我那记性绝对记不住东边的路长什么样」。
蔓越莓镇东出口给了我们两种选择:向北,穿过别墅开发区到达兰奇托镇;向南,顺着14号国道,在名叫新月站的服务区转弯西行。这段长达7公里多的公路上有两个居民区。
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别的人会保护我们。
但我们也不需要再去听从别人的命令。不需要把辛苦搜集的物资分给别人。
最后我们决定往南走。我们打算绕这座四四方方的城市一圈。我们想了解到还有多少幸存的抵抗力量,想从中获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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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原来走出来就在孤松开发区旁边啊。这下我绝对不会忘了。」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时,我们已经从东边的出口离开了蔓越莓镇。
「孤松开发区?那是什么地方?」我问。
叶苇航指着道路左边:「一个没有修建完的住宅区。我刚到大坝的时候,第一次出任务就是去的那里。」
我拉了拉他的衣襟,「要不我们在那里待一晚上?」
「可不敢。上回我们才在那里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僵尸围住了,差点没逃掉。要是待一晚上,醒来估计就去见上帝了。」
我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我其实已经不太想走下去了,我想有个可以休息的地方,让我好好地睡一觉……
「我们去这个地方吧——」他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新月服务站,那里肯定能找到休息的地方。按照我们的速度,赶到那里也就午夜左右。呃,不过说起来,手电要没电了。」他说着把手电筒拿出来照了照,光的确比平时弱了不少。
如果是在大坝的话,我们可以马上去给电池充电,用大坝水流发的电。
如果是在大坝的话,我们可以小心翼翼地跨过几十张床垫、睡袋,找到自己的那一张躺上去呼呼大睡。
为什么他们不能接受我呢?
我越想越难过。
「叶……对不起……」
「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应该继续在大坝生活下去的。跟着我一起,没有食物,没有人援助,什么都缺,我还是个半残废的废物,除了拖累你什么都做不成……你怎么那么傻呢?为什么要赌气陪我逃出来……」
他双眼直直地看着我。「我再重申一次,我一直都打算离开,你受伤这件事只是一个导火索。况且我不带你走,谁来救你?他们愿意收留一个被僵尸咬过的『人』吗?」
「我……」
「还有啊,谦虚也要有个度。你是个训练有素的防卫兵,无论如何是比我要强的吧?」
「可是,我早就因为考核不合格被……」
「但你还是很厉害的。这是我对你的评价。」叶说着,用手抹着斧头的刃。
我们往南走了大约十分钟。沿途只有一条笔直的公路,两边却都是荒野和山丘。我们现在在城市最东边,我看向左侧高耸的山,心想,翻过这些山或许我们就能够到达外界了。
但是我同时也想到,即使能翻过这些山,我们所要面临的也不见的就是另一个城市。我看过地球城市的布局,每个城市之间都由各种公路连接,领土广袤的国家甚至铺设着高速公路。高速公路两侧什么也没有,一片荒芜。
也就是说,当我们费尽千辛万苦翻过这些山之后,迎接我们的可能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和一条不知道是通向生还是通向死的公路。而下一个城市,是上一个城市所蔓延的绝望和死寂的复制。
「叶,你觉得,我们离开这里以后,能够去到哪里呢?」我问。
「别想那么多。我的任务只是离开这里,去到哪里与我无关。离开这里之后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我想你应该也一样。」
「为什么?」
「你来到这里之前没有接收到任何讯息吗?」
「没有……」我看着已经一半沉进远方山峦的落日。
「是吗。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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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我们两人的意料,在继续前进了半个小时左右,我隐约看到了远处有一座尖顶的建筑,孤零零矗立在这荒郊野外。
「那个是……」
「地图上没有这座建筑的标注。也许只是一座房子吧。」叶说着加快了速度,「我们可以在那里面休息一下了,用不着去新月站。」
虽然做完手术的伤口还有痛感,但是一想到能够得到一丝安全,我也不由得跟上了他的速度。
等到我们走近那座建筑后,我才发现这并不是普通的房子。
「是教堂。不过在野外有这样一座教堂也挺少见的。走吧,我们进去吧。」叶说着往公路旁边的坡上向着教堂走去。
教堂外边有一片野营地,还能看到一堆早已烧成炭灰的篝火和几张折叠椅。叶走到那些椅子面前,蹲下来打着手电搜寻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呢?」我凑上去问。
「有了。」他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那是什么?」
他的手上突然冒出一簇火光,把我吓了一跳。
「是打火机,刚刚地上捡的。」
我警惕地看着那个会自己燃烧起来的东西,像极了以前的炸弹点燃的样子。
见我那么怕,他把那个东西放在我面前,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诶,别躲着啊,这只是个打火机。」
「它……不会爆炸吧?」我小心地问。
「嗯?不会,当然不会。不过你真要让它炸,倒也是可以……」见我仍旧不放心,他又说:「这玩意儿就是拿来点燃东西的,没什么大不了,你怕什么。」
「可我看它在燃烧诶,不会有危险吗?」
「你想多了吧。它就跟火把一样,火把会爆炸吗?」
我咽了一下口水,慢慢靠近这个还有点像手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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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里的油灯已经干了。我借着手电微弱的光线摸到左手边一个小房间里,在桌子上拿走了两盏烛台。
「来,给你一盏。有光亮多少能感觉心安一点。」我说着把蜡烛长一点的烛台递给月兔。
她左手接过烛台,小心地不让蜡油滴到手上。
我又在房间翻箱倒柜一番,结果找到一堆没用的报纸、档案和笔记本,桌子上的一盒饼干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我把视线转向柜子上的一个老式保险箱。这个箱子是用旋转锁的,大约三十公分见方。
不是贵重物品的话绝对不会放在这里面。
我看过电影里面那些高手靠听声音就能把这种保险箱拧开,但是我亲自把耳朵贴上去时,却发现怎么扭都只能听到齿轮摩擦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呢?」
我看了看月兔,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你听力是不是很好?」
她点点头,「对啊。平时我不会太刻意接受细小的声音,但是如果必要时,我可以在15米远听见你吞口水。而且我的耳朵——」她说着指了指耷拉在脑袋两边的垂耳,「可以过滤掉杂音。」
「这么厉害吗?」
「哼哼,当然了,这可是月面才有的科技。」
「那就别光吹牛,过来帮我个忙。」
我把开保险箱的方法告诉了她。
她半信半疑地把脸贴到保险箱上,「是这样么?」
「对,你先顺时针转,听到一个像是什么东西弹开的声音后马上反着转,出现声音后又再反回来,如此往复就能打开了。」
「说得好玄乎……我试试吧。」
月兔转着锁。突然,她「哎哟」了一声,「转过了……」
「转回到原本的位置重新转就行了!」
她重转了一次,这次她慢了许多。
「!」月兔脸上表情一紧,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住,然后反转。
再反转。
再反转。只听见咔啦一声,箱子的门开了。
「挺行啊你,看看里面是什么?」
月兔伸手进去摸索着。突然她的表情像是惊了一下,然后愣愣地看向我。
「怎么了?里面是什么?」
她缓缓把手从里面收了回来。
「……」
我看着她手上的东西也傻了。
她拿着的是一支手枪。我认得它的型号,伯莱塔m9,也许是92或者92fs什么的(这得请教杨学长,我分不清楚)。
「里面还有一个弹匣,子弹是满的。」月兔说着把里面的弹匣拿了出来。
我把手伸出来:「好家伙,你也有枪了,那该把我的枪还给我了。」
「稀罕。」月兔把我的1911扔向我。
算是好事吧,我们两个人都有武器了。
也许在这种绝境当中,哪怕只有一个火星般微小的希望迸发出来,哪怕它又转瞬即逝,也能让绝境中挣扎的人们内心像干草般枯萎的求生欲重燃。
大坝的那些人们,每天清晨都会祈祷,弄得我睡不好觉。现在,我躺在教堂椅子上,看着穹顶上的画,心想,连我这个不信教的人都知道上帝不会帮助一天到晚只晓得祈祷哭诉的人,为什么这些人还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改变一下呢?
离开那张温床,只会是一个篇章的结束。因为还有下个章节在等着我这个可怜的玩家。
我闭上双眼,潜意识里把这座教堂当成了一个结算点。
这个结算点没有评分,没有排名,也没有奖励。
只有硬梆梆的长椅,昏暗的烛光,和一个我决定要保护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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